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途川
李文?翾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抬手敲她的脑壳:“孤你看你是闲得发慌没事干开始胡思?乱想?,还挺能憋着,不满这么久了,到这时候才?问?”
相思?别过头:“你那说。”
一副说不清楚我就不原谅你了的样子。
“孤肩膀疼得很,抱着你疼得睡不着,你抱孤,每次都攀在肩上,孤没一下子甩开,已经是满心?满眼都是你了。”李文?翾无奈解释,“没跟你说,是怕你又紧张,最近事忙,太医说要针灸,孤哪有那劳什?子的空闲。”
相思?“啊?”了声,大有一种啼笑皆非的荒唐感,凑过去就要扯他衣襟去看。
李文?翾攥着自己领口:“大庭广众之?下的,你给孤留些脸面,回房了再看。”
相思?隔着衣料轻轻摸了摸按了按,气愤道:“所以你晚上不回就怕我又压你伤处?你早该告诉我的,装什?么深情,你巴不得我紧张你紧张得要命。”说着,生气地拍了他肩膀一下,可到底有些心?疼,眼泪又忍不住蓄起来。
不过是奏折看多了劳累过度,没甚紧要的。
“那天你去书房找,孤实在疼得摆不出好脸色,想?跟你说来着,这不是怕你又小题大做,不让孤碰你,比起节欲之?苦,这点疼也不算什?么。”
他说着,还颇有些自傲的意思?。
上回阿鲤淘气,跑到库房里?玩,架子倒了险些砸到他,李文?翾眼疾手快把儿子捞了出来,自己却给砸了腿,好长一段时间走路都只能拄拐杖。
虽然他说丝毫不影响行房事,但相思?只当他吹牛,俩月没碰他分毫,凭他如何挑逗都不理他,最仁慈的时候也不过用?手帮他。
没想?到他还记仇了。
相思?忍不住捶他一拳,磨了磨牙:“我就多余心?疼你,疼死你算了。”
第四十五章
相思话说得绝情, 到底还是心软,唤了太医来瞧, 说是积劳成疾, 每日施针,注意休养,自然慢慢能好转。
相思免他受折磨, 第一回 主动替他看奏章,李文翾就躺在她腿上,相思一边批阅一边讲给他听。
春久进了门来侍奉茶水,看得浑身一震,着急忙慌又退出?去, 仿佛俩人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相思叹口气, 伸手捏阿兄的脸:“陛下,你这姿势委实不太雅观。”
她盘腿坐在坐塌上, 身前放着张条案,他浑身没?骨头?似的, 曲着一条腿,头?枕在她腿上,懒洋洋的,甚至都不知道他听没?听几句。
勾栏瓦肆的男倌似的。
他闻言嗤了声:“谁啊,大?惊小怪的。”
相思没?回他, 只是说了句, “谁见你这样子,怕是都要觉得大?周要完了,你现在就一个?昏君的样子。”
李文翾觉得烛光晃眼, 抬手,拉了她的袖子遮住眼睛, “孤若不是为了这黎民百姓,何至于累得腰酸背痛。”
说出?去都丢人,他年纪轻轻落得一身伤痛。
相思忍不住笑了声,扯掉自己的袖子,拿了块儿手帕盖在他眼睛上,“瞧你这偷懒都懒得不彻底的样子,让你回房睡,你非要躺在这儿,不觉得不舒服吗?”
李文翾动了动脖子,换了块儿腿肉枕着,还要放块儿狐毛毯子垫着,怕她腿累着,“孤枕难眠,躺你身上哪有不舒服的,孤让你躺你还不躺呢,白白错过了多少好时光。”
相思想了想自己躺他腿上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恶寒,“未免有失体统。”
“何为体统?夫妻房里做什?么都合体统,你怎么跟个?小古板似的。”
相思词穷,懒得跟他掰扯,“左右我没?有阿兄脸皮厚。”
“莫要妄自菲薄,不会可?以学,比如你现在亲孤一下,也可?以趁机脱了孤的衣裳……”
相思捂住他的嘴,“阿兄你还是消停些吧!”
李文翾闷声笑,“说几句你就受不了。”
相思没?好气,“阿兄这每日里花样翻新地?出?幺蛾子,谁能受得了?”
她拍了拍自己身前的奏折,“再闹你还是自己起来看吧!”
