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嫔 第26章

作者:抒鹤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谈妥之后,李南栖哒哒哒跑回寝殿练字去了。

  三公主的秘事被李南栖抖了出来,脖颈还泛着红,说话也没底气:“母后……我、我也先退下了。”

  “去吧。”皇后拿起书案上的卷轴:“得空了去看看你父皇,昨天他还在说好久不见你。”

  三公主急忙称“是”,埋首溜得飞快。

  皇后看着三公主提裙跑逃离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双颊飞霞,姿态赧然,含羞带怯的模样,让皇后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陛下第一次到安氏那日正是春浓时,她正在抄手游廊外的忍冬花藤下。

  他打游廊走过,朝她笑了下。

  她第一次见那么俊俏的少年,羞得提裙便跑,走到月门外,又强摁下心中的激动,回眸偷觑他的风姿。

  为了掩饰失态,她挽着忍冬花,在看花,亦在看他。

  日月窗间过马,和陛下相知相守已是二十余年。

  她唇角浮起笑意,抬手抚了抚鬓边华发,吩咐宫人:“去告诉陛下,园里的海棠开了,我邀他去赏花。”

  午睡后,昭蘅去承明殿找李文简。

  明天是奶奶的二七,可是她还没有准备香蜡纸钱,想问李文简能不能让飞羽或者别的谁给她准备一些。

  飞羽在殿前,看到昭蘅,他犹豫了片刻,说:“殿下正在议事,昭训到东暖阁稍候片刻。”

  上次殿下便让她到东暖阁等他,现在她是昭训,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飞羽看着她的背影,如是想到。

  昭蘅径直去往东暖阁,推门而入。

  她没想到屋里有人。

  屋里的纱帘都拉了下来,隔开日光的屋里有些昏暗。李文简惊讶的神情让她看得分明。

  李文简纵有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本事,也做不到更衣时被人突然闯入而面不改色。

  昭蘅定定的站着,渐渐的,连手指都似失了力气。

  现在她应该退出去。

  望着李文简背光的躯体轮廓,她想。

  脚上像是浇筑了千钧重的泥,挪不动。

  “看够了吗?”

  就在她动了一下身子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他冷冷地问了一句。

  她垂眸不敢抬头,低声道:“够了!”

  不对,又摇头:“不是……”

  李文简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长袍,披在身上,盖住朦胧的轮廓:“出去等我。”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昭蘅窘迫得十个脚趾头都紧紧蜷起, 行尸走肉般将踏入门内的脚挪出来,转身。

  “门。”李文简的声音再度传来。

  昭蘅只好把头转到一边,伸长手臂去勾门环。

  屏住呼吸, 心跳加快,人简直快要热得晕厥了。

  少顷, 李文简衣冠整洁地走了出来。

  纵他衣衫整齐,方才那一幕还是在昭蘅脑海里留下了印象……她头深深垂下,漆黑的眸子看着鞋尖,用眼角的余光望了眼廊外。

  “飞羽说您在议事,让我到东暖阁等您, 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偷看您……”昭蘅只觉得这一刻比方才还难挨, 心里盼着他赶紧问自己来做什么的,好化解这尴尬。

  所幸太子殿下从不曾让她失望过,开口便是:“你来找我何事?”

  “我过来是想问一问殿下可否让人帮我准备些香蜡纸钱?明天是奶奶二七。”

  李文简颔首:“可以,我让景林给你送去。”

  昭蘅微屈双膝谢过,便转身离去。

  一身素绿的衣衫走在春风里,瘦削单薄的身影好似轻盈的花瓣。步伐也像花瓣在风中打旋, 走得匆匆凌乱。

  李文简眸色不善地唤道:“飞羽。”

  闻声而来的少年飞快出现在他身上, 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李文简凉凉瞥过来一眼,飞羽顿觉脊背发凉, 开始思考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去领十仗。”殿下沉着脸冷声道。

  李文简下令没有解释的习惯, 飞羽挠着头离开,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他开始想念牧归了,至少他还能提醒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次日早上景林就送来了香蜡纸烛。

  天憋得阴沉,似是要下雨。

  这个春天总是阴云遮蔽, 空气湿漉漉的。

  傍晚时分, 雨终于落了下来, 淅淅沥沥缠绵。

  天刚入夜,林嬷嬷就挎着竹篮,提醒莲舟:“把主子的斗篷带上,外头在下雨,莫要淋湿了。”

  莲舟仔细检查带的东西,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出门。

  “小心点看路。”林嬷嬷轻声嘱咐昭蘅和莲舟:“清凉殿偏僻,又空荒许久,不大好走。”

  昭蘅看着夜色中清凉殿高飞的檐角,轻轻扯动斗篷,将帽檐压下,盖住了大半张脸:“到后面去吧。”

