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将军宠妻日常 第51章

作者:溺子戏 标签: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季卿语许久没进过厨房了,她也只有小时候给父亲煮过汤,只那也不过是?厨娘做的,她端走罢了,她也没见?过顾青做饭,知道顾青会做饭还是?刚进门那日,所以目下,好奇又乖巧的看着。

  顾青这般聪明,定能猜到魏家之事出?自她的手?笔,季卿语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不愿告诉他?,只她觉得算计人心都是?不堪的,遑论还将顾青算作筹码,他?这般信任她,说军务时从不避她,才让她有机可乘,她确实?不过一个文官之女,甚至不过一个六品文官的女儿,在刘家看来?,能算做不入流,可因为她的夫君是?顾青,刘琨才勉强愿意听她的话。

  她自觉冰清玉洁,所以在发觉顾青光明磊落时,忽觉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相敬如冰,举案齐眉,只她没想?到,先等来?的不是?他?的易心,而是?自己先变了。

  母亲的那句“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她还记得,可事到如今好像变了,“士也罔极,二三其德”的是?她,而不是?顾青①。

  季卿语自认错了,只她不怎么会哄人,所以得趁着精神好些,慢慢试一试,总会有办法的吧——

  顾青在给她蒸鸡蛋羹,出?锅时,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松弹金黄,倒了点酱油,撒上些葱花,看上去色香味俱全。莫名的,季卿语有了胃口,抱着碗,坐在小厨房的椅子上,也不嫌弃这里?的油烟味,捏着勺子一点一点吃完,边吃着,还边打?量顾青的神色,嗯……这人不大想?同她说话。

  顾青还得给她煎药,见?她吃着东西,还晓得拿眼偷看他?,倒是?知道自己错了,不过还是?冷着脸:“军营里?,那些钻营苟苟、阿谀奉承之人,就跟你现在一般神色。”

  “……”

  这样的顾青似曾相识,刚成亲那会儿,这人脾气不像现在这般好,又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经常能一句话把季卿语噎住。

  只这句话,在现在的季卿语看来?,暗藏锋利,她皱着眉,声音轻缓又带着迟疑:“……将军看错了。”

  “看错了……”顾青头都不抬,像是?随心的,“难道不是??”

  钻营苟苟,阿谀奉承……

  季卿语指尖微曲,有些坐不下去,可顾青根本不看她,季卿语垂下眼睫,渐渐模糊视线:“是?。”

  “你说得对。”

第53章 冰清玉洁

  说出这句话, 季卿语忍不住的指尖轻颤,手里那碗原本色香味俱全的蛋羹忽然不好吃了,不知道是因为已?经凉了, 还是因为顾青的话,她坐不下去,将还剩半碗的蛋羹放在灶台上, 站起身,轻轻带上门出去了,垂着头,声音低低的:“多谢将军招待……”

  背着人,顾青皱起眉头, 不知是因为她的话, 还是她的态度,只听到季卿语语气里那点微弱的哭腔,心尖就?颤得麻麻的, 这人是懂得怎么叫人心疼的。顾青烦躁地直起身,往火堆里扔了半截柴火,火光“噗嗞”一下,惹得顾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菱角, 菱角。”

  “将军有何吩咐?”菱角没想?过将军会叫她,声音和火气还这般大,吓得她险些踉跄。

  顾青指着那火:“叫你?家夫人吃药。”

  菱角缩了一下脖子?,被?吓得头都不敢抬, 心里嘀咕,不是您家夫人吗……

  傍晚, 顾阿奶在院子?里同镇圭一道用?膳时,顾青忽然来?了, 顾阿奶有些意外:“怎么跑这来?了?”

  镇圭也看二?爹。

  顾青面无表情的,跨着圆凳坐下,稳当得很:“许久不跟阿奶一块吃饭了。”

  顾阿奶让赵妈妈去拿碗,回过头来?,自然而然发问:“卿语怎样了?身子?有没有好些?吃过晚膳没?你?那媳妇胃口跟猫儿似的,吃饭只吃一点,镇圭吃得比她都多。”

  二?土咬着勺子?鼓了鼓脸,心道,他吃的才不多。

  顾青难得叫阿奶问得烦了,自己给?自己倒茶:“……那谁知道。”

  顾阿奶和镇圭一齐抬头看他,阿奶就?问他:“……吵架了?”

  顾青板着脸:“没,我就?治治她的脾气。”

  顾阿奶从赵妈妈手里接过碗,亲自给?顾青打了一勺饭,稀奇道:“小语儿还有脾气,那就?没有比她更没脾气的了,你?这个大一个人,欺负媳妇算怎么回事?”

  “这么有主?意,谁敢欺负她啊。”

  闻言,顾阿奶举起饭勺,作势要打他:“我看,饭你?也别吃了,赶紧回去把人哄了。”

  顾青一脸不耐烦。

  顾阿奶就?把已?经给?他装好的饭又倒了回去,把碗放在他面前:“我这个老?太婆也治治你?的脾气,洗了碗赶紧去!”

