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第148章

作者:糯团子 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沈砚眸色一暗。

  宋令枝轻声:“贺鸣是臣妇的夫君,自然值得。”

  这是沈砚第二次从宋令枝口中听到“臣妇”二字。

  他眼中阴翳森寒:“贺鸣乃朝廷重犯,贺少夫人的臣,怕是罪臣的臣。”

  宋令枝眼睫颤栗,却还强撑着,迎上沈砚一双冷冽:“我夫君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且如今大理寺尚未裁断,仅凭一首子虚乌有的诗词,陛下就要给他定罪吗?”

  “……子虚乌有?”

  沈砚冷笑,不紧不慢直起身子,“那诗集如今还在朕的书案上,需要朕打发人取来,给贺少夫人瞧瞧吗?”

  沈砚步步紧逼,长身玉立,颀长黑影落在宋令枝身上,

  宋令枝一步步往后退去,直至后背撞上坚.硬墙壁。

  她撇过视线。

  沈砚垂首,温热气息落在宋令枝耳边。

  “是不是反诗,自有朕说了算。”

  宋令枝扬起脸:“可那诗并不是贺鸣所作。”

  沈砚缓慢收回视线,他低笑:“有证据吗?当日赴宴的宾客,你不是一家家去过了?“

  沈砚眼中冷意尽显,“宋令枝,有谁愿意为贺鸣作证吗?”

  宋令枝无语凝噎:“你……”

  沈砚低头望着宋令枝,指尖的青玉扳指一点点收紧。

  “宋令枝,你总是这样。”

  求了那么多人,却从来没想过自己。

  就像那日上京为宋老夫人寻孟瑞,宋令枝也从未想过沈砚。

  “我求陛下,陛下就会高抬贵手,放贺鸣一条生路吗?”

  大雨倾盆,宋令枝扬起双眸,宛若秋水的一双眸子映着澄澄水雾,倔强决绝。

  沈砚眼眸轻动:“朕……”

  宋令枝轻哂,她笑声低低:“便是陛下应了我,我也不敢相信。”

  她再也不会相信沈砚了。

  从很久很久之前就不再相信了。

  沈砚一双黑眸沉沉,如这漫天雨色,清寒透幕。

  宋令枝福身:“贺鸣的事臣妇会另想法子,就不劳陛下费心了,臣妇告退。”

  雨声遥遥,宋令枝纤瘦窈窕的身影缓缓穿过乌木长廊。

  沈砚眼眸阴冷,目光追随着宋令枝的背影,掌心一点一点收紧。

  冰凉的指腹上,尚且还有宋令枝脸上的脂粉残留。

  雨幕清冷,岳栩大跨步往前,行至沈砚身侧。

  他听见沈砚低声的一记冷笑。

  ……臣妇。

  他今夜竟从宋令枝口中听到三回,沈砚从未有过一刻如此厌恶这两字。

  岳栩提着羊角灯,昏黄烛光落在沈砚一双森黑眸中。

  他垂手:“陛下,贺鸣的案子……”

  岳栩抬眼。

  雨霖脉脉,沈砚颀长身影落在无尽雨幕中,道不尽的孤寂。

  忽听沈砚低低的一声落下。

  “……岳栩,她没有伞。”

  作者有话说:

  这周没有榜单,求求求求宝贝们不要养肥,会努力多写的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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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放妻书

  “……她没有伞。”

  淅沥雨声落在耳畔, 诏狱前悄无声息,唯有雨声不绝。

  沈砚目眦欲裂,指骨握在掌心, 几近捏碎一般。

  夜风飒飒, 拂开沈砚氅衣的一角。

  紧攥成拳的手指缓缓松开, 那双如墨眸子低低垂着。

  最后的最后,他只是在想, 宋令枝没有带伞。

  马车密不透风, 玄色厚重车帘半掩。

  雨幕清寒,车中内壁嵌着玛瑙宝石, 案几上供着一方鎏金异兽纹铜炉, 安神香氤氲缭绕。

  漆木梅花几上置着银火壶, 金丝炭滚滚燃烧。

  沈砚一身氅衣,寒意侵肌入骨, 如坠万年冰窟,他掌心紧紧握着一枚青玉扳指。

  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

  销金散发作得愈发频繁,旧太子一党虎视眈眈, 沈砚闭门不出多日, 若非今夜……

  紧阖的双眸睁开,沈砚眼中阴翳森寒, 如潮湿细雨冰冷,周身散发着阵阵冷气。

  青玉扳指在掌心勒出清晰红痕。

  沈砚一双黑眸幽深晦暗, 低垂的眼睫冷冽如山间雪。

  心口陡地涌起几分撕心裂肺的疼痛,沈砚一手捂住心口,冷峻面庞上难得爬上几丝孱弱。

  烛光跃动在眉眼, 光影晃动, 似有重重迷雾笼罩在眼前。

  沈砚凝眉, 指骨捏紧作响。

  眼前青雾仍在。

  他垂首。

  忽而,马车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砚强忍着身子的不适,车帘挽起一角,入目是岳栩匆忙紧张的身影。

  视线落在岳栩手上紧握的油纸伞,沈砚眸色一暗,他沉声:“……怎么回事?”

  瓢泼大雨中,岳栩躬着身,低头抱手。

  “陛下,这伞……这伞宋姑娘没收。”

  长久的沉默。

  雨声摇曳,岳栩站在雨幕中,夜色暗沉,他望不见沈砚面上的神色。

  明明是盛夏,岳栩却觉自己好似地处天寒地冻中,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犹如冰刃,冒着彻骨的冷意。

  不寒而栗。

  良久,那道视线终于收回,车帘松开,沈砚冰凉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回宫。”

  ……

  雨幕隔绝在身后,宋令枝一身灰色长袍,低头赶路。

  吴四候在檐角,遥遥瞧见冒雨前来的宋令枝,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忙忙递上油纸伞,亲为宋令枝挡雨。

  在官兵前的油嘴滑舌早就不见,吴四心急如焚:“少夫人,你这是……”

  眼角瞥见宋令枝素净的一张小脸,吴四登时僵在原地。

  “少夫人,你的脸……”

  右脸上的红斑早就被沈砚擦拭干净,宋令枝抬手,指尖轻抚过颊边。

  吴四着急,踮脚往后张望,“可是那岳统领认出你了?”

  他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不该为了银两冒险将宋令枝带进诏狱。

  吴四小声嘟哝:“岳统领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若是他和陛下提及今夜之事,小的性命堪忧。”

  吴四贪慕钱财,却不想为此丢了性命,他双膝跪地。

  “少夫人你行行好,帮帮小的。若是让岳统领知晓是小的……”

  “你若是不说,自然不会有事。”

  宋令枝踏着脚凳凳上马车,面若冰霜,“记住,你今夜不曾见过我,也不曾见过岳栩。”

  吴四瞪圆一双眼睛,宋令枝身后是富甲一方的宋家,被岳栩认出身份还能安然无恙离开。

  如今更是直呼岳栩的名讳。

  常年同三教九流之人打交道,吴四若连这点眼力见也没有,也不会混到今日。

  他低眉恭敬:“小的记住了。少夫人放心,该说的不该说的,小的都不会往外透露半个字。”

  马车骨碌碌往前行去,渐渐融在昏暗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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