  从前李文简在此温书学习,林嬷嬷对清凉殿很熟悉,一边走一边给昭蘅说以前住在这里的事情。

  提到李文简的书房外从前种了一株三色海棠,昭蘅温温柔柔道:“我只见过粉色海棠,还从未见过三色的呢。”

  “据说是岭南那边的贡品,中原没有。”林嬷嬷颇为遗憾道:“当初太子移居东宫,他们说那株海棠不好动,就没挪,不知现在还活着没。”

  昭蘅笑笑:“你去看看吧,若还活着,想办法挪去东宫。”

  又吩咐莲舟:“你陪嬷嬷过去。”

  林嬷嬷犹豫了下,摇头拒绝:“主子的事情要紧,海棠改天再来看。”

  昭蘅浅浅一笑:“我从小在村子里长大,走夜路都习惯了。嬷嬷难得出来一趟。没事的,你去吧,我烧完纸就在这里等你们。”

  林嬷嬷看了看昭蘅淡定从容的神情。

  要不怎么说最是温柔致命刀呢,听着她的温声细语,她心也被说软了,不再坚持,带着莲舟往二院去了。莲舟比昭蘅还少出东宫,看到什么都新奇,拉着林嬷嬷问东问西。

  林嬷嬷也没架子,一一给她讲。说着说着,就看到了那一株粗壮的海棠树。沐着雨丝,花枝在风中舒展摇曳。

  “哎哟,居然还活着呢。”林嬷嬷仰头望着满梢繁花,惊奇道。

  莲舟也觉得惊奇:“都快五六年了,荒在这里没人打理,竟也能存活。”

  一墙之隔的宫道上,李文简和梁星延正徐步缓行。

  “臣记得,殿下从前好像就住在清凉殿。”梁星延看着墙内略显颓败的金顶。

  自从移居东宫后,李文简几乎没回来过。

  他每天太忙,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就连伤春悲秋也得忙里抽闲,更别说故地重游。

  被人算计那一夜,他觉察不对劲。下毒的人不仅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用心也很毒辣。若是他和魏晚玉真出了什么事,他坐实侮辱月氏太子妃的罪名,被废是其次,月氏和东篱的邦交也会随之受损。

  所以他第一时间赶走了魏晚玉,然后强撑着体力逃出梨花台,去了从前最熟悉的清凉殿。

  走在夜色里,李文简抬头看着雨丝里的宫灯。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从这条路回东宫,这条路僻静,大部分时间只有宫人从这里走。他的时间宝贵,常走另一条便捷的大道。

  他正要回答梁星延的话,忽听墙内响起一声熟悉的尖叫。

  梁星延皱眉:“什么声音?”

  回过头来,身侧的人已经大步流星朝殿门的方向而去。他有点吃惊,立刻指挥侍卫打着灯笼跟上。

  “这里荒废多年,应该没人啊。”

  “好像有人在哭。”

  侍卫低语。

  李文简赶到的时候,看到院子里有团小小的身影跌坐在地上,小声地哭。

  “昭蘅?”他试探性唤了声。

  侍卫随后赶到,灯笼照亮院落。

  昭蘅抬头望向李文简,灯光打在她沾满眼泪的脸上,眼泪盈睫,眸光流转。如雨打后的海棠,娇弱不堪折。

  她眼神乱了一瞬,似乎没料到他竟然在此,随后才略带哭腔地喊他:“殿下。”

  她极少露出这么脆弱的模样,李文简心口猛地一窒。

  他快步走上前,扶着她:“怎么了?”

  昭蘅把头埋入李文简怀里,素手攥紧李文简的衣襟,颤声哽咽。李文简愣了一下,才伸出手臂抱住了她,在她轻轻耸动的背上拍了拍,声音沙哑:“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我刚才在这里给奶奶烧纸,忽然有道白影晃过。”昭蘅轻轻哭着,一把水涔涔的嗓音带着颤意,但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我抬头,看到了奶奶……”

  “我想去追她,可地上湿滑,一时没注意,摔了一跤,然后她的影子就不见了。”

  “主子。”听到喊叫声急急赶回的林嬷嬷看到昭蘅坐在地上,魂儿都快吓没了,她自责道:“我就不该鬼迷心窍离开,您伤到哪儿了?”

  昭蘅慢慢转过头,用盈着泪的眼眸望着林嬷嬷,慢慢逼退泪意:“我没事。”

  “流血了!”林嬷嬷提着风灯检查,在她的脚踝处看到一道伤口,鲜血从雪白的玉足流下,洒在素绿的裙子上,如同盛开的红梅。

  她下意识缩回脚,轻声说:“刚才摔倒的时候不小心被瓦砾划伤的,不碍事。”

  李文简握住她的脚腕,翻开她的伤口。莲舟抽出丝绢蹲下,颤声道:“先包扎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