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 第109章

作者:贞观女史 标签: 江湖恩怨 因缘邂逅 古代言情

  陆青笑道?:“我知?道?, 没事的!我都好着呢,哥回去跟姊夫说,孙大人已经赦免了我罪人身份,做了参将了。如今战乱, 也是男儿建功立业的机会, 我会看着办的, 家里不用担心我。”

  陈升正色道?:“你别不当回事儿!沙场上刀枪无眼,人人就只这一条命, 可不能大意了!”

  陆青连连点头:“我知?道?了陈大哥,一定多?加注意,放心吧,我可知?惜命呢!你路上也要小心,现在?各处都乱,道?上也不太平。”次日陈升相别去了。

  这天大军走到淮河边上,天还没黑就宿了营,召集当地大小船只,次日早起?渡河。只见大船小舟来来往往,将兵士马匹一队队送过河去。

  陆青站在?船上望去,只见春水柔波荡漾,两岸新柳婆娑,桃李含苞欲放,草地上许多?野花开了,蔚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在?水面上映出悠然倒影。

  心情格外舒畅,想起?那年?秋天跟着哥哥南下情景,如今已?过去将近三年?,这三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自己去了许多?地方?,认识了各种各样的人,真可谓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时感喟不已?。

  想道?:“这下可好了!从此离开牢城营,再也不是囚徒身份,以后我一定要大展身手?,出人头地,到那时再回家,娘和哥哥、叔父不知?得多?高?兴……”想到此,不由胸中升起?一股豪迈之情,踌躇满志。

  忽看见两只白色水鸟从眼前翩然掠过,远远飞入岸边苇丛中去了。陆青笑容满面,心里说:“此情此景,要是换了蒋二哥他们,必定要作?几首诗出来,我却不能的…”

  正自出神,直觉旁边船上有个?人看他,只见是个?行船的,身材精瘦,面色黝黑。那人看陆青瞅他,便迎着目光把嘴一咧,讪讪地笑了。这一笑,陆青蓦地认出来了,这人就是那年?去金陵时,船家沈大的儿子沈二嘎子!

  陆青惊喜喊道?:“嗨!怎么是你?”

  沈二嘎子早已?早认出了陆青,因看他一身戎装,威风凛凛,气势不同往日,没敢吱声。这会儿听见叫他,喜得脸上绽出一朵花来,笑道?:“陆二爷!您怎地在?这儿?我看了半天不敢认,原来你做了长官了!”

  却说陆青额角上原有个?刺印的,先前他也不在?意,常常忘了。自从与灵儿互相表白后,每每自照,越看这个?记号越不顺眼,就央了张老爹调弄膏药敷治。本来这样不合规矩,因有人情在?,也没人管他。治了大半年?,痕迹淡化?了许多?,帽子又遮住大半,所以二嘎子没看出来。

  陆青招呼两船靠近了,问二嘎子:“你怎么在?这儿呢,还驶船么?你家老爹哪里去了?”

  二嘎子笑答:“我爹陪客人在?那边岸上等着哩。本来带两个?客人往南去芜湖,走到前面说打仗了,路上盗匪闹的凶,客人就不敢走了,折返回来,昨儿赶在?这里,遇见官军征调运人,”笑问:“陆二爷一向都好么?大爷怎么样了?”

  说话间,两船靠岸,陆青找个?会驶船的军士,替二嘎子驶船。把他留在?岸上说了会儿话。嘎子开始还有些拘谨,看陆青还跟当年?一样随和,就放松了,依旧满脸笑嘻嘻,问他:“二爷何时做了将军了?好神气样儿!”

  陆青嘿嘿一笑:“这不赶上打仗么,就从了军了。你还在?应天码头么?”

  二嘎子道?:“可不是,我还能往哪儿去?那时你还说要来看我呢,咋也没见来!”

  陆青摸了摸后脖颈,笑道?:“后来我没去过应天,往濠州去了。”

  二嘎子凑近跟前,眼睛里带笑问:“对了,那位小娘子怎样了?你又见过她?没?”

