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第32章

作者:三月蜜糖 标签: 天作之合 爽文 古代言情

  “这位李娘子?的父亲李沛,仿佛是贞武元年的榜眼,陛下看?看?,是与不是?”

  她推到刘长?湛面前,狭长?的眸眼微微轻抬,言语间有种回忆往昔的缓慢感,“贞武元年,是陛下登基后第一次开科取士,那一年众考生云集京城,好不壮观。我记得闵尚书便是当年的探花郎,骑马游街时,引得不少小娘子?投掷花朵,绢帕,现下还总有人拿此事写话本子?。

  他那儿子?也是个出息的,子?承父业竟也被点了探花,陛下网罗天下英才,这才有一门父子?皆为探花的美谈。”

  刘长?湛面容沉肃,在看?向?李幼白三?个字时,明显将笑意收敛起来。

  刘瑞君不动声色地倒了盏菊花茶,“陛下润润嗓子?,天干物燥,免得虚火旺盛。”

  她自?然知道刘长?湛为何如此,贞武元年不仅有榜眼和探花,还有状元郎。

  那状元郎聪颖过人,又左

  右逢源,入朝堂后便平步青云,从翰林院提拔到礼部,以旁人从未有过的速度接连升职,那时他的风头连闵弘致都无法?比拟。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是本朝最年轻的内阁大臣。只可惜,一念之差,他自?寻死路。

  对君不敬不忠不诚的人,便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存活。

  所以他死了,供出他谋逆的闵弘致活了下来,陛下爱才,将对状元郎的爱惜转移到闵弘致身上,如今他才是那个权柄在握的内阁大臣,受上倚重,受下逢迎。

  而?状元郎,早就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无人记得。

  刘长?湛揉额,刘瑞君站起身来,走到他背后跪立下去,双手搭着他的太阳穴缓缓磋磨,刘长?湛闭眸不语,许久后,才长?长?叹了声。

  “陛下,可是想起当年旧事了?”

  刘长?湛摁住她的手:“阿姊,朕本想对他宽容,但他非但没有念着朕提拔赏识的恩情,反而?要置朕于死地,朕决不能容许此等乱臣活着。朕杀了他,朕知道礼部有人为他说话,朕将那些人也都杀了,现下很好,没人敢再议论那事。即便他们知道谋逆尚存疑点,也没人再敢为他开口了。”

  刘瑞君拿下手,望着他疲惫猩红的眼睛,淡声道:“陛下做的没错,错的是他。”

  刘长?湛扭头,面无表情道:“阿姊殿中添了几个侍笔?”

  “四个侍笔,都是我亲自?挑的。”刘瑞君轻轻一笑,“我最近新?得了一幅字帖,据说是前朝墓葬淘出来的,司马家的真?迹,陛下可有兴致前去赏鉴?”

  “阿姊总是出其不意,朕甚是欢喜,便去借阿姊的光瞧瞧。”

  合欢殿内,原先燃着的六十?四盏长?明灯,今夜特地撤去一半,且留着的都盖上罩纱,影影绰绰,透着股朦胧的美感。

  孙映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跟着长?公主的嬷嬷进到内殿,在她的安排下换上鹅黄色薄纱襦裙,青丝绾成高髻,插着一对黄牡丹,细腰用月白带子?缠紧,勒出盈盈一缕。长?公主说陛下最爱掌中腰,故而?令她这两日少食水米,虽饿的前胸贴后背,但缠起来仍觉得透不过气。

  嬷嬷不满意,冷冷瞥了眼道:“殿下为你争取来的良机,切不可浪费。”

  “是,多谢长?公主殿下,多谢嬷嬷。”孙映兰自?打入了长?公主门下,便觉得像是脖颈提了条白绫,谨小慎微,断不敢像往常一样自?在。饶是如此,殿下对她始终态度冷淡,说不上喜欢,更何况这位做过殿下乳母的老?嬷嬷,仗着身份倚老?卖老?,对她冷言冷语毫不客气。

  嬷嬷斥她:“知道进宫要做甚,还不知保养身体,养的腰肥体壮便是给你机会又能如何。”

  孙映兰的脸一下红透了,若是有个地缝,她一定钻进去。

  “好了,殿下为你筹谋良多,也是看?在孙家的面上,你父亲和兄长?且都把指望放在你身上,成与不成,也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嬷嬷打一巴掌给了个枣吃:“亏得有张俊俏的脸,瞧瞧,这眉眼鼻梁生的多好看?。”

  孙映兰唇微微上翘,便听她又感叹了句:“跟贵妃娘娘还真?有些相像。”

  几分得意的心霎时冰凉,她攥紧手指,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就是要凭着跟姨母相像的脸来获得陛下的喜爱,继而?做他的女人。

