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步长安
所以是暗示她活不?到那个时候吗?
她顶着又蠢又坏的人设,难道还要忍气?吞声吗?
姜觅顿时不?干了,撒泼道:“我不?相信祖母。祖母太过偏心?,谁知道你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你是不?是想?把我娘的东西分给别人?”
刘氏被气?得憋了一口老血,梗得她气?血翻涌。她忍着气?,耐着性子安抚姜觅。“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浑话?我说了等你出嫁之时东西一样不?少,你就别疑神疑鬼了。”
姜觅看?着她,满眼的怀疑。
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说:“好吧,那祖母可要说话算话。”
“我是你祖母,不?是你的仇人,我还能害你不?成。”
“谁知道啊。”姜觅嘟哝一句。“这次的事让我心?里很不?痛快,我娘在天之灵恐怕也难安。我想?去给她寺里添些香火钱,祖母你拿五万两给我。”
什?么香火钱要五万两银子?
刘氏感?觉自己眼前阵阵发黑,恨不?得让人把这个碍眼的孽障打出去。
“你这孩子花钱不?能没个轻重…”
“祖母,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钱。你别欺负我年纪小,以为我不?知道那些田产铺子的产出是多少。别说是五万两,就是五百万两,这些年也有了吧。你不?肯给我,难道是想?…”
“好了!”刘氏实在听不?下?去,一颗心?“突突”乱跳。“五万两太多了,两万两吧。”
“三万两,不?能再少了。”
“行。”刘氏磨着牙,让郑嬷嬷取来?银票。
三万两银票到手,姜觅还是满脸的不?情愿。
“祖母,我们可是说好的,到时候我娘的东西你要全部还给我,这些年的产出也不?能少。”
刘氏忍着气?,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好”字。
姜觅挥了挥手中?的银票,对姜婉露出一个炫耀的表情。
姜婉一贯乖巧懂事的表情险些没绷住,眼底的嫉妒都快溢出来?。她嫉妒姜觅这么讨人厌,却因为是嫡女身份可以为所欲为,更嫉妒姜觅有取之不?尽的钱财,不?像她和姨娘每个月省吃俭用。
姨娘说了,这一时之气?必须要忍。千里之行,路途中?的坎坷阻碍都无需在意。终将有一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
郦京城中?有一大寺庙,名为法清寺。
法清寺位于城墙内的东南角,因着地?处繁华的京中?,寺中?的香火极为鼎盛,离得老远都能闻到浓郁的香烛气?,寺中?上空也被香烟笼罩着。
姜觅当然不?可能真的添三万两银子的香油钱,她之所以向刘氏开口要银子就是试探对方的态度。
试探的结果很明?显,那么一大笔财产,对于刘氏而言已经是吃到嘴的肥肉,无论如是不?可能轻易吐出来?的。
她拿出一万两银子添了香油,得到了寺中?监寺的特别对待,自然是不?用和普通香客一样挤在前殿烧香烧纸,而是被请到了寺中?的另一处香火殿。
这个香火殿不?仅清静,还可以当场抄写经文烧给亡者。她没让寺中?的僧人随侍,仅让子规守在殿外。
她抄了经文,还写了祭文,一并放进香炉中?。
佛像庄严肃穆,慈悲地?睥睨着众人。香烟袅袅慰亡魂,如果徐氏和原主?真的泉下?有知,她希望她们可以安息。
突然窗户一响,她看?到有人跳进来?。
先进来?的是一个黑面胡茬的男子,然后他接过一个蓬头垢面戴着脚锁链的中?年男人。哪怕是面容迥异,她还是一眼认出了那黑面胡茬的男子。
萧隽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声,她心?下?一紧。
“快躲起?来?!”
萧隽看?了她一眼,扶着那中?年男人朝佛像后面去。
脚步声近了,殿外传来?“仔细搜”“跑不?远”之类的声音。子规得了她的命令,原本是要一直守在外面的,当下?神色焦急地?进来?。
“姑娘,有禁军,我们赶紧离开吧。”
姜觅摇头。
禁军搜查,必是和萧隽有关。
她不?能走。
很快禁军就到了,在看?到她们之后都愣了一下?。其中?有一个年纪看?上去最小的,瞬间闹了一个大红脸。
原因无它,只因美人太过娇艳。
这一行的禁军为首之人是柳仕原,他当然认识姜觅。
郦京城的世家公子们,哪个不?知道这位姜大姑娘,垂涎的人不?少,敢招惹的人却寥寥无几。再是好看?的花,一旦烫手又扎人便?无人敢碰。
“原来?是姜大姑娘,我们公务在身,还请姑娘见谅。”
“我管你们公务不?公务的,今日我在这里给我娘祭奠,若是你们搅了我娘的亡魂清静,我和我娘都不?依,信不?信我娘晚上去找你们!”