  陆青一怔,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云贞,伸手?往他肩上怼了一下子,笑骂道?:“你个?臭小子,还那么花马吊嘴儿的,真是死性不改!”

  说笑了一会儿,船回来了。二嘎子告辞说:“二爷军务要紧,快去吧。等你忙完了,还来应天码头上找我,咱俩还像当年?一样,吃一夜酒!”低声道?:“告诉你个?事儿,我爹已?经给我说下媳妇了,这次回去就要给我成亲了!”

  陆青笑道?:“那我先恭喜你啦!到时候有空,我一定去看你!”二嘎子笑应:“好,咱们一言为定!”上船去了。

  过了河就离寿州不远了,大军继续启程,午后走在?一处地方?。忽听到后方?喊杀声传来,陆青停住,辛柏生匆忙打马过来,叫道?:“陆将军!后方?来报说中军遇袭,咱们快回去救援!”

  陆青一惊,忙拨转马头,指挥队伍往回走,问辛柏生道?:“怎么回事?刚才过来也没见有敌兵!”

  辛柏生道?:“想必贼兵故意让过了咱们,只冲中军去了。”

  顷刻赶到,只见一众军士围护着孙沔,不远地上躺着一人,浑身血迹已?无声息,却是施亮,军士在?旁守着。一问才知?道?,刚正走时,突然从山坳里杀出一队人马,直取中军杀来。施亮迎上去拦挡,被为首一员大将一□□落马下。这时李瑞霖赶上来,与来军杀在?一处,贼兵人数不多?,只斗了片时,打个?呼哨就撤了,李瑞霖带人追了下去。

  陆青忙对辛柏生说:“辛将军!你在?这里保护大人,我去同李将军杀敌!”领着一队军兵追杀下来,直跑出五里开外,迎面遇见李瑞霖回来。

  陆青道?:“李大哥,怎么样了?”李瑞霖面色沉郁,说道?:“不必追了!贼已?去远了。”陆青还想问什么,却见李瑞霖一打马往前去了。

  二人回来见孙沔。孙沔蹲坐在?施亮旁边一语不发,大伙也都不说话。

  过会儿孙沔站起?身来,神情凝重道?:“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叛贼如此嚣张!早知?咱们要来,半路设下埋伏,只为了先杀我。这是从前战乱时常用手?段,看来这个?李孟起?不是寻常人物。”

  陆青看施亮已?经死了,便问:“现下怎么办?我过中军来保护大人吧!”

  孙沔摇头道?:“不用。这回没得手?,不会再来了,这是提前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李瑞霖面沉似水,犹疑道?:“还没到地方?就折损了施将军,像有些不吉,大人看,咱们是不是就地休整一下再走?”

  孙沔“哼”了一声:“还休整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接着走吧!”命人将施亮尸身抬上,继续进发。

  陆青仍往前军领队,心情忽然沉重下来,又是愤怒,又是震惊。想道?:“还没和敌军面对面交战,已?经折了两个?了,皇甫威算是特殊情况,这施亮可是实打实战死的。”想起?陈升走时嘱咐,之前的兴奋昂扬一下子烟消云散。

  傍晚到了寿州城下,离城五里之外安营扎寨,孙沔命人就近择地将施亮埋葬了。着人前方?打探,城中不见丝毫动静。

  次日一早,令李瑞霖和辛柏生、张利守营盘,孙沔带着陆青,领一千兵马来到护城河旁。只见城头上人影晃动,现出一个?将领打扮的,往城下张看。

  孙沔问道?:“这人是谁,可是李孟起?么?”

  陆青细看了看,答道?:“不是李孟起?,这个?人是梁寅,就是那时在?营里刺杀大人,逃出去的那个?。”

  孙沔点头道?:“怪不得,原来他跑来这儿了,所以城里知?道?咱们要来。”

  忽见梁寅身旁又多?了一个?高?大魁梧的将官。孙沔道?:“这个?人就是昨日晌午半路截杀咱们的,想必是李孟起?了,没想他身为主帅,竟然亲自领兵偷袭!”

