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步长安
除非有解锁之法。
余氏嫁进侯府多年?,也一直以为这锁只传家主,能?开的只有姜惟,所以她压根没想到人会藏在里面。她又不傻,一听?到姜觅在这屋子?里被找到,瞬间?就猜到了刘氏也会开锁之法。
而刘氏一路走来都半信半疑,这门唯有他们母子?俩能?开,以她对儿子?的了解,此事定然不是儿子?所为。
那?会是谁做的?
想来想去也只有势力渐大的余家,余家背后有太后和陛下,若想破解一个八卦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在半路相合,各怀心思?。
她们进来时,刚好听?到姜觅的那?句话。
“你胡说!”刘氏一看到她的样子?也吓了一大跳,心里把余氏骂了一个狗血喷头。“我是你的亲祖母,我怎么会害你。你再?仔细好好想想,你是被谁带到这里的,究竟是什么人故意害你,然后栽赃到我头上。”
这个什么人,就差没点余氏的名。
余氏以前是对她客气,那?是因为她是婆婆,又是自?己心爱男人的母亲。眼下脏水泼到了自?己头上,那?是万万不能?再?客气了。
“母亲,你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的,儿媳听?着?怎么不太对。若是儿媳记得不错的话,这间?屋子?只有侯府能?开,也只有侯爷会开。”
刘氏冷笑一声。
“你少在这里给我祸水东引,我是觅儿的亲祖母,侯爷是她亲爹,我们岂会害她。倒是你们余家这些年?网罗了不少能?人,手?底下想必有不少精通机关暗术之人吧。”
刘氏倒是没有说错,承恩公府这些年?招贤纳才,从民间?暗中搜罗了不少能?工巧匠,说是要为陛下造一座长生塔。
余氏一时语噎。
八卦锁是不好解,但若有能?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巧就巧在在他们余家这些年?还真找到了不少精于机关暗术之人。
既然这一点没有办法洗清,她只能?从姜觅下手?。
“大姑娘,你说此事是老夫人所为,你可有证据?”
姜觅像是被她问倒,虚弱地摇头。
“我…是那?些人自?己说的,我没有证据……”
刘氏底气又足了一些,越发肯定是有人嫁祸自?己。
“觅儿,你再?仔细想想,是什么人把你带到了这里?”
“我…我没看清…”
这就更好了。
刘氏松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你没看清怎么就乱说。”
“是他们说的,他们说是祖母让他们那?么做的……”姜觅越说声音越小,看上去有些心虚的样子?。
刘氏越发挺直了背,“耳听?为虚,那?些人就是故意误导你,让你怀疑到祖母头上。你也不想想,我是你的亲祖母,我再?是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害你。”
这个老虔婆,终于亲口承认不喜欢她了。
她垂着?眸,无声流泪。
“原来祖母真的不喜欢我。”
刘氏这才察觉自?己一时情?急说了真话,赶紧找补,“你这孩子?怎么听?话只听?一半,祖母就是打个比方……”
“你不是打比方,你说的就是真心话!”姜觅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他们把我打晕之时,我迷迷糊糊听?到他们说…要怪只怪我命不好,要怪只怪我没有投个好胎!我就应该跟我哥哥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惊呆了,最先?回过神来的当然是徐效,毕竟徐效正是陪着?她演戏的那?个人。
戏是演的,但事情?却是真的。
徐效还不知道她已知姜润失踪的真相,当下急问:“觅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润儿当年?失踪之事另有隐情??”
姜惟下意识看向刘氏,眼神慌乱而痛苦。
刘氏心绪大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你们别?听?她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祖母心里有数,他们说当年?我哥哥根本不是被货郎引出府拐走的,而是你让你身边的胡婆子?偷偷把他带出去,然后再?把他偷偷送出京!”
刘氏这下真的乱了。
如此隐蔽之事,她自?以为自?己做得是神不知鬼不觉,多年?来从没有人发现端倪,这个孽障是如何得知的?
不。
她不能?承认。
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就算是润儿被找到了又如何,一个几岁的孩子?能?记什么事,应是早就忘了当年?的种种。
“觅儿,你是不是伤了脑子?,人也糊涂了?”
姜觅真想给她鼓掌。
好一招杀人不见血!
这就是所谓的至亲,这就是所谓的祖母。
一个伤了脑子?疯了傻了的借口,足可以堵住自?己所有的活路。如果不是自?己扯了徐效进来,又赌上了姜惟的良心,恐怕就算是当场揭穿了她的阴谋算计,最终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这令人窒息到要发疯的侯府,真是一刻也不能?多待了!
