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 第28章

作者:且墨 标签: 布衣生活 欢喜冤家 近水楼台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还以?为她知道这个事会很高兴,没想到惹来?一顿骂,萧蔚一愣,下意识往后一退,撞到稍矮的树干,头顶枝头小雪堆惊落,砸在他的面门上?,高挺的鼻梁和长长的羽睫上?顷刻累起白?雪,很是无辜惹人怜样。

  见他被雪砸,余娴心中畅快,面上?却气呼呼地,转身就走。萧蔚垂眸自顾自一笑,跟上?她,“你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

  又不理他。萧蔚的狐狸眼顿时揽了廊上?光彩,阔视前?方道,“我承认,出这个主意,是我存了私心。至于是什?么样的私心,你不理我,我不说。”

  余娴依旧不搭理他。

  看来?是真生气了,萧蔚不再拖沓,同她解释道:“世上?之事,无论如何必有两面,军中有位副将,近几年?就专收残疾士兵。你在繁华鄞江看那聋哑奴仆,自然觉得可怜,但在苦寒之地,戍守边疆,正缺这些一心无可两用的人才?。聋兵守营帐;跛足站哨岗;眼盲者耳聪;声滞者心专……各人有各人的用处①。你二哥去了苦寒之地,没人惯着他,军中纪律严苛,他必须遵守,自食其力,不出两年?,心智大改。”

  说罢,两人走到了府门,小厮牵了马车出来?。待上?了马车,余娴将一番话细想过,才?问他,“你的意思是,二哥不仅不会死,而且于国于己都?大有用处?”

  双辕待要滚走时,良阿嬷赶上?了,坐在外头。

  萧蔚以?巾帕擦拭脸上?雪化后的水渍,“近几年?边境安稳,又有名将戍守,就算有敌军来?犯,都?是些小打小闹,总归不会起大乱。你二哥就算想上?战场,都?没机会,想死,就更不容易了。再说,苦寒之地距鄞江千里?之外,人人只求眼前?生活,没人会把手伸到鄞江来?,觊觎劳什?子玉匣,就算有,你二哥当个无名小卒,难道还会仗着远在鄞江的爹娘的势报上?名号吗?谁也不会知道你二哥的身份。他待在那里?,最好不过了。”

第42章 面首的作用?嘶……

  磨砺心性, 是毕生所不能休止的历练。二哥若将来?有成,再回过头看,也许也会感慨机缘。

  回到萧宅, 良阿嬷离开?视线内,余娴与萧蔚同去书房。

  “你为何要帮二哥?”余娴回想他方才说过的话,满腹疑惑:“你不是说你我之?间恐有血海深仇,若真相确然,你就要向?余府报仇么?把二哥送到偏远之地,岂不是饶他一命?”

  待她坐好, 萧蔚关上了门,稍一思索, 反手?插销。转过头见余娴狐疑地盯着他的动作,他坦然解释, “你也不希望我们聊正事, 有人来?打扰吧。”

  是吗?这娴熟的反锁手?法,是为了防正经进出吗?余娴摆弄手?绢,想起那夜他发疯的样子, 不禁有点紧张。

  萧蔚慢悠悠解开?外袍, “我只想在做坏事前,多做些?好事。若能让你开?心, 日后我们形同?陌路时?, 望你不要记恨我。”

  作什么要在说正事的时?候脱衣服?奇怪了, 这屋子里的炭火什么时?候烧起来?的,也许是他觉得?屋内热吧, 余娴别开?眼, 额间一滴汗落下,才意识到自己还系着他的大氅, 遂抬手?想解,一顿,又觉着在他解衣时?自己也解衣,不太对劲。

  “那你又为何帮我隐瞒身份,连春溪和良阿嬷都不告诉?”方才在马车内,余娴分明也能问他这问题,却怕被良阿嬷听了去,随他到书房才问出口。萧蔚走到她身前,帮她解大氅,眸色清明,一丝不易察觉的悦然隐藏在眸底,“你怕我被良阿嬷砍。”