  顾青饭吃不上一口,就?被?赶回清鹭院了。

  他进去时,夕阳西下,冬日难得的金黄洒在石阶和窗纸上,一派静谧安然,顾青走过鹅卵石的小路,正好见菱角端着漆盘从里头出来?,还合上了门:“夫人用?过晚膳没?”

  菱角有些为难:“……夫人说,胃口不好,只吃了两口。”

  顾青就?皱起了眉:“药呢?”

  “药吃了。”菱角连忙道。

  推门进去,卧房里安安静静,他轻着步子?拐进里间?,就?见季卿语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面色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唇瓣收得微紧,心事重重的模样,窝在厚厚的被?褥里,小小一只,怎么看怎么委屈。顾青用?手背碰了碰人的额头,还有些热,一瞬之间?,嘴上那点脾气都没了。

  他跟个小姑娘较什么劲。

  顾青给?人掖好被?子?,盯着人捂出汗,才出门找点吃的。

  只刚走出院子?没多久,闵川便引着冯鸣往里来?了,冯鸣笑得一脸灿烂,几步上前拐住顾青的脖子?,只他个子?不如顾青高,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但他并不在意:“怎么回事,这几天都见不着人啊。”

  没怎么回事,顾青虽然不问季卿语想?做什么,但都尽量在家待着,一是怕季卿语想?通了要找他,二?就?是担心季卿语出什么事。

  顾青垂眸问他:“找我啥事?”

  冯鸣在他肩头拍了两下:“不是吧?赵信那媳妇生了你?忘了?他儿子?今日满月酒,一直想?叫你?的,但找不着你?人啊,这不,那喜当爹的差遣我过来?找你?,走啊,喝两杯,我们打仗,他也打仗,别人立业他成?家,现在儿子?都有了,我真是没看出来?,赵信这么有妻儿运……”

  顾青有点为难,毕竟满月酒这种事错过一次就?没了,但季卿语还病着呢:“我有媳妇。”

  “行行行,就?我一人还单着呢,你?俩是挤兑我吧!”冯鸣被?他气得没脾气,忽然,“那你?有儿子?了?”

  “……没。”

  “那走两步?”

  顾青回头往清鹭院看了一眼,心想?季卿语也睡了,走两步便走两步吧,反正赵信家也不远。

  只他想?着快快去,快快回,却没想?到赵信就?等他呢,看到顾青进来?,就?把赵家小子?放在怀里,当着满屋宾客的面说顾青是干爹。

  一群人起哄,顾青自然是要给?兄弟面子?的,但也就?提了一杯,只赵信还要给?他倒时,顾青把酒杯一扣。

  赵信挑起粗眉:“啥意思啊,干爹?”

  “管别人叫去,别恶心我。”顾青看着怀里那个丁点大的娃娃,嫩得很,抱得他心慌慌的,他那大手拎过刀,肩膀扛过米,但就?是没抱过小娃娃,况且这赵家小子?还在他怀里吐口水泡泡,顾青稍稍抱了一下,就?把孩子?还回去了,“就?喝着一杯,以后少喝了。”

  赵信稀奇得很,怪声怪气地“哟”了好几声——这人多喜欢喝酒,他一清二?楚,现在突然要戒,赵信只能?想?到顾青那个媳妇,好家伙,这夜叉是个怕媳妇的!他是个大嘴巴,今日又高兴,正是要到处去说,顾青就?给?他递了个红封。

  他出来?得匆忙,也真真把这事忘了,金锁是没准备的,但到底是个干爹,红包得给?足,这里头装的是金叶子?,这还是同季卿语学的——当初季卿语刚进门,给?了镇玉他们好包,镇圭没收过不是铜板的红包,一脸稀奇地去找二?爹,不知道这金叶子?有什么用?,还吵着要跟二?爹换铜板。

  顾青当然是跟他换了。

  六个金叶子?换六个铜板,顾青兴高采烈地把人打发走,还顺手摸了一把镇圭的肚子?。

  赵信掂了掂红封的重量,眼睛都笑弯了,抓着他儿子?的手拿着红封:“干爹就?是大方!自己吃酒都是喝四文钱一碗的,却给?咱包这么沉的红包。”

  顾青叉着腰,还惦记着人呢:“乐吧,我回家看我媳妇了,人病了。”

  赵信收敛了点身上的吊儿郎当:“那是得盯着点,不过辛帅好像回宜州了,你?师父你?不得去看看?”