李文翾叹口气,“你说阿鲤怎么长得这样慢。”
相思警铃大?作,“文华殿那么多可?用之人,你少打阿鲤的主意,他还那么小,正是玩闹的年纪。”
“万一他心系苍生,一心为民呢?你也不能剥夺他身为储君的责任感。”李文翾义正辞严。
相思撇嘴,“荒谬。”
说完,相思也难免想到阿鲤,它如今方才两岁多一些,每日里跟在妹妹身后,反应总是慢半拍,远不及夭夭机灵,虽说尚且还小,一切都未可?知,可?相思已经?隐隐觉得阿兄将来会失望了。
她看了几份奏章,文华殿的学士每日里会处理政务,将奏折按轻重缓急分类,阿兄平日里只看那些大?臣们处理不了的,其?余也都一并呈上,他每次只抽几个?扫一眼,亦或者?大?致浏览一遍,相思是照着他的节奏来的,可?远不及他反应快,速度自然要慢上很多。
如此算来,做皇帝不仅是个?脑力活,也是个?体力活,更是十分看天分。
她现在倒是稍稍理解先帝了,江山社稷非一日之功,即便日日殚精竭力,也难看到多大?的成效,久而?久之,便很容易懈怠。
今日多看几折,似乎也不会变得更好。
今日少看几折,似乎也不会变得更差。
然大?厦将倾的最初,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慢待。
可?阿兄却日日如此,从未懈怠,这份心性,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太医说他积劳成疾,她起初还忍不住笑话他,如今想想又觉得心酸,阿兄从小就对做太子并不感兴趣,只是在其?位,便要谋其?政。
若阿鲤注定要是太子,或许他尽早适应才是好的,这世上许多事?是没?有选择的,生下来就是太子,享受着万民的供养,已然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尊贵。
她作为母亲心软无?可?厚非,可?若是过于疼宠溺爱,未免过于矫情。
“阿鲤不如妹妹聪颖,将来读书怕是要吃苦头?,阿兄不若早日替他开蒙,免得他贪玩懈怠。”相思提了一句,忍不住再次担忧起来,“他瞧着不太像天资聪颖的样子。”
李文翾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拍了拍她的胳膊,“孤虽是父亲,可?也是皇帝,他既是儿子,也是储君,你的顾虑孤都明白,也比你想的更多,你只管信孤就是了,旁的不用操心。”
相思话说的委婉,就是怕点明了他会失望,孩子一日一日风吹大?似的,一天一个?样儿,可?小孩聪颖与否,太容易看出?来了。
也或许是开窍晚一些,但总归是要做最坏打算的。
李文翾笑话她:“孤不过是肩膀痛,又不是马上要死了,到时候孤亲自教。”
相思吐了一口气,她今日确实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大?概是心疼他劳累,难免想起儿子以后处境。
她说:“罢了,阿兄也就是嘴上厉害,其?实心软得很,还是交给太傅教导罢。”
“孤心软?”
“他牙痛太医不让吃甜的,你塞了几回饴糖给他,别以为我不知道。”
“可?他一哭,实在是很可?怜……”
“溺爱只会害了他。”相思难得端起严母的架子。
“也没?那样夸张罢……孤一天至多给他两颗。”
“一颗也不能。阿兄就是没?原则,夭夭的风筝挂树上,那么高,根本爬不上去拿,再做一个?就是了,人总要学会面对有些事?的确是无?能为力的,你偏要让人把树砍了,惯的她。”
“那只能证明这并非无?能为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孤只是在教她所?有看似不可?能的事?,只要坚持,总有转机。”
相思说不过他,“阿兄总有道理,然而?实在是谬论?。”
李文翾终于起了身,手臂搭在她肩上,搂进怀里抱了抱,“若换了你,你想要天上的星星,孤也会去给你摘的,许多事?也不论?对与错的,全看做的人觉得值不值得,如果是你,赔了这条命,孤也觉得值得。”
相思想嘲讽他两句,可?想到过往许多事?,又觉得他真的干的出?来,于是只好叹口气,“那我想要阿兄现在松开我。”
李文翾一愣,却含恨故意抱得更紧,一只手将她狠狠按压进怀里,另一只手从她宽大?的袖子里塞进去,揉她的手臂。
虽然只是手臂,可?穿得整整齐齐,倏忽肌肤相贴,比脱了还让人觉得羞耻。
他却故意似的,手指还在往里游走,不满道:“你这人,未免过分,孤在跟你表白,你却只会煞风景。”
相思想制止他的手,可?被按着,根本使不上劲,又羞又恼,“你别闹,奏折还没?看完。”
“不差这一时半刻。”
相思故意噎他,“你再闹下去,就不是一时半刻了。”她手搭在他腰上,指尖勾他的腰封。
李文翾愣了片刻,偏头?吻过去,笑道:“那就偷得半日闲又何妨,孤想在这里很久了,你要不要试试?”
相思被亲得喘不过气,又气又无?语,更是憋得脸都红了,气喘吁吁道:“试你个?头?。”
他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了些许,“喘口气,你快把自己憋死了,孩子都两岁了,怎么还这么生疏?”
相思恨不得咬他两口,“我那是被你气的!”
“哦?孤不信。”他继续低头?亲她,“再试试。”
……
春久瞧见陛下躺在娘娘身上,被吓得直拍胸脯,退出?去的时候脸上还是震惊之色。
陛下和?娘娘经?常在一道批奏折,可?向来是端端正正挨着坐,至多陛下不安分,去捉娘娘的手,每回娘娘也都撇开他,嗔怒着让他专心些。
那样子,幼稚得很。
但大?概只是陛下和?娘娘互相解闷儿的乐子,不过是一种消遣,总是短暂而?有分寸。
这还是第一回 看见陛下这个?样子,有些……有些浪荡轻浮。
春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他迟疑了许久,心道陛下和?娘娘也未锁门,也没?吩咐不让人乱进,书房的规矩,隔一会儿是要进去奉茶的,茶水不能空,也不能让冷了。
历来如此。
可?现在……进去总觉得不合适。
春久犹豫许久,觉得这事?该请教干爹,干爹总是经?验老道些。
春久找到徐德万,支支吾吾一番后,徐德万只是“嗐”一声,“多大?点事?,陛下既没?不让人伺候,你规规矩矩进去奉茶就是了,陛下和?娘娘做事?,自有陛下和?娘娘的道理,便是撞见陛下和?娘娘亲热,你只管低了头?悄声递了茶再出?去,伺候这么久了,怎么这点事?都要大?惊小怪。”
春久羞愧地?低下头?,“干爹教训得是。”
干爹不愧是伺候久了的。
春久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终于再次推开门进去奉茶。
他步履维艰,他战战兢兢,他大?惊失色,他落荒而?逃……
他脸色煞白地?捧着茶再次退出?去,他惊魂未定,两眼失神,满脑子都是自己会不会被灭口啊!
徐德万看他进进出?出?实在是大?惊小怪,心道伺候陛下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陛下的性子吗?
无?耻起来,谁也比不上。
恐又是在逗弄娘娘,还没?个?分寸。
“给我罢,”徐德万一副司空见惯经?验老道的模样,春久呆呆地?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