  他就站在她身前,低头凝视她,大氅被解开?,余娴也没有挣扎,一片坦荡,“是,你若死了,我如何证明阿爹的清白给你看?话本子里从来?没有负心人便宜去死的道理,都是活着赎罪。”

  “你不舍得?我死,把话说得?这么漂亮。”萧蔚毫不留情地?戳穿,见她面红耳赤作羞恼状,还想反驳,他不再拐弯抹角,抢先道,“这些?天我总在想,你为何不信我心悦你。直到看到了你二哥气急败坏的模样,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你和你二哥一样,恼羞成怒后,总有一种?不肯回头的固执,俗称嘴硬。”

  余娴蹙眉,听得?逆耳,想侧过身不理他,却被他夹住了双腿,正对的是他劲瘦的腰腹,这位置颇为尴尬,他还居高临下看着她,她的大腿外侧拧不过他的腿内侧,不能转身,只好把头偏向?一边。

  他却还在说,“你以?为我早就深爱不渝,便为我付出真心,结果突然得?知我并不真心喜欢你,觉得?很丢脸。所以?当我再像从前那般倾爱于你时?,你总有千万种?借口说我的不是,好像只要说我有诡计,便将从前的事扳回了一城,弥补了从前没看出我真面目的愚蠢似的。”萧蔚附身凑近她,“是这样吗?”

  是什么是,余娴绞着衣角,望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把头再侧到另一边不看他,扯开?话题:“元贺郡主邀我去冰嬉,不是我想同?你讲和,实则是她也邀了你……定在十八日,你我姑且作一作相敬如宾吧。”

  “相敬如宾,不好。”萧蔚垂眸,耳尖变红的一刹那,他伸手?捧起了她的脸,挽起嘴角,“我对你已经假戏真做,就连你的气急败坏,我也越看越欢喜。薛晏确实是个自私小人,想不顾一切地?要你,在你身上留满那种?东西?,哪怕将来?血海深仇难越,也想强迫你留在身边一辈子。但萧蔚却是理智的,知道不能这样做,你愿意时?,‘强迫’是调情,你不愿意时?,强迫只会让你不开?心,上次没有把握好分寸,那样鲁莽,就闹得?你不开?心,所以?我更想要玉匣真相如你所言,你我能堂堂正正在一起,而现在,只等你愿意。”

  只是真相究竟如何,两人都抱着惶惑,生怕是万劫不复,但又因着那一点希望与期许,在跟命运较劲。

  但他怎么把薛晏那样龌龊的心思都坦白给她讲?余娴听得?汗毛和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人到底设不设防?诸如那种?东西?之?说,传出去他还要面子吗?

  “如此两难,我只好一再与你讲,珍惜当下。但而今我有些?想明白,以?夫君的身份,能让你开?心一刻是一刻,我俩圆满一时?是一时?,你想闹脾气就闹,想不理我就不理,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因为夫妻之?间,也常这样吵吵闹闹,你这样,反倒让我觉得?,自己待在你身边,除了找玉匣外,有别的价值。”

  听得?惊住了,被捧着的脸颊滚烫,余娴喃喃问,“什么价值?”

  “哄你、爱你的价值。”话说一半,萧蔚的眼睛乱瞟,耳梢红透,低声道:“若你需要……纾解,我也可?以?为你做,就是……面首的价值……”

  稍一顿,他鼓足勇气,凑到她耳畔,哑声道:“自从上次品尝了夫人的芬芳,有时?梦寐间……恨不得?当夫人的……”

  狗。

  惊人的词语。余娴瞪大双眼,赶忙咬紧下唇低头,不是,到底谁在教他这些?啊?她觉得?心口和腹间有暖意沁润扩散,再看萧蔚,他也抬头了。是他看多了话本,还是她看多了话本,怎么两具从来?没有神交过的人身体都会这般敏感?