世人信佛者众多,忌惮鬼神者也不?少。哪怕是身为禁军,或多或少对佛门和鬼神都有敬畏之心?。
这处香火殿一眼能看?完,除了抄写经文的桌子蒲团之外,便?是香案和佛像,并不?是一个适宜藏身的好地?方。
柳仕原不?想?和姜觅纠缠,他自诩前程无量,唯恐被一些别有居心?的女人缠上,尤其是像姜觅这样身世麻烦的姑娘。
“姜大姑娘放心?,例行搜查而已,绝不?对扰了姑娘祭奠。”
姜觅冷哼一声,别过脸不?看?他。
他示意其他人不?动,自己准备过去佛像后面看?一眼。
佛像的后面,萧隽那双空洞幽沉的眼睛突然一变,涌现出恐怖的噬血之色,右手也已经按在剑鞘之上。
一步两步……
柳仕原的脚步声步步逼近,眼看?着就到了佛像跟前。
千钧一发之时,突然响起?一道姑娘家娇蛮羞恼的怒斥声。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让人挖了你的眼睛!”
柳仕原眉头皱起?,转头看?去。
只见自己的一个属下?胀红着脸,“我…我没有…”
“你还说你没有?你分明?是对我有了觊觎之心?,当着佛祖的面也敢生出污秽的心?思,简直是胆大包天!”
“姑娘误会了,我…我真没有…”那人正是一行人之中?年纪最小的,猛一见姜觅这般姿容的美人,难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哪里知道一个姑娘家被人看?了几眼,居然会不?顾矜持喊出来?,当下?臊得那叫一个无地?自容。
姜觅越发来?劲,嚷道:“你有,你分明?就有!你们身为禁军,居然在佛门之地?也敢轻薄良家姑娘,信不?信我去宗天府告你们!”
这还真是胡搅蛮缠!
怪不?得有人说这位姜大姑娘除了一张脸之外,再无可取之处。换成哪家的姑娘被男人多看?两眼早就羞得避到一边,哪里会不?管不?顾地?嚷嚷出来?,还叫嚣着要去见官。
柳仕原无奈,只好折身回来?。
他自小被家族寄予厚望,最怕惹上不?该惹的麻烦而坏了自己的前程。这位姜大姑娘性子最是难缠,看?那一沓抄好的经文和香炉里的香灰,显然对方在此地?已有些时辰。若真遇到那两个逆贼,恐怕这位姜大姑娘早就吓得半死,怎么还可能大呼小叫的无理取闹。
“是我们打搅姑娘了,我们这就走。”
他给那几人使?了一个眼神,然后齐齐退出去。
出门时他瞪了那禁军一眼,低骂一句,“瞧你这点出息!”
那禁军的脸已红得快要滴血,嘟哝道:“长得那么好看?,性子怎么那么坏,真是白瞎了……”
白瞎了她这张脸吗?
姜觅自嘲一笑。
她今天可要好好感?谢自己这张脸,若不?然刚才危急关头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嘈杂声远去之后,姜觅再次让子规守在门外。她继续往香炉里添经文和祭文,香火气?重新弥散。
不?知过了多久,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在祭奠自己?”
她没有抬头,继续往香炉中?丢经文和祭文以及纸钱。
火光之中?,未烧完的祭文上清楚地?写着徐氏的名字,还有她的名字。她祭奠的当然不?是自己,而是原主?。
除了她,这世上没有知道那个姜觅已经不?在。如果人死后真能在阴间重新开始,那她希望自己能为对方做些什?么。
“这很奇怪吗?”她抬头看?去,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黑的面容,短的胡茬,若是走于市井之中?或许没有会留意这样的一个人。正是这样普通寻常的一个人,却有一双让人见之难忘的眼睛。
空洞而幽深,寂静又可怕。
萧隽看?着香炉中?渐渐被炭火吞噬的名字,反问?:“难道不?奇怪吗?”
“活人给死人烧纸钱,不?就是希望亡者在阴间也能享受富贵荣华。我无人可依,凡事只能靠自己。若是有一天我死了,恐怕连个烧死钱的人都没有。所以我这叫未雨绸缪,将来?我一去阴曹地?府,马上就是有钱人,多好!”
“也是。”
姜觅笑了。
她就知道这位慎王殿下?不?一样。
“我也就是和王爷关系好才说的,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王爷日后有闲,别忘了给自己百年之后积累财富。”
“好。”
姜觅没问?那个戴着锁链的人是谁,她是搅进皇权之争的浑水没错,但她更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萧隽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她。
咦?
这位慎王殿下?不?走吗?为何帮她一起?烧纸?
“外面情况未明?,我们不?急着走。”
姜觅“哦”了一声。
她发现萧隽扔进香炉的都是她的祭文和纸钱,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
面色苍白如鬼的美男子,配着这庄严肃穆的气?氛以及安抚亡魂的香火气?,竟是说不?出来?的合适。
“他日黄泉重逢,还望姑娘借我些盘缠。”
所以帮她烧祭文纸钱,是打算到了底下?找她借钱。这个算盘她是应该夸打得好,还是应该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