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喃喃果
“他在此书中,大肆污蔑您不辨忠奸、残害忠良!如今此书,已经在坊间传开了!”
皇上拿起了,随手翻了几页,脸色变得愈发难堪。
大公主见状,心底一阵快意——
三皇子仗着皇父的宠爱,她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他区区一个探花郎,自己堂堂公主之尊,还收拾不了?
“陈甫其人,分明沐浴天恩,是皇父门生,却意欲为罪臣招魂。如此行径,当真是其心可诛!”
她觑着皇上明灭变幻的脸色:“皇父,您可要重重治他的罪!”
第76章 掉马(下)
露出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大公主本以为, 皇父听了通禀之后,会在盛怒之下如她所愿,狠狠治上陈甫的罪。
说不定, 当场宣布将此人下狱也说不定。
逆料,她的想象却落了空。
皇上草草翻了翻《关锁记》之后, 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将话本重重一阖:“朕知晓了, 你先下去罢。”
啊?
大公主愕然地立在原地——皇父怎么是这么个反应?
“皇父, 您……不治陈甫的罪么?”
皇上闻言, 轻轻掀起眼皮。
他心情不佳, 语气也带上几分不善之意:“到底是朕治他的罪,还是你想治他的罪?”
心思被一句话戳破,大公主顿时涨红了脸:“女儿没有……”
皇上只望着大公主, 一言不发。他这个女儿,心思实在是太浅了,让人一看就透。
表面上为他的名声担忧, 实际上不过是想借他的怒气, 狠狠惩罚一番自己看不顺眼之人罢了。
至于陈甫……
皇上的目光, 落在话本的封面上,霎时又阴鸷了几分。
朝珠有一句话没说错, 既成了他的门生, 又想为陈朝安那个老东西招魂,这个陈甫着实其心可诛。
只是, 现在外面正是物议纷纷, 他平白把人处置了, 岂不是落人口实、显得?
还有陈弈英那小子手中的筹码……
他也不能不忌惮。
皇上面色阴翳。迟早有一天, 他会亲手收拾掉这个人。只是, 现在不到时候而已。
他摆了摆手, 不耐道:“你先下去罢!”
逆料,大公主见目的并未得逞,却不依了。
她恨恨跺脚道:“皇父,为何您对三弟有求必应,女儿所求,却回回不应?您实在是太偏心了!”
皇上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这能一样么?三儿求的是什么,她求的又是什么?他能轻易开口答应,就见了鬼了。
但他懒得多费口舌:“那你待如何?”
“我……”
大公主见事情有门,眼珠一转,当即提议道:“女儿要您下旨,把陈甫召入宫中,与女儿当面对质。您依还是不依?”
即使不能让陈甫当场下狱,也能狠狠折辱他一番,让他敢怒不敢言。如此算下来,自己也不亏。
她心底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一点也藏不住,全传进了皇帝的耳朵里。
他沉吟了一番,到底心软。
召个不起眼的臣子而已,不用费他什么事儿,就能哄得朝珠开心。再者说,陈家也需要好好敲打了。
他召了内侍:“传旨去陈府,命陈甫即刻入宫。”
“是。”
-
春袖一接到洛书的报信,就从陈府赶到了别院之中。想早日见一见自己的兄长。
一见到叶穹,她莹莹的眸子焕生出光彩来:“阿兄!”
两人上一回相见,还是世子去西北之前。
这些日子,她攒了一篮子的话想说。阿兄尚且不知道呢,阴差阳错之下,她拿到了能证明父亲清白的铮铮铁证。
叶穹如门神一般,沉默地伫立着。见了春袖之后,眼底浮现几缕激动之色,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他指了指里间,放轻了声音:“世子和赵将军正在谈事情呢。妹妹你过一会儿再来找我罢。”
只见菱花木门紧紧掩着,影影绰绰映出两个人影,偶尔飘出一两声听不清的絮语。
赵怀威将军常年驻守西北边陲,这个时节却秘密来到了京城,与世子会和密谈。
春袖的心脏怦怦直跳,一瞬间好似明白了什么。纵使有满腹的话想
“那阿兄,我晚些再来找你。”
叶穹点了点头,继续如门神一般,沉默地驻守在书房的门前,守卫着屋内两人交谈。
门扉掩映,阻隔了刺目的日光。
“世子,您腿上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于行动已然无碍。”
谢蕴淡声回答之后,立刻转移了话题:“赵将军此番来到京城,不知带来了多少人马?”
“嘿嘿。”
赵怀威未觉有异,期待地搓了搓手:“按照世子您的吩咐,这回老夫只带了精锐三千人来。剩下的都留在渔阳,固守着后方呢,定不会让戎人来犯一点儿。”
三千西北军的精锐,把握住守卫松懈的京城,绰绰有余。
“他们现下都驻扎在什么地方?”
“就在城外的山脚驻扎着呢,世子只要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能披挂上阵,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谢蕴的剑眉微拧:“莫要造太多杀孽。”
“是,是。老夫都吩咐过的,让他们轻点下手。毕竟都是咱们大衍的子民,不是北戎那群狼犬。”
赵怀威再度搓了搓手。
虽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可是有世子这般宽仁的主子,才让他们做下属的心底安稳啊。毕竟,这回可不是上阵打仗,只肖把狗皇帝拉下马就好了。
唯一让他有些苦恼的是,世子似乎只想诛除狗皇帝,并无半点黄袍加身之意。
哎,有明君之相,却不登上那个位置,实在是暴殄天物。
要不,待事成之后,他再劝劝?
赵怀威心底打定了主意,面上不改颜色,专心与谢蕴聊起了京中的布防、与行军的安排起来。
这一聊,又是一炷香的功夫。
谢蕴面色始终疏淡,眼底殊无波澜,令赵怀威见了不禁啧啧称奇——
举大业之时,在他口中道来,却似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泰山崩于前而不改之态,果然有人君之相。
便在此刻,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吱呀——”
紧闭的大门被重重推开,吓得赵怀威一个激灵。
“是谁?”
他以为是有人泄密,导致东窗事发,下意识提起了手边的刀:“谁胆敢擅闯此地?”
出乎意料,门外站着的,竟是个小姑娘。
“……”
春袖一路从陈府飞奔而来,胸腔里挤满了冷气。此刻乍然停下来,险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此刻,她却顾不上这些,甚至顾不上赵怀威手中的凛凛刀光,径自对谢蕴喊道:“世子,唐姑娘不好了!”
“方才,方才我回到陈府,正要去找唐姑娘,唐姑娘的表兄却说,唐姑娘她刚才被宫中的马车接走了。”
谢蕴猛地起身。
“你说什么?”
赵怀威发誓,自他与谢蕴相识以来,从未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也不知,这位唐姑娘是何方神圣,难不成就是世子传说中的心上人?
逆料,噩耗还没完:
“唐姑娘表兄还说,说接走她的人,是、是皇上!”
谢蕴耳畔,顿时传来尖锐的刺鸣声。
几日前三皇子的密信,字字皆映于眼前:“勿让唐姑娘与宫中牵连!一旦缠入,恐难脱身。”
皇上,要对阿妩出手了。
几个字如噩梦一般缭绕着谢蕴,让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出奇:“她去了多久了?”
“奴婢回到陈府之时,唐姑娘方才被接走。此时此刻,恐怕已经被马车接进宫中了。”
谢蕴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猩红血色。再度开口之时,化作一片凛然之意:“赵将军。”
“老夫在!”
“将军方才说,驻扎在城外的三千西北军,随时可以披挂上阵。”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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