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星昱
“没打架你藏起来做什么?”
沈星语:“……怕被连累。”
“出来!”
沈星语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这位大人,我真没打架!你看我这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泥印子也没有。”
“他打了,我被他踹了一脚。”
黑衣纨绔一眼认出沈星语就是一口将价钱加到一千两的人,立刻攀咬上,能多拉一个就拉一个。
“这人打了。”
“我这里就是被他给踹的。”
这些人竟然明目张胆的乱污咬,沈星语好气:“大人,他们撒谎,我真的没有参与,你看我这身板,要真参与了打架,伤势肯定比他们重,我和我奴仆的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
袁心打量了一眼,目光停在她不辩雌雄的脸上:“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逛青楼,能是什么好人!”
“带走!”
沈星语:“!”
她有种喝凉水都塞牙的感觉。
绿翘差点晕过去,好在被沈星语眼疾手快扶住。
压低声音安抚她:“应该没事,大抵就是晚些回去。”
一盏茶的时间,沈星语和这群闹事者就被转移到了大理寺,之后所有人排队到一个做文书记录的官员那里逐个陈述案情,想来是要根据损失商量赔钱什么之类的。
“大人。”
“大人。”
“出了何事?”
冷硬的声音,是水珠落玉盘的清脆质感。
沈星语被这声音听的头皮发麻,忍着不让自己抬头,余光感觉到周边人的目光都看过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脑袋不动才突出!
缓缓抬起头,顾修照旧一件黑色外袍,革带将腰肢掐的劲瘦,头发用玉弁整齐的束在头顶,好像是外出才归来,腰间跨了一柄宽刀。
刀裁的五官,本就冷硬的气质,这会子愈加高深莫测。
沈星语心跳漏了漏,放轻脚步,无声往后头走了两步,借着男子挡住自己的身型。
“在月影楼,争着竞拍花奴姑娘打起来了,这个月的第五起了,红颜祸水啊!”文书禀报到。
“月影楼?”
“花奴?”
顾修淡淡的疑惑问声都像一把锤子砸在沈星语心上,自己嘴上贴了胡子,又变了男装,人又多,不一定能认出自己吧?
头又垂的低了些。
“是啊,花魁,最近很火,喝一杯茶就要上千两。”文书调侃。
“将他提出来,这个案子我来审。”
心脏重重跌下去,沈星语抬起头,烛火勾着一截修长的指节,笔挺的指着她的脑袋。
文书很费解:“这只是个小案子,大人何故要审这个人?”
顾修:“重刑犯。”
“我亲自审。”
沈星语“……”
第25章
“我亲自审。”
顾修的声音落下, 紧跟着响起一道女子的柔弱声音:“公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廊芜下立着一妙龄一女,水蓝色轻纱勾勒出曼妙身姿, 手臂轻挽素色批帛,玉璧若影若现, 鬓边一只流苏坠子贴着面颊坠下来。
莲步款款走过来,停在沈星语面前,美眸含着盈盈水光,上下将面前的人打量了一遍:“公子,您无事吧?”
声音婉转,语态关切, 十分像关切情郎。
沈星语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有事,还是没事。
但是,书娴姑娘为什么会跑来这里?
“应该是无事吧, 你来这是?”
书娴道:“奴家以为您已经走了, 不知您掺和进了这打架的案子, 一听闻您也被牵连进来,想来您需要保人, 便过来相看。”
沈星语:“书娴姑娘有心了。”
书娴走的有点近,顾修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翻, 拇指砖都着手上的扳指:“还挺熟悉。”
沈星语摇头:“没有!”
