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贞观女史
蒋铭道:“我们小时候,天一热了就来这里?玩。后来住到金陵,每逢夏天过来避暑,来这儿钓鱼。前一阵寻不到你,我心里?烦闷,就来河边待一会儿,静静心。”
云贞看了看他?,笑了。望向湖水,问:“这水深么?”蒋铭指着道:“跟前这片水不深,雨季涨水,也就刚没过肩,往中间深点儿,也刚没过人头,只是因为是活水,底下常有暗流,小时候,大人不让来这里?玩,怕淹着,我们就偷着来。”
笑问道:“你会游水么?”云贞点了点头:“会。”蒋铭讶异道:“真?的么?”云贞含笑:“当然真?的,不成我说谎么?”蒋铭笑道:“不是,我是奇怪,你女?孩子,怎么学会游水的?”云贞道:“小的时候舅舅教的。外公说,女?孩子家学会游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保命。”
蒋铭笑道:“那是。”又道:“说起学游水,我有个好玩的故事?,说给你听。”
因说道:“小时候,我,李劲,常跟着陈文、陈亮他?们几个来这儿玩,不知不觉的,就学会游水了。刚学会那会儿,水性不好,不敢往深处去。一天,我和?李劲,带着允中,我们三个来这里?玩水。那时允中小,不大会游,抱着一块木头,在这边浅处浮着。我和?李劲游的高?兴了,打赌比赛,看谁敢往深处游,就游到那边远处去了…”
“我正耍的高?兴,不知怎么,脚底下遇到一股水流,一下子就把我拉进去了,李劲看见,忙过来捞我,结果我慌了,揪着他?胳膊,把他?也抓在水里?,两个人扎挣着都出不来,连着灌了好几口水,吓死了!”
云贞道:“那后来呢,怎么出来的?”蒋铭道:“我拼着命地扑腾,心里?想,这下可完了,把小命儿交代到这儿了!后来是允中游了过来,把木头推给我,我抓住木头,才脱了险。”
云贞舒了一口气:“幸好有惊无?险。”蒋铭笑道:“算是一次生死经历吧。”又道:“还有呢,允中把木头推过来给我,他?自己把手放开了,脚下够不着底,结果又把他?淹在水里?了!乱扑腾,我和?李劲又过来捞他?,又被他?抓的死死的,三个人扯做了一团……幸好有大人路过,给我们都捞上来。允中喝了一肚皮水,人都昏了,缓了半日?,才缓过一口气儿来,可把我和?李劲吓坏了……”
“……等他?缓过来,三个商量好,谁也不跟大人说,结果一进院子,李妈妈看允中脸色儿不对,一问,允中和?我都没说,李劲全招了!教妈妈打的鬼哭狼嚎,险些活活儿敲死!我和?允中抢着,才把他?救下来……”一头说,一头笑。
云贞听着,先是吃惊,继而?是笑,半晌方道:“没想到允中那样温软的性子,竟是如此有肝胆。”
蒋铭:“是呢,那会儿他?才来家,哭哭唧唧的,我可看不上他?!经过这次,还真?让人刮目相看。后来我爹知道了,说他?外表虽然怯懦,本性仁义,危急时刻能大勇大舍,诚为君子人也,把小子夸得?美死了!”
云贞含笑说:“伯父说的很是。危难时,最能看出一个人本性了。”蒋铭道:“他?从?那回?淹水,淹怕了,有两年?都不敢下水,让学游水也不学,总躲着,后来我爹发话?,必须得?学会!硬逼着学,哭哭啼啼好几回?,才学会了。”
云贞道:“你们兄弟姊妹间感情,真?让人羡慕。去年?我刚到你府上时,还以为允中和?素文同岁,是双生的姐弟,后来听说素文是五月生日?,才知道允中不是跟你俩同母的。”
蒋铭听她话?语中,似是自感孤单,便说:“上回?去凤栖山,我看你和?窦宪兄弟、灵儿妹妹,也是同胞姊妹一般。”
云贞点头:“那倒是的。”蒋铭便问她幼时经历:什么时候到应天,什么时候开蒙识字,都读的什么书……云贞长这么大,从?来没人问过这些琐事?,开始还有些难为情,怎奈蒋铭殷殷询问,就将小时候母亲过世,外祖父接自己到家,后来读书学医等事?,慢慢讲来。
说道:“虽然没有父母兄弟,外公和?舅舅都很是疼我,从?小不曾受过委屈。姨丈姨母待我也像爹娘一样,但凡灵儿有的,总惦记给我留一份儿,比起那些家中龃龉的,不知胜过多少,所?以从?小到大,并没觉得?没父母有什么苦,只是有时……,心里?有几分遗憾罢了。”
蒋铭道:“那天我听桂枝称呼周道长‘舅老爷’,莫不她是芜湖来的?”