  陆青道?:“不是,这个?也不是李孟起?,这个?人……”眯起?眼看了半晌,竟认出是那年?在?金陵打过擂台,后又在?东岭山上遇到的李存忠。

  只听李存忠向下喊话:“孙大人!几年?不见,可还记得李悃么?”

  孙沔闻听,凝神细看,认出来了:“原来是你!前年?回京城,听说你辞了官不做,如何却在?这里?”

  李存忠向空中抱了抱拳,答非所问道?:“昨日路上会面,看大人风采依旧,李悃曾在?殿前见过您,一直不敢忘记!”

  孙沔道?:“李悃!你是个?忠直之士,又食过官禄,为何参与谋逆,助纣为孽,岂不是玷辱门楣,遗祸子孙!”

  李存忠哈哈大笑:“孙大人!李悃始终是忠直之士,却从来不是赵宋的臣子,京中数年?,不过权宜罢了!李悃实乃南唐孤臣孽子,在?大人眼中,是助纣为孽,但?在?李悃看来,今日却是铲奸除恶,替天行道?!”

  孙沔向陆青道?:“看来,李孚此次叛乱,是以光复南唐为名的了。”转向城头喝道?:“贺思文呢?他可是多?年?宋臣,难道?也和你们沆瀣一气了?李孟起?现在?哪里,你叫他出来答话!”

  原来贺思文年?纪大了,自春节时感染风寒,一直未曾痊可,卧病在?床不能出战。李存忠笑道?:“贺守备自始至终都是替南唐守城,从未变过。大人要见我家少主,他乃皇室正支血脉,身份贵重,岂是你想见就见的?要见他,你且唤赵官家来吧!”

  孙沔斥道?:“什么正支血脉,如今哪里还有南唐?大宋太平盛世几十年?,你等贼子野心,狂徒妄想,找这借口?真是可笑!”

  李存忠大笑两声,说道?:“大人此言差矣!赵氏兄弟暴虐不仁,巧取豪夺,天下谁不知?道?!大人是明白人,就算退一万步,你不认我主,也该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下本是一家,皇帝位子,本来就该有德者居之,怎么叫做狂徒妄想?”

  陆青刚开始听说“李悃”这个?名字,觉得熟悉,却想不起?哪里听说过。向孙沔道?:“大人,我认识这个?人,能跟他说几句话么?”

  孙沔点头,陆青就在?马上抱拳喊道?:“李大哥,是你么?可还认得小弟?”

  李存忠打量了一下:“我道?是谁,原来是陆青兄弟!你何时从了军了?”

  陆青道?:“李大哥别来无恙!那时东岭山一别,小弟想念的紧。我前年?就在?军中了,大哥为什么却在?这里,成了叛军中人?”

  李存忠道?:“陆青兄弟,你还年?轻,许多?事还不明白,听哥哥一句劝,还是解甲回家,远离功名场,过安生日子去罢!”

  陆青道?:“小弟还记得当年?与李兄相识,哥哥武艺超群,心量更是宽阔,实在?钦佩的紧,一直想,何时与哥哥再聚,吃上几杯!”

  李存忠笑道?:“我也记挂陆青兄弟。这离得远,说话也费劲,兄弟要叙旧情,待我放下吊桥,你不妨到城里来,咱们弟兄坐一处,开怀畅饮,不醉不休,你看如何?”说毕哈哈大笑。

  陆青不知?如何作?答,看了看孙沔,孙沔却只望着城头不出声。只听李存忠高?声道?:“兄弟怎么犹豫了?是怕我害你么?要是疑心就别来了。我知?道?兄弟本领了得,要是进城来,哥哥保不准心里忌惮,真忍不住要害你呢!”

  说着回转身,拿过一张雕弓,搭上箭镞,高?声喝道?:“陆青兄弟,你且退后!”