书娴的声音比她大:“大人,我和这位公子是老相识了,他是我的恩客,我最是知晓他, 从来秉公守法, 不曾掺和进今晚的打杂。”
“大人您就放了她吧。”
顾修拇指在在玉扳指上敲击三下,“老相好。”
这冰冷的声音砸进耳里, 沈星语心尖直发颤:“不是您想的那样。”
“公子,”书娴身子靠过去,抱着沈星语的腰肢:“公子,奴知道自己身份低贱,您不想让人知晓同我的这场情分,只是如今大人对您有误解,您就别瞒着了,咱们早些离开这里。”
书娴又看近她耳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腹语道:“公子,这刑部大牢不是什么好地方,先出去要紧。”
顾修的目光落在她被人抱着的腰肢上,晦暗不明。
被顾修的目光圈着,沈星语脑门上都是薄汗,再误会下去,书娴姑娘怕是要被砍了,拿开她的手:“书娴姑娘,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不会有事,你先回去吧,改日我亲自上门致谢。”
说着,跑到顾修面前:“大人,我们去审案子吧。”
顾修一身深色官府,腰间配着的刀很大,冷冰冰的淡漠神色,比这大理寺都恐怖。
书娴感觉沈星语似乎很怕这个人,但这个人,似乎的确不好说话,眼眸中全是担忧,不知她是不是落了什么把柄在这位大人手上。
咬牙走过去,“这位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见顾修不动,又补一句:“是关于这位公子的。”
顾修扫一眼沈星语,沉沉看了一瞬,终是抬脚走了两步。
书娴放柔了声音,眼波流转:“这位大人,那位公子真的是一位至纯至善之人,若是您能放了她,大人想对奴家做什么都可以。”
“不必了。”
顾修没了听下去的兴致,脚尖转了方向,“过来。”
沈星语脑袋一个激灵,就听见他杀伐果决的狠厉声音:“重刑犯!”
“受审。”
沈星语:“!”
顾修脚尖转了方向,在前头走。
油灯挂在壁墙上,青色的挺括石阶往下延伸,幽暗闭塞的压抑感扑面而来,森寒的冷意渗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凄惨的叫声震在墙壁上荡出回响。
好像是有犯人在受审,看着像是往监牢去。
“重刑犯”沈星语腿都发软,耳膜被凄厉的叫声环绕在耳膜,胆子都要吓破了,偏眼前头的男人大步流星,已经离她十来个台阶。
他不会是跟自己认真的趴?
咬咬牙,小跑着追上去,拽着他的衣袖。
男人好像没察觉到衣袖被她拽着是的,没拍开,也没有多余的反应,缎面靴子连个停顿也没有,大长腿依旧走的很快,端的是公事公办的陌生人架势。
沈星语一颗心七上八下。
下完宽长的阶梯,顾修“嘭”的一声,一脚踹开一只破旧的木门。
“进去。”冷冰冰一声。
沈星语撇着嘴巴,慢吞吞走进去。
各种不认识的锋利刑具泛着冷幽幽的银光,沈星语不太看的出这些刑具的用法,只认识像十字架,皮鞭这些常见的,空气中泛着一股子恶臭的血腥味,地上铺了厚厚的稻草,有血迹干涸在里头,因为在地表之下,到处都泛着潮气,阴风嗖嗖。
妥妥的人间地狱。
“嘭”的一声,沈星语惊的心脏一跳,是顾修将牢门关了起来。
咣当几声,他还用铁链缠上三圈给锁上了!
他这是要跟自己同归于尽?
沈星语九分的胆子,只剩三分了!
“姓名。”
顾修坐到审讯官的椅子上,拿起笔墨,头也不抬。
光是声音,沈星语都听出一股子凶狠,心很慌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手里的帕子都要搅烂了,“我……我叫什么?”
“……我叫张五?”
惊堂木拍在桌上,“咣”的一声。
“依我朝律法,对朝廷命官撒谎,受鞭刑,一句谎话一鞭子。”
沈星语:“……”
“咦!”牢房走廊上,路过提审犯人的袁心大人吓了一大跳!
他们家世子大人可真狠呀,那样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少年,逛个青楼而已,也下的去这样的手。
“看看咱们顾大人,这点子小案子都亲自过问,难怪人家如此得圣上重用,统领三个衙门呢,你们啊,都学着点,每一桩案子都用心查,不要抱怨,迟早会有出头之日。”
属下们深以为然:“是啊,顾大人就是咱们的榜样。”
“属下这就去提审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