  余娴慌张推开?他,“我、我、我……”我了半天没说出下文来?,萧蔚还满脸深红凝视着她,眸中?水汪汪的,如他所言,真就像一只无?辜的小狗。

  在引诱她吗?等等,觉得?他在引诱她,是她在嘴硬吗?不不,等等,故意引诱她的话,需要这般自贬吗?被他这三寸不烂之?舌一通分析,扰乱了自己的思路,余娴心乱如麻,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我好像忘讲了什么事,嗯……就是……既然你给阿爹提了二哥的主意,那俏柳被送回余府的事你想必也知道了……你觉得?、觉得?俏柳还有机会活命吗?”

  “…啊?”萧蔚微拧眉,方从压制欲.火的缥缈神思中?回神,只听到“活命”二字,他也不知怎的,说了一句,“等我报完仇,我可?以?为你死,但我想……被夫人亲手?掐死。”

  余娴坐不住了,推开?他落荒而逃,“十八日记得?来?……”

  这次萧蔚却没让她跑,一把抓住她,“我……我阴暗的心思太过肮脏,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只是想与你剖白坦诚,希望你相信我是真的心悦你。”

  这根本不是肮脏的事!余娴觉得?等冰嬉完,她也把萧蔚的真面目消化完,届时?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他幼时?到底受了些?什么刑。天呐,她从未看过这么劲道的话本!

  万华初见,萧蔚如秦楼中?卖艺的淸倌儿?,故作柔情勾她心痒,一幅高洁不可?攀,待人摘撷的模样,枯等两年,成了她的白月光。得?知他是薛晏时?,萧蔚成了她得?不到的白月光。薛晏表白时?,萧蔚是她若即若离的白月光。现在跟她说,白月光若是心悦你,就成了疯子。她……竟生出莫名的激动。

  手?腕被萧蔚抓得?有点疼,余娴大概也是疯了,低头就在他那只红酥手?上狠狠咬了一口,抬头见萧蔚眼眶猩红,眸中?果然浮起一丝快意,她又低头狠狠咬了一口,直到留下很深的牙印,才抬起头,怯怯地?问:“这样,可?以?放开?我了?”不是威胁,不是发狠,是奖赏。

  她懂!萧蔚意识到余娴懂,不禁挽起嘴角,松开?了她,却如野外被放养的饿狼盯紧久不见面的饲主一般,盯着余娴,见她缩着脖子快步跑到门口,拔插销,却一直手?抖没拔开?,他又忍不住上前去,一手?将人摁在门上,垂眸凝视她的唇瓣,另一手?很快帮她拔开?了插销,门一开?,他放开?她,她愣着没走,他又搂住她,在她耳边缱绻,“干嘛不逃?”

  余娴愣着,嗫嚅回:“夫人的事,你、你一个面首少管。”便听见萧蔚在她耳畔笑了声,气息呼进耳中?,搔着痒。

  外头风雪凉人,不知搂了多久,两个人心将平复。萧蔚恢复了往日淡然清冷的神色,余娴恍恍惚惚地?,也恢复了不爱搭理他的样子,转过头跑了。萧蔚正弯腰捡伞想送她,起身见人都跑远了,一度望着背影欲言又止,最后红着耳梢默然进了门。

  回到院中?,春溪招呼她用?晚膳,见她跑得?呼哧喘气,关切地?问她怎么了。余娴没听见,一心咬着拇指,陷入沉思。她捋捋。

  不理他,被他称作夫妻间小打小闹;

  不信他,被他认为是留在她身边的价值;

  不爱他,他不信且十分会勾引人;

  咬他掐他打他,他超爱;

  让他跟在身边赎罪,他欣然同?意;

  让他死,多新鲜,他还要自己选个喜欢的死法。

  春溪伸手?在余娴眼前晃了晃,“到底怎么了?小姐像被抽了魂儿??”

  余娴双目无?神,脱口而出,“……你养过狗吗?”