  陆青一看,忙拨马过来卫护孙沔,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的一声响,那羽箭正钉在?孙沔马前地上,箭杆上绑着一个?纸卷。李存忠高?声喊道?:“请大人把这书?子给赵官家捎去,最好张贴四海,让天下人都知?道?,李悃到底是个?怎样的叛臣贼子!”说毕转身不见了。

  孙沔命人将那支箭拾起?来,望着城头默然了片刻,调转马头道?:“回去吧”。

  到营中,李瑞霖接着,都坐在?帐厅上。孙沔展开文书?观看,越看越吃惊,原来这书?子是李孚起?事的一纸檄文。上面述说赵匡胤欺凌柴氏孤儿寡母,抢夺皇位,并攻占川蜀,强霸江南,穷兵黩武,杀人无数等等罪状,又写到赵光义杀害李煜、孟昶,弑兄杀弟,残害子侄,不仁不义,丧尽天良……书?末直指当今皇帝得位不正。整篇文章写的文采斐然,铿锵掷地,看得孙沔背脊隐隐冒汗。

  读毕了,将书?子递给李瑞霖:“你也看看吧,这文章虽然牵强附会,却也写的气盛辞断,颇能蛊惑人心,没想到叛军之中竟也有这等人物。”

  李瑞霖接过那书?子,从头至尾看了一遍,默然无语,双手?奉还给孙沔。孙沔指陆青道?:“给他也瞧瞧。”

  陆青讪讪地道?:“末将文字粗陋,只怕,只怕看不出甚好歹。”孙沔道?:“你看便了!”陆青接过来读了一遍,有好些字不认得,胡乱猜想,大致意思也能看明白。孙沔待他看完,问道?:“你怎么想的?”

  陆青老实答道?:“里面说的这些事,都过去好久了,我没听说过,不知?真假,所以……并没想到什么。”

  孙沔顿了一顿,忽然笑了,道?:“正是如此!这檄文,也只好给朝中人看一看,老百姓谁理会它?可知?不足为虑!”

第160章 (下)

  【避疑忌骨肉殊途】

  又问陆青:“你怎么认识李悃的, 知道他什?么来历?”

  陆青道:“我是三年前秋天,在金陵遇见过他。那时他不叫李悃,叫李存忠,不知为什?么, 在瓦肆里卖艺。听说他从前在京城里面做过官的, 什?么官职我却忘了。”便将那年在嘉瑞坊瓦子打擂台的事, 从头至尾都说了。

  末了补充道:“那事过去不久, 我从金陵回应天,路过东岭山时还碰见他一次, 他说是去那里看望一位故交长辈。当时他说话含含糊糊, 我也?没好?多?问,不知实情。后来, 我和曾建到宝华寺查饷银的案子,遇见李孟起,他也?提到和李存忠认识,那天李孟起去看一个老?僧人,和李存忠当年看望的是同一个……”

  一边说着, 忽然想起那年冬天在凤栖山, 窦从义设宴款待众人, 李孟起在宴席上的言行举止,才发觉往昔迷雾重重,自己身?在其中,竟然毫无所?知。

  思忖着说:“李孟起, 李存忠, 现在看来, 这些?人和事都是串联在一起的。当初我只觉得他们都是豪爽直性的人,自以为彼此?投缘, 其实,其实他们各怀心思,压根就不是表面上那么敞亮……”

  孙沔点了点头,沉吟道:“如此?看来,李悃和李孟起结交已久,共同策划谋反,应该不止三年五年了。”看陆青满脸沮丧,不由得笑了,安慰他说:“这等人心思深沉,旁人哪里想得到,怪不得你要轻信。”

  陆青忍耐不住,问道:“大人,咱们明天攻城么?”

  孙沔不答,转向李瑞霖道:“瑞霖,你怎么想的?”