云贞道:“是,她和?玉竹,都是我到应天后,父亲教人送来的。”蒋铭道:“可见云伯父心里?,也是一直惦着你的。”
说到云珔,又怕勾起她伤心,忙又拿温言安慰。云贞望着他?笑了笑,平静说:“这些天在长山镇,我也想开了,都是不可奈何的事?,只消接受了便好,徒然伤心,又有何益呢。”
蒋铭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这些日?子寻不到你,我真?的担心,不是担心别的,只怕你忧愁坏了身子。”
云贞听他?话?音亲切绸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低头不语。蒋铭没话?找话?道:“是李大哥去应天告诉的么?”
云贞略一怔,反应过来他?说的李孟起,便道:“是表哥告诉的,却不是亲自来,是派常兴带信来的。”
看了蒋铭一眼,猜到他?对孟起有些醋意,有心解释,说:“那年?去芜湖看望父亲,恰巧遇见表哥也在,送我和?外公回?了应天。从?那以后,表哥每次往北边办事?,顺路都会去家里?看看,在我心目中,就像自家亲哥哥一样。”
顿了顿,又道:“这回?常兴来,说表嫂又有身孕,就快生产了,想是表哥走不开,才没过来。”
蒋铭笑了:“李大哥人很好,一看就是才略过人的英雄人物,我很是佩服。”
云贞望着湖水,忽想起方才路上,蒋铭说的那句诗经上的话?,有些恼他?言语轻薄,缓缓低声自语道:“狂童之狂也且…”
蒋铭听的清楚,不由得?微红了脸,停顿片刻,望着云贞赧笑道:“我错了。”
他?这么一认错,云贞反觉不好意思,看他?一眼,也把脸红了。两个相视一笑,又都转开脸,望向湖水,心里?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只默默坐着,看水里?云影。
第104章 (下)
【赠美玉湖畔诉衷肠】
过了一会儿, 蒋铭轻声问:“还生气么?”云贞一下笑了。
问道:“李妈妈一家,也是从汴京过来的么?”蒋铭道:“是。李劲三岁时,他爹没了,李妈妈带着李姐和李劲一直在家里?。”
顺着话头, 说起幼时在汴京如何如何, 到?了润州一家人又是如何。说到蒋毅亲自领乡人下田耕作, 怎样请来虞先生, 到?金陵后,大哥学做生意, 自己和弟弟妹妹在学堂读书, 如此?这般……他自来不曾与人告诉这些家庭琐事,此时却像犯了话痨, 絮絮叨叨,直说了半日。
笑道:“我们几个,大哥是爹爹心中宝,琼林玉树,还有谁敢跟他比?素文妹妹, 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儿, 自然是爹娘掌上明珠, 三弟最小,他生的又乖,大人也偏爱,我娘疼他, 比我这亲儿子还在上。就是我不招人待见?, 母亲还好, 父亲总看不顺眼,三天两头寻我错处, 好不好就要?骂两句。小时候在汴京,祖母倒是最疼我的,凡事都护着,却又早不在了。她老人家走的时候,我真的……唉,伤心。”
云贞含笑道:“想必伯父对你期望高,所以要?求严些。那天遇到?虞先生,我还想,请这样的先生来给?你做老师,老人家一定费了很多心思,加赶功课,也是要?你上进的意思,可见?伯父对你期望,不同?别人。”
蒋铭笑道:“你说的是,这我也明白。我也想过,我没有大哥那般出?类拔萃,又不如三弟讨人喜欢,也怨不得爹爹偏心。”
云贞想了想,笑说道:“要?是我们医家看,十指有长?短,人这肉团心,也都是偏的,天下做父母的,也是一样的。”
蒋铭一想:“你说的是,还真是如此?”,呵呵笑了。
云贞问:“看伯父意思,将来是要?你考科举,走仕途的了。”
蒋铭点头道:“是,听说我爹在京时,官声很好。可不知?为什么,祖母过世时候留下话,不让他再回朝廷。我觉着,父亲一定是志有未得,心有所憾,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又怕我学成书呆子,去年没让京考,只让跟大哥学做事,嘱咐要?读书,督促的紧。看那意思,恨不得我十全十美,样样皆能?才行。”
云贞莞尔道:“这也是他老人家看重?你。”
蒋铭苦笑道:“算是吧。”又道:“可有一样,又奇怪了,不论文武,跟大哥比,我都不如大哥。爹又那么疼爱他,凡他要?做的事,没有不允的,习文习武,都想法子给?他找最好的教师,可就是不让他科考,只要?留在身边。你说,这不奇怪么?”