“祖母,我没有糊涂,糊涂的是你!当年?你怕徐家会连累侯府,所以你便想出一个阴损的法子?。先?是把我哥哥藏起?来,对外声称他失踪被拐,从而谴责我娘没有看好孩子?,迫使我娘悲痛自?责之下与父亲和离。可惜你人算不如天算,没有算到那?时我娘已经怀了我。哪怕是再?悲痛再?自?责,为了我,我娘也要留在侯府!”
当年?的真相竟是这样吗?
应该是的。
除了胡婆子?是姜觅猜的以外,其它的都是刘氏亲口说的。姜觅是根据胡婆子?出事的时间?线猜到的,因为姜润失踪的那?天胡婆子?刚好被贬到庄子?上,更巧的是半年?后病死在京外。
徐效已是目眦尽裂,他一直以为润儿是走丢被拐,没想到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一想到娇娘悲痛自?责的样子?,他就恨不得杀了刘氏。
“姜惟!”他大喊,“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你说的会好好照顾娇娘,这就是你说的会保娇娘一辈子?无忧!”
姜惟已是心神大乱,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更不往深处去想。当年?的种种历历在目,娇娘抱着?他哭时绝望悲痛的样子?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那?时娇娘有多自?责,他全看在眼里。一想到他当年?的安慰之词,他都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巴掌。因为他说他和母亲都不会怪娇娘,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啊。
这一切竟然是母亲做的!
“母亲,为什么啊?”
“她胡说的,她胡说!”刘氏感觉自?己眼前阵阵发黑,强忍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母亲,儿媳怎么听?着?不像是胡说的。”余氏适时开口。
姜润的失踪,徐令娇的死,外面都传是他们余家做的。就连她自?己也以为是家人瞒着?她动?的手?脚,为的就是让她在侯府过得舒心自?在,所以这些年?来她装聋作哑,在侯爷面前更是温柔小意。
万万没想到,姜润的失踪是婆母干的,徐令娇的死是孟氏所为,说起?来和她以及余家都没有半点关系。
看来日后她也用不着?再?客气了。
她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气得刘氏险些背过气。
“你,是你!都是你捣的鬼!”
“母亲,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再?是会编故事也编不出来这么真的,大姑娘口中的那?个胡婆子?总不会是编的吧,侯爷派人去查一查便知。”
“滚!”
姜惟陡然大怒,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怒视着?余氏。
余氏吓了一大跳,心惊不已。这样的姜惟她从来没有见过,哪怕是徐氏死的那?天,姜惟也不曾对她如此怒目相向过。
她哪里知道当年?姜惟之所以给她体面,是因为心里还有想要保护的人,比如说自?己的母亲,比如说自?己的女?儿。
如今母亲才是一切悲剧的源头,女?儿也差点被人害死,姜惟所有的坚持都崩塌了。一个人如果连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都已四分五裂,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给我滚!”
他再?次怒吼。
余氏不敢置信地掩着?面,哭着?跑了出去。
刘氏面有不虞,道:“她若是去宫里找太后娘娘哭诉…”
“母亲!”姜惟打断她的话。“你告诉我,润儿现在在哪里?”
这是信了孽障的话了!
“惟儿,你清醒一点,莫要被人骗了!”
姜觅幽幽地开口,道:“祖母一心想着?拆散自?己的儿子?儿媳,哪里会尽心尽力照顾我哥哥。我哥哥…被胡婆子?弄丢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正好找了由头打发了胡婆子?,她多年?前病死在京外,想来应该是被祖母灭口了吧。”
这个孽障!
刘氏感觉自?己胸口堵得难受。
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可能?承认。
“这些…都是那?些人说的,他们分明就是离间?…惟儿,你可不能?信了这些话,否则就真的中了别?人的计。余氏不是一个好的…你别?忘了害死徐氏的梦落香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母亲,你别?说了。”姜惟仿佛被人抽光了精神气,“你脸色不好,你先?出去吧。”
刘氏隐晦地看了姜觅一眼,姜觅冷冷地回视着?她。
这个孽障!
“好,我相信你自?有分寸,侯府不能?败在你手?里。”
她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姜惟低着?头,握着?双拳。
徐效悲愤相问:“姜惟,这事你不会就算了吧?”
“大哥,我……”
一看姜惟这个样子?,姜觅就知道他的良心可能?会痛,但性子?太过优柔,远远达不到大义?灭亲的地步。
有些账不急着?算,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吃人的鬼地方。
“父亲,我娘死了,我哥哥失踪了,我也被人害得差点丢了性命,这侯府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待了,求父亲念在和我娘夫妻一场的份上,让我回徐家吧。”
“对,让觅儿跟我回安国公府,我保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觅儿。”徐效承诺着?,实在是发自?肺腑。
如果说之前还觉得这孩子?留在侯府比跟着?他强,那?么在知道姜润失踪的真相后,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这孩子?继续生活在侯府。
姜惟喃喃:“徐家不是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