  李瑞霖默然片刻,答道:“属下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听大人号令。”

  孙沔轻叹了一声,摇摇头道:“幸好?金陵城没给叛军攻破,那里是当年南唐旧都,李孚要是把金陵占了,发号施令,俨然就有立国的气势了。这也?是苍天护佑,大宋的时运旺盛。”

  问李瑞霖:“要是现下攻城,能怎么攻法?”李瑞霖:“咱们只有不到七千兵马,强攻难度太?大。要攻城,现下只能是征调船只冲击城门。”

  孙沔想了想,长吁了一口气道:“冲击城门也?不行。当年柴世?宗攻寿州,数十万大军围困四个月,消耗无数,也?没能攻下来,凭咱们这六七千人,能成什?么事?”

  李瑞霖:“虽是如此?,依属下愚见,今日寿州是被?叛军占据,和当初寿州是南唐重镇时不太?一样,城里人心不一,兵力也?有限。若是强行冲击,攻破城门的可能还是有的。”

  孙沔摇头道:“叛军早有准备,估摸城里军力也?有上万,破门的胜算几乎没有。如今还是一边做攻城准备,一边等待光州、舒州的兵马到来。各方消息想必都已上达,过几日就会有朝廷敕令到了。”

  陆青在旁出神,忽然说道:“末将有个想法,不知能不能行。”孙沔道:“你说!”

  陆青道:“今天见了李存忠,他说要邀我进城吃两杯。大人看,要不要我进城里和他叙叙旧,趁机刺探一下城里兵力虚实,我也?能劝一劝他,如果他只是一时被?人蛊惑了,说不定能听我一句劝。就是碰见李孟起也?不怕,我和他有旧交,想必他也?不会加害于?我。”

  他说着,孙沔已经皱起眉来,道:“你这简直是,这是什?么时候?你进城他们能不防备的?怎么可能轻易让你刺探到军情。劝他的话,更?是小儿心思!两军交战是你死我活的事,岂是叙叙旧情就能动摇的么?今日李悃的话你也?听见了,他分明就是叛乱的骨干人物,就算不是,欢迎加入企鹅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他那么大人了,还在禁军里待过,难道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能听你的劝?!”

  陆青被?说了这几句,甚是惭愧,讪讪的低下头不吭声了。

  孙沔和缓语气道:“我知道,你这是看形势紧急,着急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了方寸。别说你跟李悃、李孟起只是朋友交往,就是父子至亲,两军对垒,刀兵相见之际,也?要争个你死我活。到了战场上,生死一念之间,你可千万分清利害,不能存这些?妇人心肠!”

  陆青听这么说,蓦地想起那年在石匠洼,一念之仁放开秦仲怀,后来险些?让他砍中蒋铭的事来,心中一阵凛然,几乎流下汗来。站起身?叉手?应道:“大人教导的是,陆青都知道了!”

  孙沔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将手?扶额,蹙眉思忖道:“今日怎么没见李孟起呢,难道,他不在城里?”看向李瑞霖,奇道:“瑞霖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么?”

  陆青扭头看李瑞霖,见他正瞅着地面出神,神情怪怪的。想起从昨天午后他就闷着头,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和他讲话也?是少有回言,不像以前那么有说有笑了。陆青还以为他因为看施亮战死了心里不快活,就没多?问。

  却说李瑞霖听孙沔唤他,一时回过神来:“大人,我……”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孙沔道:“你有什?么心事么,这里没外人,不妨说来听听。”

  李瑞霖抬眼看了看孙沔,又?看看陆青,低头想了片刻,咬了咬嘴唇,起身?叉手?拜道:“大人,瑞霖有罪,有件大事隐瞒了大人!”

  孙沔道:“什?么事你且说,我不怪你。”李瑞霖道:“那个李悃,李存忠,其实是…”顿了顿,接着道:“其实他是瑞霖的嫡亲叔父。”

  陆青听见不由吃了一惊,脑子里电光一闪,这才想起自己初到牢城营时,因杀了郑三被?关在狱中,曾建去找李瑞霖讨主意,瑞霖建议逃走?,让他去寿州投奔的人就叫李悃,没想到就是李存忠。

  孙沔道:“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是昨日才知道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