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月亮圆
余清音觉得这世间很多逻辑都是错的,可惜以她一己之力没办法改变什么,只能耸耸肩吃饭。
一动,肩胛骨就凸起一块。
范燕玲伸手摸一下:“晚上给你煮个燕窝吃。”
贵得很,还不如多吃点肉蛋奶来补充蛋白质。
余清音摇摇头:“不用,你吃吧。”
范燕玲是多数家长的缩影,压根不是商量的语气:“你自己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余清音捏捏自己的手腕,很是满意:“还有一百多斤呢。”
这够什么,风一吹就跑的,两条腿跟筷子似的。
范燕玲嫌弃地撇撇嘴:“营养哪里够。”
燕窝其实也没啥营养,不过余清音不再反驳。
她老老实实地应下来就是最好的。
这不就对了,范燕玲调转话锋:“余海林,给我吃一个拿一个。”
跟几百年没吃过似的,没出息。
十二岁的余海林长得比同龄人高,食量也逐渐到吃穷老子的地步。
他一顿饭甚至需要吃快两碗饭,还都是压得很实的那种。
不难看出,再这么下去,余清音就不能再从外表压制他。
等精神也开始叛逆,那就是十成十的难管。
令人发愁。
余清音在心里叹口气,吃完在沙发上躺着睡午觉。
眼睛才闭上,仿佛就到睁开的时候,一路小跑着到教室。
五月底的午后阳光叫人昏昏欲睡,加上物理老师没有高低起伏的声线,很快课桌前就卧倒一片。
余清音也是用很大的意志力才能继续听课。
中考复习的最后一轮,老师只负责查缺补漏,更多的时间留给学生们问问题。
余清音把尚未理解的部分圈起来,抱着书上台咨询。
物理老师讲完说:“课本三十七页的例题,你再好好看几遍。”
怎么好像学得差不多了,现在仔细一想又全是问题。
余清音陡然觉得自己的前途迷茫。
她点点头,回座位上认真地执行任务,都快从例题里看出花来。
干脆钻进去算了,余景洪调侃:“要不要晚上抱着书睡?”
余清音听得出来意思,正儿八经道:“好主意,放在枕头底下,兴许梦里能背几个字。”
不是,开玩笑她怎么还当真了。
余景洪觉得堂妹确实有点疯魔,他一言难尽摇摇头。
余清音就觉得好笑,转而说:“你晚上登 101,记得跟大哥说我问他好。”
余景洪天天挂着号升级,点点头:“每天都问,我看他挺好的。”
余清音也知道,她连大堂哥的半生都知情,因此毫不担心,反而害怕自己插手太多带来不良影响。
别好端端的顺遂,被她搅和成坎坷。
她的烦恼,余胜舟是一概不知的,反而在接收到问候消息的时候关心:你明天跟清音说,放宽心,饭要吃好,觉要睡好。别为个中考就把身体熬坏,以后辛苦的日子有的是。
唠唠叨叨的,而且听上去也不像是宽慰人。
余景洪噼里啪啦打字:怎么不见你跟我说?
余胜舟:你皮糙肉厚,谁管你。
大老爷们,别娘们唧唧的搞矫情。
余景洪也不跟大堂哥来这套,寒暄两句才不舍地把窗口关掉。
他努力把视线从电脑上移开,心想等考完绝对要玩个三天三夜不睡觉。
相反的,余清音的愿望是睡个三天三夜不起床。
她的性格其实有点懒散,后来不上班的时候就爱做咸鱼,一朝发奋图强,脑海里的小螺丝拧得紧紧的,偶尔也会生出疲惫感来。
只是再累,也得先把眼前这关扛过去。
不过按照时间的顺序,余胜舟的高考先如期开始。
作者有话说:
今天好悲伤,我吃什么都是苦的,闻什么都是臭的。
如果以后都是这样,人生的意义会失去一半。
明天见。
第三十三章
六月七日, 高考拉开序幕。
余胜舟一早起来吃鸡蛋,打个嗝都好像有味道。
他咬着牛奶的吸管:”妈,真的吃不下。“
何丁香多年来绕着儿子转, 从昨夜就眼皮跳, 已经把所有最坏的情况预料到,这会连连道:“那快放下。”
愣是把余胜舟喝到一半的牛奶抢走了,他哭笑不得道:“妈, 你紧张什么?”
何丁香反应慢半拍:“我不紧张,谁紧张了?”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余胜舟满脸无奈:“是我可以吧?”
臭小子,何丁香今天不骂他, 只催着:“快快快,笔袋、身份证、准考证,再检查一遍。”
余胜舟反复看好几遍,尤其是那张薄薄的还准考证, 他还把所有笔都倒出来, 挨个试能不能写。
看得出来,他虽然说得云淡风轻的样子, 实则心底也有点没底。
正常嘛, 高考是大事。
余建新拍拍儿子的肩:“没事,大不了再考一回。”
怎么不讲点吉利的话,余胜舟母子俩对他怒目而视,三个人走着路到一中门口。
此时校门口不仅有学生和家长,还有维持秩序的警察和拍摄素材的电视台工作人员。
小小的一亩三分地挤满人, 制造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的气氛。
余胜舟的脑海里循环着“蜀道之难, 难于上青天”, 迈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脚步进考场。
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何丁香两只手攥着:“我这心跳得特别快。”
女人,余建新想想说:“要不让咱妈给阿舟上柱香?”
何丁香平常是没有信仰的,这会觉得求助于神佛的力量也好。
她捏着手机开始打电话,连婆家两个弟妹都找上。
甭管妯娌的关系怎么样,到底男人是一家子的好兄弟。
范燕玲也不含糊,到菜市场买新鲜的瓜果到处烧香拜佛,庙宇道观一个不落。
很有实用主义的精神,也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
说起来,反倒是余清音更迷信。
她早上去学校的路上,特意拐进土地公庙,拜得那叫一个虔诚,还掏出所有积蓄添香油。
不过投的时候忘记留下早饭钱,跑完步她一摸口袋:“靠,我是傻x吧。”
可她再骂自己也于事无补,只能无奈地在教室里饿肚子。
好在没多久,他哥就来上课。
余景洪书包往桌上一丢,想趴下来再睡一会,结果手臂被用力抓住,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你谋杀亲哥啊?”
叫得余清音的心跳都漏一拍,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人:“亲哥,你有五块钱吗?”
五块?余景洪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你自己数。”
一团纸币,比用了十年的抹布都皱。
余清音好像还闻见辣椒油的味道,两根手指捏着说:“你什么生活习惯。”
有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余景洪自顾自补觉,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快上早早自习了,余清音也不多耽误。
她一边数钱一边往外走,平常爱吃的早餐一样没买到,耷拉着肩回教室。
很凑巧,她刚坐下就打铃,班主任何必春像阵风似的进来,一拍讲台:“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县中虽然不是考场,但不代表大家毫无参与感。
很快教室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全都是回答。
何必春继续往下接:“这过了高考,马上就是中考,你们皮都给我绷紧一点,知道吗?”
这根弦还要怎么绷,余景洪觉得都快断了。
他打个哈欠,顺便看一眼手表:“还没开考呢。”
看样子,他对这场暂时和自己无关的考试也是一清二楚。
余清音深吸口气:“担心也没办法。”
余景洪本来想狡辩自己并不担心,但还是说:“你这天天提,我都跟着紧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