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岚
倒也不是,不过徐钝为让她安心,说道:“算了,我听你的。”
宋春汐一喜,但只片刻,她道:“言必信,行必果,你不能骗我,你发誓!”
徐钝呼吸一滞,她要逼得这么紧吗?他转过身,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我记得,你说此案,霍都督也在查,你怎没有阻止他?”
宋春汐一时不知怎么答。
徐钝道:“他比我有本事,是吧?”
“表哥……”不止关乎本事,是这件事原就与霍云有关,可她不能说,“他打过仗,刀口舔血,马革裹尸,这等危险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言下之意,是他胆小吗,他怕死?
那宋春汐也真是不了解他。
他若胆小怕事,便不是她说得“徐四耳”了,他也做不到望江楼跟宝隆钱庄的掌柜!
可他不会告诉宋春汐他这些年来的经历,在宋春汐眼里,他仍是那一个有趣善谈的表哥。徐钝道:“好,我发誓,我不会查了。”
宋春汐喜极:“真的吗?那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你想要什么?什么都可以。”
他眸光猝然亮的好似星辰。
什么都可以,宋春汐真是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他如果说出口,她就要食言了。
见徐钝沉默,宋春汐道:“要不我还是送你沉香?上回那家铺子好多沉香,品种齐全,我每样都买一些。”虽然他死了手下是极重的损失,但她实在不知如何弥补了。
徐钝道:“不必,你答应我一件事就行。”
“何事?”
他缓缓道:“以后我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必得来见我。”
宋春汐想切断他们的联系,但他要他们藕断丝连。
然而宋春汐并没有察觉,在她看来此乃小事,他是她表哥,有难相帮不是应该的吗?她答应下来:“好。”
从徐家出来,马车径直朝霍家而去。
正是午时,宋春汐赶着回去吃饭。
谁料行到洒金街,马车忽然停下,而后车帘一晃,霍云弯腰坐了进来。
他身穿深紫色的官袍,胸前绣着的麒麟脚踏彩云,威风凛凛。
京城的卫所都设置在空阔之地,绝不会是在洒金街这样热闹的地方,宋春汐问道:“你是从都督府过来的?”
“不是,我在这儿有事办,不想这么巧遇到你……你从何处回来?”他问。
明知故问的问。
他知道宋春汐去见了徐钝。
那日她拉着徐钝衣袖,撒娇着叫“表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霍云心想,宋春汐最好不要对他撒谎!
他的声音与平常无异,可姿态奇怪,身躯微倾,一双眸子乌沉沉地盯着她,好似随时会扑过来一般,宋春汐有点奇怪,说道:“我去找表哥了。”
霍云微微坐直了些:“找他作甚?”
“之前我不是让他帮着查矿山案吗,谁知那么危险,我是劝他不要再查。”
这么关心他吗,霍云哂笑一声:“怕他死了,徐家绝后?”
宋春汐:“……”
她要再听不出霍云浓浓的敌意,也是耳朵不好了。
“他毕竟只是商人,哪里及得上你?且我娘是把他当做自己儿子的,若真把他置于危险之地,如何对得住我娘?再说,此事也实在凶险,我也提醒过你几次的,你不记得?”
句句实话,霍云的眉眼舒展开来:“往后有事找我便行,一个外人,何必让他卷进来?”
就这么把表亲给划到“外人”一类去了,宋春汐心想,永嘉侯府可就霍云一个独子,他嫡亲的兄弟姐妹都没有,那霍家的亲戚,他的叔父舅父,哪一个不是“外人”啊?全是外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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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风都温柔起来。
不过宋春汐只是腹诽两句, 并不跟他斗嘴。
如今表哥不能再查,她只能靠霍云将矿山案查个水落石出,而且, 后面还有丹水镇的事, 哪一样不要他出力?她往他怀里一靠:“好,听你的。”
如同只乖巧的小猫儿,霍云喜欢极了, 低头一阵猛亲。
宋春汐感觉他亲的范围太广了, 忽然想起早上画了眉, 忙伸手推他:“定然弄得一团乱。”
他抬起头:“什么?”
她指指脸。
哪里有乱的地方?眉似远山,眸如春水, 极清媚的一张芙蓉面,霍云指腹轻抚她唇角:“不乱, 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了。”
一时,竟见他的眸子似水柔情,往她这厢流淌过来。
宋春汐惊了惊:“你, 你说我好看?”
他这是第一次夸她吧?他那张嘴巴可是从来都说难听的话的。
怎么, 只许姜莲夸她,他都夸不得吗?霍云忽然冒出这个念头,但他平生确实没夸过女子,刚才也是脱口而出,并没有细想。他微微挑眉:“有何大惊小怪, 不过一句话罢了。”
她却莞尔,总是进步了,又嗔怪一句:“就没别的词了吗?”