云贞想了想:“听说含光大哥中过解元的?”蒋铭道:“大哥当年中了解元,本?该第二年进京会试,可我爹不许他去,要?他留在家里?打理生意。后来又到?会试年,大哥还要?去考,说,‘家里?事务,陈安陈升他们也能?料理,我离开一时,不至于就坏了。我是进京考试,又不是做甚凶险的事,怎么不让我去?读了这么些年书,不去试试斤两,我不甘心!’……”
“可是爹就是不许他去。说他是长?子,要?陪在爹娘身边,将来养老送终,不许他存做官的念想。大哥郁闷的不得了,那时我也大了,我就说,让大哥去应考!我愿意一辈子在家,守着父母尽孝道!结果挨了爹一顿骂,说我小孩子狂妄,还要?管大人的事,要?不是旁边有人劝着,险些打在身上!”
云贞诧异道:“伯父看上去很开明的,怎地这样固执。”
蒋铭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爹别的事都开明,就是这事,别人说不得。不过,有其父必有其子,大哥也一样,认准的事儿非干不可,那年有了禥儿,大哥又提进京会试,爹还是不许,他私底下做功夫,悄悄离了家,一个人跑去京里?了。”
云贞惊讶“啊”了一声:“含光大哥是去京里?会考了么……那后来呢?”
蒋铭摇头道:“后来我又不明白了,大哥走时留下一封信,说会试完,待发?了榜,不管中不中,立刻回家。爹爹看到?信,就派陈安去追,直追到?京里?,落后陈安一个人回来,说,大哥并没参加会试,只是到?京看看,就往西走,去洛阳长?安一带玩去了,叫家里?放心,不久就回来……果然过了两个多月,我记得很清楚,那年端午刚过,大哥就回家了。从那以后,再不提科考的事了。我问他,他说,去京城看了看,觉得做不做官也没什么要?紧,在金陵做家理业,也是一样。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云贞道:“我听外公说,天下父母,没有不疼自己孩子的,只是想法不尽相同?。我想,伯父对你们自然都是疼爱的,只是期望不一样。不合常理的事,通常都另有缘故,或许伯父有不为人知?的苦衷,也未可知?。”
蒋铭道:“不知?道。我思来想去,或者,跟先前过世的大太太有关??也说不准。”吁了一口气,笑道:“不管了!反正?现在都挺好,一家人其乐融融,就最好了。”说着,站起身来。
却说此?时二人,云贞无所期盼,是心里?无事的,有蒋铭在身边,万事已足,不做他想。那蒋铭却是心里?有事的,面上言笑自如,心里?却在踌躇思量,寻思怎么说这平生最要?紧的话,越想越觉难为。
走开去,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奋力抛出?,石子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咚”的落在水中,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波纹。
将两手搓了搓,走回云贞身畔,往怀中取出?一个白绢手帕,打开来,递在云贞面前。云贞看时,见?是一个白莹莹羊脂玉的平安扣。
蒋铭鼓足勇气,说道:“这是祖母留给?我的,先前都是娘替我收着,春天时,我要?了过来。本?来准备到?应天送给?你,谁知?错过了,拖延到?今日……”
云贞站起身来,脸色微微红了,却不接那玉。蒋铭见?如此?,一时急了,心里?尴尬,只觉笨嘴拙舌,那伶俐潇洒的话一句想不起来,低声恳求道:“你收下吧,好么?”