  “啊?”春溪一愣,回忆了番,“您没出生前,奴婢还真养过,不过那不是奴婢的,是先夫人的。”

  “家?养的狗什么样?”余娴垂眸,心虚地?问。

  春溪欣然,“开?心的时?候就喜欢跟着主子,黏着主子,和主子挨挨蹭蹭的,发狠的时?候谁也不能碰,可?凶了,只有主子可?以?碰,而且特别好安抚,揉揉脑袋,握握手?,给它吃点肉骨头,就又会围着你转了。可?惜那条狗当时?年纪很大了,没多久去世了,不过也是寿终正寝的。”

  余娴眨着大眼睛,故作疑问,“那小狗会为了肉骨头,装作黏你吗?”

  这给春溪难倒了,想了好半晌,“为了肉骨头,可?能会。但是嘛,若你不愿意给,对它不好,它也是很有骨气的,它可?以?去当别人的小狗呀。它愿意只当你的小狗,肯定不只为了肉骨头。”

  “只当我的小狗……”余娴思忖片刻,垂眸,边净手?边漫不经心道:“或许是因为只有我有肉骨头呢。”话落,她又想起那句“你在嘴硬”,气鼓鼓地?暗骂那人,舌灿莲花动摇军心,罪无?可?恕。

  “嗯,确实可?以?这么想。”春溪凑近她,小声问,“不过,您说的是狗吗?您悄悄告诉奴婢,奴婢保证不告诉别人。”

  余娴抬眸,眨了眨眼,“是狗呀。”没毛病,又不是她说是狗的。不提这个了,余娴转移话题,想将俏柳的事告诉春溪。

  后者却点头欣然,“奴婢知道呀!”她给余娴布菜,“方才良阿嬷一回来?,就跟奴婢讲了这事,让奴婢跟您也说一声。说是姑爷跟随老爷进余府时?,俏柳正要被发落,彼时?回程路上,两人就听小厮说了来?龙去脉,老爷同?姑爷说起俏柳和奴婢的交情,姑爷就说,您肯定会担心奴婢难过,遂出了个主意,留俏柳一命。”

  他竟能将她的心思揣测到这份上,难怪当初要收拢她的真心那么容易。余娴忙追问:“送去哪了?可?稳妥?”

  春溪悄声道:“具体在哪里没和奴婢说,只说是要让俏柳去做一件事,这件事和敦罗王有关,做成了,就能活。却又说事情不算难,姑爷会帮她,做不成,再怨不得?谁了。”

  敦罗王?萧蔚和父亲都提到了这个人。一个战功赫赫的异姓王,功高盖主,天下平定后,唯恐被猜忌,一直隐匿在朝堂诡谲之?下,甘作陪衬,玉匣的消息一出,却忽然现身了。不像是想造反,像是单纯对玉匣感兴趣,但也不像祁国府出手?那么快,至今未动,是打着什么主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隔岸观火这么久,发现祁国府撬不动余府,想亲自下场了吗?

  “奴婢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小姐记挂着。姑爷记挂着小姐,便也来?帮忙。”春溪深拜下去,被余娴扶住,“奴婢在这谢过小姐了。”

  “然则,我虽记挂着你,却并未想到好办法。萧蔚帮了这个忙,我们该谢的是他。”余娴稍一沉吟,“深冬了,过几日要去冰嬉,冷得?慌,寒衣节时?没能给他做一身合适的衣物,这几日加紧赶制一身出来?,作为答谢吧。”

第43章 喜欢?

  转眼到了?腊月十八, 寒气逆极,流风回雪,正是大寒。进了腊月间, 多休沐,元贺郡主?将冰嬉定在此日,恰是考虑到大寒特休,官员携家眷赴宴,也正好留宅中仆从应习俗,为新?年扫尘。

  余娴晨起时吩咐春溪将新衣交给小厮, 送到萧蔚那里。两人分房一月有余,良阿嬷怕她是受了?欺负, 大有内情,屡屡问起余娴, 余娴都说是良人那事落下了?疙瘩, 加上萧蔚公务繁忙,两人没空谈情,一开始赌气, 久而久之分房住得习惯了?, 又安抚良阿嬷不?要?多想,自己?能把握好分寸, 才糊弄过去。她有主意是好事, 良阿嬷不?再多问。