“可是要为你作诗才行?”
宋春汐扶一扶头上玉簪, 微仰起头:“也不是没人为我做过诗。”
是吗?但他不想听下去了, 又再度亲上她的唇。
缠缠绵绵, 连马车停下都不知。
直到宋春汐有些透不过气了,才将他推开:“你还得回都督府呢。”目光落在他唇上,他的唇也颇红艳,虽不似樱桃般,但却添了几分蛊人的风流,她便又与他多说了几句话,“对了,矿山案的事你有没有禀告圣上啊?我记得你早前就说过了。”
“还不曾。”
“为何?”
“得找个合适的由头。”他已经想好如何做,就等个时机,不过宋春汐又提案子,他倒想起她昨日搪塞他,趁机问道,“岳父突然查矿山案的缘由你到底知不知?”
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刚才明明都要走了,她怎么还多话,可宋春汐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敷衍道:“我不知,下回我想办法问问父亲吧。”
先行个拖延之计,如果霍云再追问的话,她要考虑将梦的事情告诉他了。
霍云还是有些怀疑她的,只不过宋春汐一介女子,若不是从她父亲那里得知矿山案,她又能从谁身上得知?她年纪又小,才十八岁,若是像母亲这样的,见多识广,倒是不奇怪。
宋春汐转移话题:“你可做了一些防范?之前他们顾忌你,不曾出兵,而今也不知是何打算。”
“只要京城无事便行,我心里有数。”
行军打仗他是最为精通的,她的想法于他来说兴许是井蛙之见,宋春汐自不提了,催他走:“你已经待了许久,万一等会有官员找你。”
他确实不能再耽搁,立刻从车上下去。
刚站直,听见车窗那里传来她的叮嘱声:“记得吃饭。”
好似天籁一般,使得刮过身侧的风都温柔起来,他差点又想折回去亲她。
冷静。
他随后大步走了。
只是一句“吃饭”,至于吗?
还不是她使得的那些手段!
但邱用发现,他的笑容许久都没消散。
定了亲后不宜出门,一般都会在家中待到出嫁之日,可太皇太后想念李瑶,还是在年前将她接到宫里见了一面。
隔了些时日,太皇太后发现小姑娘瘦了一圈,不由吃惊:“阿瑶,你难不成是生什么病了?怎也不告诉我,我好让太医给你瞧瞧。”
李瑶忙道:“我无碍,只是前些日子睡不好。”
嘴唇也是没有太多血色,太皇太后心想,应该是被秦昉伤透心了,这孩子跟秦昉青梅竹马,哪里料到生死关头,竟不曾得他垂怜,换做是谁也过不去这一关。她安慰李瑶:“阿瑶,过去的事便过去了,阿瑀是真心喜欢你,那时他要把聘礼从津州运过来,我曾让他不要麻烦,他说这是对你的一片心意,不能马虎。”
秦瑀做事的确周到,李瑶微微露出一点笑来:“瑞王殿下果真是仁厚呢,难怪我以前常听百姓称赞他。”
太皇太后深有同感,秦瑀才是真仁厚,秦昉这孩子,铁石心肠啊!
“阿瑀在瑞王府住了阵子了,前几日过来问我,不知你喜欢正房如何布置,虽不住几日,也希望你舒服些。”
李瑶道:“瑞王殿下也太细心了,我自己都没想过。”
太皇太后笑了,拉着她的手:“你好歹也是王妃,怎能随便?快想一想,我好让人去传话,阿瑀也在等着准备呢。”
李瑶便说了些喜欢的物什,爱看的花木。
太皇太后让张嬷嬷记下来。
临走时,李瑶眼眸微红:“下回见您不知何时了。”
“傻孩子,就算你去了津州,我也可以请你回京城的,离得又不远。”太皇太后已经在这么打算
李瑶点点头:“我知道,我现在也挺向往津州的,听说津州繁华昌盛,山清水秀,乃一处宝地,我只是有些担心我爹娘,我爹一事无成,我娘又是性子莽撞的,我走之后,还望您能护着一点。”
恐怕她瘦了也有此缘故。
太皇太后应承她:“你放心,总不会让人欺负了他们去。”
李瑶便跪下来,朝太皇太后磕了一个头方才告辞。
太皇太后问张嬷嬷:“李丰可是在上林苑监任职?”
“是,奴婢记得好像是右监丞。”
一个芝麻点大的七品官,还是没有实权,只侍弄果树花木,牧养牛羊的官,太皇太后叹息一声:“瑞王的岳丈竟是这等小官,说起来也太难听了。”别人会怎么议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