作者:东边月亮圆
余清音倒不怕丢人,她满心只有刚刚的动静,回座位上还惊魂未定。
这虽然不是件大事,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个过不去的坎。
她不知道有多难受,足足用半天才消化掉。
她一整个早上都是心神不宁的,新同桌赵欣梅道:“你没事吧?”
余清音长舒口气:“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
关于女孩子的身体不适,大家有个共识,赵欣梅悄悄问:“是不是那个来?”
余清音抿着嘴摇摇头,又喝一口水,随便敷衍:“头有点晕,现在好了。”
这样啊,赵欣梅把书收进桌肚里:“那我回家啦,拜拜。”
真是个温柔的小姑娘,余清音冲她和蔼笑笑,到校门口打包午饭。
她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温度还没能降下来,余海林就进来。
从实验到家就七八分钟,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居然浑身是汗。
余清音仿佛能闻见臭味,挥挥手:“洗澡换衣服再来吃。”
余海林刚上完体育课,整个人像是饿鬼投胎。
他直接捡一块肉扔嘴里,被丢过来的拖鞋砸个正着。
余清音斜眼给他:“当心病从口入!”
全世界就没见过这么热爱健康的高中生,余海林只觉得匪夷所思,说:“姐,你肯定能活到一百岁。”
余清音上辈子只撑到三十,生命就以她至今不知道的方法结束。
她的语气里说不出的复杂:“人有旦夕祸福,说不准哪天就会死。”
怎么听着怪不吉利的,余海林隐约感觉死神在自己的后脑勺挥着镰刀。
他吓得咽口水:“被你这么一说,有点阴风阵阵的。”
那是他头顶开到16度的空调,真是不知道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余清音翻个白眼:“你有毛病吧。”
这样看着就正常很多,余海林从阳台把刚晒干的衣服收下来,快速地去冲个澡。
他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味道,和小说里形容的少年感有点像。
长得也有点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意思,就是这年头不流行单眼皮的男生。
一笑,更是只剩下细细的眼缝。
偏偏他天天看着都很开心的样子,说话的时候更是眉飞色舞,完全忘记自己的人设是冷酷少年。
偶尔他话到一半会突然反应过来,急刹车把所有事吞下去。
再过一会,他又会把话续上,总之压根憋不住。
老余家的男孩子,个个都是话唠,基因传到余清音才变异。/
她打小就沉默,受委屈躲在墙角哭,唯独爱跟哥哥们发脾气,有几分窝里横的架势。
哦,还有个受压迫的弟弟。
余海林吃完饭去切水果,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到客厅要说两句。
还没张嘴,就看到姐姐已经盖着小毯子在沙发上睡着。
睡得够快的,他放轻动作,嘎嘣嘎嘣啃着带一点红的西瓜皮。
余清音吃的是最甜的部分。
她只是闭着眼休息一会,睁开的时候已经精神抖擞,还能挑剔:“籽真多。”
西瓜还是余海林买的,他道:“我拍来拍去,这个最好。”
余清音本来想象的弟弟来市区上学后的生活应该是自己对他照顾,现在反而是反过来。
她好笑道:“你最近不是买菜就是买水果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入学新东方呢。”
余海林离开父母的身边,有一种骤然当家作主的错觉。
他沉溺于新的环境和体验:“挺好玩的。”
离中考还有好长的距离,他且有得放松的。
余清音不管他要干嘛,只是嘱咐:“书要好好念。”
开学半个月,老师教的东西都很浅显。
余海林的智商没问题,说:“上课我都听得懂。”
那是难的还没开始,余清音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从抽屉里拿出五十块:“这个给你,想吃什么就买。”
明明给的是一样的伙食费,怎么她的钱就源源不尽。
余海林摸摸下巴:“妈每个礼拜给你多少钱?”