  为了?安抚良阿嬷, 余娴想将萧蔚叫来一起用早膳,让小厮去问他可用过了?, 正好预习怎样在外人面前作相敬如宾状。难得?听闻夫妻俩要?一道用早膳, 管家大爷高?兴,吩咐小厮们别在院子里杵着, 门口扫雪牵马,余娴的?厨娘也很高?兴,好一阵忙活,大寒宜食八宝粥、消寒糕等御寒之物,八宝粥用胡桃、松子、乳覃、柿、栗等珍宝,和着糯米,粳米①,小过几道水,熬煮得?浓稠香甜,呈上来时热气腾腾。

  得?知消息的?萧蔚,已?换好了?新?衣,看了眼桌上潦草用过的消寒糕,想也不?想地让小厮去回,还没用过。梳洗过一番,再朝主?卧去。

  余娴常着亵衣,以素面,在燃了?地龙的?屋子里用早膳,当萧蔚从门边跨进,陡然一个穿戴齐整,身姿挺拔的?男子映入眼帘,她愣了?愣。这?身衣服还……还挺衬他。

  绀紫锦底是流云暗纹,流云如?薄雾,面上绣湖月一点白,湖中立鹤,红冠玄颈白羽,或展翅,或垂首,俯仰间姿态优美,线条流畅,极为赏心?悦目。内有厚棉,却不?显臃肿,概因玉带扣勾勒出了?他窄瘦的?劲腰,大氅亦被宽肩顶起,只?让他显得?更伟岸挺拔。灰紫的?狐领毛遮住了?他修长白皙的?脖颈,倒是将薄唇衬得?更鲜嫩欲滴,刚沁过雪的?鼻尖遇热,漾出薄红,被风迷住的?双眸也被地龙暖得?盈泪似的?,秋水神貌,清贵天成。

  最为醒目的?,要?数他那双抱着紫皮暖壶的?红酥手,稍把细些还能看见上面两排浅浅的?牙印,那是她留下的?奖赏。

  收回眼,萧蔚已?在她身旁坐下,老神在在地问她,“我如?何?”他好像知道自己?这?样穿很好看,迫不?及待地问她,只?是神色端得?沉郁,仿佛那天发?疯抱着她说要?做狗的?不?是他。

  唯有耳梢一点红将他出卖了?。

  装得?很在意吧?真的?很在意吧!余娴垂眸用粥,淡淡道:“还行吧。”

  果不?其然,余光瞥见他垂首沉吟了?好一会,“还行?只?是还行么……”直到新?一道小菜呈上,他才动筷。旋即,余娴也埋头喝粥,并不?做声。两人端端坐着,面无表情地给对方夹菜,在一声声“多谢娘子”“多谢夫君”中,按部?就?班地用完早膳。

  春溪站一旁看得?拧眉搔首,这?两人咋比洞房那夜还要?别扭?活像吃的?相亲宴似的?。

  知道两人要?去芜池,后厨还特意煨了?鸡汤,出门前喝上一碗,好暖一暖身子。萧蔚不?喜欢喝鸡汤,嫌油腻,在屏风外间坐着等余娴更衣。

  屏风内侧,余娴挑了?一身雪青色裙装,恰也是暗云纹锦,裙面上绣的?是白梅团枝,一簇簇绽开如?雪,上衣内外几层打了?棉,不?怕冷,但余娴身寒,遂又在上身配上绛紫色的?夹袄,白梅攒了?一团在衣角,腰间挂上紫色的?菱纹香囊,刚熏过梅香,还热着,遇凉时轻轻一弹,白气烟丝缠连流苏,袅袅飘荡。绾起双刀髻,单插一根紫珠簪,去掉流苏,显得?干练精神了?许多。

  走出那道屏风,萧蔚转过身,一怔后挪不?开眼,眸底跃上一丝笑意。嗯,与他一道穿了?紫色,很“相敬如?宾”。

  余娴不?理他打趣的?眼神,喝了?鸡汤,唇间像涂了?一圈口脂似的?油光发?亮,她抿了?抿,很香浓,还想再来一碗,萧蔚见状,在春溪舀汤前先一步拿起汤勺给她打了?,递过去。余娴接过,他便也端起自己?那碗,一道慢悠悠地喝了?,还点评道:“很好喝,暖和多了?。”

  穿一样的?颜色,做一样的?事,萧蔚心?头很爽快,今天真是好日子。坐上马车,余娴觑他一眼,心?道真是道貌岸然,装得?好正经,要?这?样装一整天吗?