云贞看他脸也红了,额角上汗津津的,忙说:“你别着急,听我跟你说。”
蒋铭不等她说,坚持道:“你先收下,收下再说,好么?”
云贞定睛看了看他,轻轻咬了咬嘴唇,停了片刻,点头道:“好。”将玉扣接了过去。
蒋铭立时展颜而笑,扶着她一同?坐下,笑说道:“你要?说什么,请说吧,我听!”
云贞见?他一副郑重?恭敬的样子,不觉笑了,一时又不知?如何说起。
蒋铭道:“要?不我先说,我说完了,你再说,可好么?”因说道:“这个玉扣,我娘说,等我长?大订亲,让我送给?新娘子。今年过年时,我跟爹娘说,要?往应天跟太公提亲,爹爹当时答应了,我才跟娘要?,娘也才给?我……”
他言下之意,无非要?说喜欢云贞,将来娶她为妻,却只这句说不出?口,他平时口齿伶俐,最会拿捏人心,可是心上人面前,不知?怎么变笨了,说了半日不得要?领,手足无措,脸又开始红了。
云贞看他窘迫,含笑温柔道:“你不用?说了,你要?说的话,我都明白了。”
低头思量了片时,看着他说:“这玉我暂时收下。只是……只是现在一切未定,倘若以后你要?是为难,记得……不要?以此?为念。”
蒋铭听这话变了脸色,急道:“订者,定也。怎么说一切未定?我自从奉先寺第一次见?,心里?就取中了你。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的心么?难道……难道你不是跟我一样的心思么?”
云贞温言道:“你别急,听我说。你的心思,我早都知?道了。我心里?……自然也是,可是,现在出?了这样大事,怎么能?不管不顾?就像你说的,伯父先时已然答应了提亲,后来怎么又不成了,还不是因为实情如此?,老人家也没办法么?”
蒋铭一时语塞,顿了顿,柔声说道:“你不要?犹疑,就因为大人阻碍,我才一定要?你收下这块玉,只为了我的心。你相信我,不管将来多难,只要?你我坚心,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将来我和你……定能?得偿所愿!我最怕的,就是你犹疑不定。”
云贞听他这番话诚挚恳切,不由感动,说:“并不是我犹疑不定,自从凤栖山那天,路上你说了……提亲的话,我心里?就定了!在应天时,我……我也日日盼着你来。没曾想家里?出?了事,我们的姻缘……已是断了!我如今,只怕…只怕连累了你。”说到?后来,禁不住语声哽咽。
蒋铭一阵心疼,情不自禁将手揽住了她,说道:“贞儿,你不要?这么想,爹爹和大哥都说,你家是冤枉的,既是冤枉,就有昭雪的一天。就算一时不得昭雪,我也有法子咱们在一起。你放心,咱们的缘分还长?着,一生一世都还不够呢!”
云贞尽力平复心绪,说:“天意如此?,还能?有什么法子?伯父对你期望那么高,我不想你因为我的事为难,更不愿意你为了我冲撞父母,那我,岂不是又多了一重?罪过了?”
蒋铭道:“我是为我自己心意,并不是只为你,怎么会为难?若说法子,我都想过了,爹爹既然答应过提亲,就说明,他也觉得咱们相配的。现在阻碍的,就是你的身份。家里?原本?答应过我,考中之后再议亲,明年一年,到?后年才是会试年,至少还有一年半,到?那时,说不定你家案子已经平反了。若是还没平反,我也想好了,到?时候就央太公和舅舅给?你改姓,到?时你成了周家女?儿,咱们结亲,就不成问题了。”
云贞听了这话,虽觉未必可行,心中却深感安慰。便道:“要?是那样,只怕又让老人家为难。”
蒋铭将两只手握住她手,望着她双眸说:“你不要?想的太多,只相信我就好了!要?是你觉得这些办法都不行,那我现在就跟你一块儿走,咱俩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哪怕我挑担砍柴,你当垆卖酒,我们也要?在一起!”