  顾青点头,表示知道了:“改日就?去。”

  出门时,赵信还带着儿子?来?送他,说是下次带季卿语一起来?。

  说去去就?回,当真便是去去就?会,只顾青回去时,季卿语还没醒。

  他先去净室漱了几次口,闻了好几遍确定没味了,正要上床睡觉,可靠近人时,又退了出去,重新换了身衣裳才上榻。

  季卿语睡得不踏实,反反复复地出汗,后背都湿透了,直到后半夜,才凉快下来?,许是退烧了,她半醒不醒地睁开眼睛,没看清就?知道顾青的脸离她很近,她还委屈着,心里别扭着不想?看见他,于是在顾青怀里翻了个身,然后发现手腕上多了个东西——

  一条红色的手绳,上头还有一颗佛珠,季卿语清醒了许多,趁着不亮的月色和昏夜摸了摸,她在严明?寺待过,对这种东西很熟悉,是求来?保平安的。

  翌日,大夫又来?了,切过脉后便说夫人高热已?退,多注意休息,饮食清淡等云云。

  季卿语也是大夫,自是清楚自己的身子?如何,让人将大夫送走后,沐浴更衣,又到松鹤堂请安去了——许久没去,也不知阿奶如何了,会不会担心她。

  好容易看到人了,顾阿奶自是上上下下将季卿语看了个遍,把人叫到跟前来?坐:“身子?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注意休息。”

  顾阿奶越看眉头越紧,心疼地看着她,半晌说了句:“瘦了。”

  季卿语笑着哄老?人家:“多吃点就?补起来?了,想?喝阿奶炖的萝卜汤。”

  “今晚就?给?你?炖,炖得浓浓的。”顾阿奶就?笑了,想?着这般乖的孙媳妇,哪可能?惹人生气,“阿青混账惯了,惹你?生气了吧?他一个糙汉子?懂什么,莫跟他计较,吵架更是不要,伤身子?呢,再有下回,你?告诉阿奶,阿奶打他!”

  生气吗?

  只是有些委屈罢了。

  她之所以不敢告诉顾青,就?是怕他会这般看她,那种惶惶不安叫她不能?安睡,可亲口听他说出来?,又觉得伤心,而且平日里这般细心呵护他的人,选了这种最直接,最直白的方式,说了她最不敢听的话……

  季卿语摇头:“没生气,也没吵架。”

  那就?是顾青臭脾气了,顾阿奶唬起脸。

  外头,天色忽然暗了暗,季卿语以为又要下雨了,转头去看,却见是顾青。

  顾青站在门口,探身进来?,目光好像在找人似的,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季卿语身上,然后道:“身子?怎么样了?”

  阿奶当时便瞪他了,什么态度。

  都不叫人,季卿语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大高兴,有些不想?应。

  顾青感到季卿语不想?搭理他,还没脾气呢?这不是脾气挺大的?也不知之前是谁还想?着哄他,如今倒是不知该谁哄谁了,顾青挑起眉:“师父回来?了,叫我去府上做客。”

  季卿语听懂了。

  既然专程跑来?找她,定是想?叫她一块去,顾青没有父母,口里这人既然能?被?顾青认作师父,那便是半个父亲的存在,于情于理,季卿语都应当去拜会,就?算,他们真的在吵架……

  只季卿语没想?到的是,顾青的师父竟然是辛责成?,南梁赫赫有名的第一战神——当时南梁内忧外患,便是这位庶族出身的将领,打退西戎、北羌,安定了局势;而师母杨氏,则是南梁最有名的女诗人,季卿语小时还在书坊买到过这位先生的诗集,只更让她惊讶的是,杨氏便是当时到季府提亲的那位贵妇,只师母为人低调,认得她的人不多,便是季云安,也是听她说了辛责成?的名字,才知道她是谁——

  季卿语记得当时母亲还同她说过,顾将军一个男子?上门提亲不体面、轻浮,担心父亲真的就?这么不管不顾把她嫁了,往后会被?宜州城的人耻笑,在夫家会不受重视。

  王氏忧心忡忡,季卿语也跟着担心,一是担心未来?的夫君,二?是担心这家是个没规矩的。母女俩担心了一夜,没想?到翌日上门的,却是个穿着华贵、仪态端庄的贵妇人,王氏是知道顾青没了娘亲的,便多问了一句,这妇人便说就?当她是顾青的娘。

  后来?进门,季卿语没见到此人,便没多问,没成?想?今日竟是见到了,只当初季云安说过一句这妇人身份尊贵,但季卿语却没想?过会是辛责成?的夫人。

  杨氏牵过季卿语的手:“好早就?想?见见你?了,只一直没有机会。”

  “卿语也久闻夫人盛名,没想?过能?有机缘在此见面。”

  季卿语从小便跟文人打交道,应付起这样的场面得心应手,也不单纯是应付,两个都是读书人,闲谈起来?,也颇有相见恨晚的意味。

  同师娘拜别出来?,时辰正好,菱书走在季卿语身侧,看夫人有些累了,便问:“要不要去寻将军,早点归家?毕竟夫人身子?才刚好……”

  只季卿语还没来?得及答,季卿语抬头的功夫,就?在月洞门的另一边,看到了顾青——他似乎也是才同辛大帅谈完,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对视了一眼。

  若是没有别人,季卿语其实想?转头就?走,可辛大帅还在,季卿语还是礼数周到地对他们福了一礼,再离去。

  “夫人不去同将军说话吗?”菱书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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