  哪能呢,好不?容易破了?冰,在外人面前装一装,如?今马车内就?他们两人,萧蔚打算做点什么,再巩固一下前几日的?剖白,以免她又嘴硬。

  于是等马车开始走了?起来,余娴就?觉得?手指尖渐渐有了?酥麻的?感觉,她状似不?经意地低头,侧眸看向放置右手的?身侧,果然瞧见萧蔚的?手在一旁缓缓靠近,指尖频频试探,攀上她的?手指。而他本人只?是用另一只?手撩起右侧帘子,望着窗外,并不?看她,车内昏暗,唯有一束光从他那边的?窗外照进,将他的?面容映亮,可见霞红。

  这?样的?触碰余娴并不?打算抗拒,垂首用余光一直盯着。萧蔚便大胆了?些,慢慢握住了?她。她的?心?跳有些快,想到良阿嬷就?坐在外边,连同赶车人,与他们不?过一帘之隔,她又有点不?好意思,微微挣了?下,萧蔚便握紧了?,眼神一凛,转过头来盯紧她。

  蓦地被盯,余娴吓得?心?口起伏,夹袄上的?扣子和系绳都随着她胸口起伏的?动作拉扯,萧蔚被引得?视线下落,一滞,又抬头看余娴的?脸,两人齐刷刷低下头。

  好像进了?一段崎岖的?土路,要?去芜池,必经此林。马车几个颤抖,余娴扑到了?萧蔚怀里,发?出呼声,后者接住她,抿唇敛起一丝笑。

  “小姐没事吧?”良阿嬷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没事!”突然听到马车之外他人的?声音,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错觉,余娴从萧蔚的?怀里爬起,匆忙时脑袋又撞到了?萧蔚的?下颌,萧蔚闷哼一声,余娴看向他,用眼神询问没事吧?萧蔚微张嘴给她看。咬到舌头了?。

  殷红的?血丝在他极嫩的?舌尖晕开,有种别样的?美。余娴怀疑这?人故意的?,不?能说话告诉她吗?想到这?,她又自得?于如?今能看破他这?些勾惹招数了?。计上心?来,她故意伸出手,戳了?下他的?伤口,一触即分,见他眸子幽深些许,她低声道,“看来也没多严重么,都不?呼痛。”

  萧蔚微挑眉,捏住她那只?手,指尖上有一丝血意,是他的?。他微低头,在她错愕的?眼神中,用唇瓣抿了?去,又就?着那只?手把她拉近,用唇轻轻碰了?下她方才撞他的?额,而后故意用唇擦着她的?额、鼻梁、鼻尖下来,最后用额抵着她,盯她的?唇,几近无声地问,“你想让我痛么?”

  外头马夫正高?声喝“驾”,余娴借着这?样的?声音掩饰,问他:“怎么痛?”

  萧蔚轻启唇齿,“进来咬我。”

  语毕,他轻贴上来,一边打量着她的?神色,一边侵入,余娴果然用贝齿咬他舌尖,很痛,但他喜欢,遂更大胆了?些,想起夹袄上的?景色,缓缓抬手从里层攀上去,大掌覆盖,找准山尖,隔衣捻转。

  什么场合?这?是什么场合?他疯了??就?装不?住了??以前不?是很能装么?余娴只?想隔靴搔痒地玩他一玩,没想让他大清早就?发?疯,无奈他不?知哪里学的?巧劲,余娴很快塌在他怀中,蹙眉呼气,水眸盈盈。她的?唇被松开,但并不?能出声喝止他。萧蔚故意的?,因为彼此都知道,外头坐着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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