说的云贞笑了,嗔道:“你又乱说!”蒋铭见?她笑容,心里?一松,柔声道:“我着急说错了话,你别责怪。”
云贞不难过了,这时才见?他两手握着自己的手紧紧的,又觉害羞。蒋铭忙将手放开,轻声说:“你把玉收起来吧。”
看着她将手帕包好,藏在袖中,又笑了。云贞羞涩道:“你笑什么?”
蒋铭笑道:“我说了,你可别恼。我在想,刚才确是我说错了,你是神医,还用?当垆卖酒?到?时咱们开个医馆,我也不用?挑担砍柴,只需伺候先生笔墨就行了!”
云贞展颜一笑,看了蒋铭半晌,轻声道:“承影,我信你。将来不论如何,我不会负你。我只愿你好好的,不要?为我有一丝丝的为难,就算将来不能?在一起……”
蒋铭打断她:“不会有那样的事,我们一定在一起的!”低语道:“应知?身在情长?在,莫任韶光付水流。我们俩在一起,没妨碍任何人,要?开心才是。”
云贞心中柔情满溢,轻轻咬了咬唇,应道:“好。”
蒋铭复又牵过她手,红着脸说:“你知?道么,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就是那天在奉先寺寓所,你从里?面一走出?来……”
一双年轻人坐在湖边,相依相偎,互诉衷肠。说了半日话。云贞看见?他今日新戴了一枚玉佩:“这块玉是什么来历,好像以前没见?你戴过。”
蒋铭忙解下来给?她看,是一枚青白色的玉璧,正?面浮雕着一条螭龙,盘绕在璧口周围。龙嘴里?衔着灵芝,玉璧背面平素无纹。云贞道:“这是古玉,极稀罕贵重?的,你就这么系着,只怕不小心磕碰了。”
蒋铭道:“这是前几年过生日,父亲给?的,说是家传的,教我好好收着。平时我也不戴,跟玉扣放在一起的,今儿顺手就戴上了。”
云贞摩挲那块玉璧,想起诗经上话:“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只觉世上一切人事都是好的,所有以往经历的孤单苦闷都不足为道了……
絮絮又说了多时,后来顺着湖边散步,看太阳西斜,手牵着手往回走。蒋铭此?刻志得意满,喜不自胜,临去时欢呼一声,一个跳跃,将手去够垂下来的树枝,打得树叶哗啦啦直响。回头看云贞,秋阳映照之下,笑颜如花,娇美无限。
倏忽又过数日。李妈妈手指关?节红肿已然消退,再诊脉,尺关?都不似前时那么紧了。云贞重?又开了个方子,叫李劲去抓半个月的药,仍旧兑乌头蜜服用?。
与蒋铭商议道:“李妈妈见?好,应该没大碍了,我还是回长?山镇去,过来这多天,怕舅舅有事,找不见?我着急。”
蒋铭如何舍得?求肯道:“再待几天再去,等我办完事,回金陵之前送你。不是说好了的,周道长?知?道你做事稳妥,不会担心的,再说也不一定有甚事。”云贞心里?其实也留恋,就不说了。
不想这天下午,家人陈全忽然来到?,说老爷有命,教蒋铭把这边事情理一理,都交给?陈全处理,尽快回家。
蒋铭诧异道:“活儿就快干完了,家里?有什么事,非急着让我回?”
陈全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前两天汴京太傅府里?来了人,送了封信,也不知?说什么,让二少爷回去,应是与此?事有关?。”
蒋铭万般无奈,只得同?云贞讲了,收拾行李,第二天和李劲一起,送云桂两人回了长?山镇。
蒋铭道:“我先回去看看,等过了中秋,最迟重?阳,一定过来看你。”云贞道:“你快回吧,总以家里?事为重?。现在知?道了,又离得这么近。我在这边一切静好,你不要?惦念。”
蒋铭叹气:“怎么可能?不惦念?”悄声道:“天天想着我,好么?”云贞看他一脸的恳切认真,不由低下头笑了……
依依惜别。次日,蒋铭就和李劲赶回金陵去了。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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