他还挺机灵的,余清音:“给了我张银行卡,大钱没有,小钱管够。”
难怪,余海林照例嘀嘀咕咕抱怨两句,可也知道这钱要是放自己手上肯定失控。
他多少钱都很愿意收下,把钞票塞兜里去上学。
余清音也恋恋不舍地离开空调房,到外面接受酷热的考验。
作者有话说:
手指刮黑板真的是一件超级恐怖的事情,光打这几个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明天见~
第九十章 (大修)
一连好几天, 秋老虎都很厉害,比三伏还熬人。
教室里的人本来就多,几台风扇吹着仍旧是挥之不去的热气。
上课对学生们而言成为折磨, 大家坐在那儿仿佛是灵魂出窍, 连班主任的英语都不例外。
张建设练习册讲到一半,就发现半个班都在走神,敲着讲台:“一人一题往后念, 张三,你开始。”
没什么比这种事更叫人紧张的,大家都数着还有几个到自己,左右对着哪个是正确答案。
一片窸窸窣窣地翻书声, 余清音没忍住嘴角上扬。
她笑着摇摇头,看同桌赵欣梅略显紧张,说:“应该不会到你。”
话音刚落,她这张乌鸦嘴就好的不灵坏的灵。
班主任话音一转:“下一题, 李四。”
那这还有两个就到赵欣梅, 她桌子底下的两只手紧紧攥着。
余清音有些尴尬,凑过去看:“你选的是对的。”
她的安慰药不对症, 赵欣梅小声说:“我不会念。”
所谓的不会, 大概是发音不太准。
余清音回忆一下,开学来好像还真没见过同桌出声背单词,说:“没关系的,多练练就好。”
这话一点用都没有,赵欣梅的头都垂下去, 看着不像是单纯的怕丢人。
她站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 结结巴巴没能开腔。
一个人得耽误多少时间啊, 张建设催促着:“咱们学的不是哑巴英语, 欣梅你大胆念。”
赵欣梅没办法,只好支支吾吾地张开嘴。
其实她的发音没那么差,就是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往后蹦,听上去踉踉跄跄的。
余清音听得都着急,想帮她赶快念完。
都这样了,偏偏从第一组的方向传来不轻不重的笑声。
一听就不怀好意,赵欣梅的脸憋得更是通红,效果跟脖子被掐住差不多。
余清音皱着眉看过去,是一个叫陈思宏男生,吊儿郎当靠着墙,只看侧面都知道嘴角的弧度是嘲讽。
什么人啊,她拳头用力捏捏,到底没发作。
离得远的张建设什么都没瞧见,只是失去耐心,把后半句念完:“这题选C。注意看,that后面这个是……”
他把语法讲完,从另外的组起个头点名,下课的时候把赵欣梅叫到办公室。
赵欣梅回来的时候眼眶红红,实在是楚楚可怜。
余清音推给她一颗糖:“老师说你了?”
赵欣梅抿着嘴:“让我多练习口语。”
她性格内向,课堂上出丑的羞耻还没压下去,就被老师给批评,没当场嚎啕大哭都算很能忍。
余清音都不敢多问,生怕勾起人家的伤心事,安抚地碰她一下:“有不会的尽管问我,大家相互交流。”
赵欣梅微微点头,勉强扯出个笑,捏着笔漫无目的地写写画画。
看她的样子,起码得明天才能缓过来。
余清音拿出下一节的数学书,随着上课铃声坐直,又跟放学铃一起垮下去。
中午十二点的太阳,一个发挥出十个的作用来。
人往外走一步,鞋底就像是要冒烟。
余清音贪恋空调,在校门口打包两份凉皮回家吃。
在电梯间,姐弟俩狭路相逢。
余海林咬着冰棍,举着个袋子,含糊不清道:“快快快,你的要化了。”
余清音看冰棍水都顺着嘴角滴在他胸口,说:“我午睡醒再吃,你的才是化了。”
岂止是化开,手都是粘哒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