  嬷嬷亲手给她画了眼妆,涂了红唇,朝着镜中打量一番,竟跟姨母更像了些。

  孙映兰摸着脸,难以置信道:“嬷嬷,你画的真?好。”

  嬷嬷冷笑:“那便祝孙娘子?今夜心想事成了。”

  勤政殿与合欢殿相隔不远,刘长?湛同?刘瑞君走路回去,踏入殿门时天已经?漆黑,院里宫人开始掌灯,看?见两人后恭敬行礼。

  殿内燃着龙涎香,浓郁的气息扑入怀中,与缭绕的光线给人以柔软的错觉。

  刘长?湛眯起眼睛,负手慢慢朝前走着,绕过八联落地宽屏,便见四个女郎各着黄裙站在五层雕云龙纹的大灯下,光映在她们脸上,犹如渡了一层皎洁的光泽,她们身形婀娜,眉眼清秀,手中握着那幅墓葬淘来的字帖,长?约两丈,宽半丈,四人形态各异,但刘长?湛的眼睛一下聚到右上角那女郎脸上。

  她的眉眼令他有一瞬的恍惚,也仅仅一瞬,让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崔慕珠,但她远没有崔慕珠那般直中灵魂的美,那年他只见了她一面,便迫不及待向?崔家提亲迎娶,将其纳入宫中,宠爱到其地位仅次于姜皇后。

  刘瑞君招手,四人挪动莲步,走到他们跟前,深深福礼。

  刘长?湛盯着孙映兰的脸,忽而?伸出手去,捏住她的下颌,眼眸里的锐色令孙映兰心跳停止,但她知道机会难得,便强撑着镇定缓缓迎合着他的弧度,仰起小脸。

  “叫什么名字?”

  “妾婢孙映兰。”

  刘瑞君道:“她写的一笔好字,我便将她留下了。或许是有缘,事后我询问,才知她父亲是右监门卫大将军,姨母竟是崔贵妃。这孩子?很懂事,自?打到我这里,便日日勤奋,做事从无疏漏,我甚是喜欢。”

  “贵妃的外?甥女?”刘长?湛蹙眉。

  刘瑞君笑:“是了,她住在我这儿,还去同?贵妃叙过家常。”

  入夜,刘瑞君命人守在偏殿外?,伺候热水。

  她披着外?裳坐在长?条案前,就着烛火看?今年国子?监的试卷,宫婢前来回禀。

  “陛下和孙娘子?已经?歇下了,中途只要了一回热水。”

  “陛下没有起夜回宫?”刘瑞君连头都没抬,声音冷淡。

  “没有。”

  “下去吧。”

  刘瑞君拢了拢衣领,手里的笔捏紧,往外?看?,月色清淡地照在窗纸上,将那树影拉扯出诡异的形状。

  翌日孙映兰忍着酸痛,梳妆打扮好,去了仙居殿。

  崔慕珠正恹恹靠在藤椅上,闻声只抬起眼皮瞟了她,道无需多礼。

  孙映兰低着头,脸颊通红:“姨母,我不会与你作对的。”

  崔慕珠笑,扭头看?她年轻略显稚嫩的脸,摆手:“你说的作对是指什么?争宠?还是背叛,或者在我的吃食里下/毒,做些不入流的勾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孙映兰吓得站起来,连连否认,其实她想说,她就算成为陛下的女人,也不会是姨母的障碍,但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因为姨母那双眼睛亮的直透人心。

  “回去吧,我懒得管你这些。”崔慕珠打了个哈欠,将泥金帔子?往身上一扯,“知道陛下赏你住的宫殿有何来头吗?”

  清晨孙映兰从嬷嬷嘴中得知,陛下上朝前赐她居住,名叫拾翠殿。

  崔慕珠面容柔美,轻轻莞尔笑道:“我的堂妹崔宝珠,生前就住在拾翠殿。”

  孙映兰打了个冷颤,一下想起从前听说过的传言。

  姨母生下燕王之后,有一段时间不大得宠,眼见着对母家无益,崔家便动起旁的心思,将与姨母相像的堂妹崔宝珠送进宫中,崔宝珠果真?受宠,然只繁华了半年,半年后就疯了,更可怕的是,在崔宝珠疯了没多久,失足跌下假山,当场毙命。

  拾翠殿外?,正好有片高耸的假山。

  孙映兰看?着它,仿佛看?到那张脸在朝自?己笑,她揪着帕子?浑身抖个不停,当天夜里,噩梦连连。

  起来找水时,陛下来了,拥着她径直倒进绸被中,又是一夜雨露。

  嬷嬷夸她有福气,特意送来温补的汤药,她只以为是避子?药,捧着碗迟迟没有入口。

  “是调理身子?,令妇人早些有孕的汤药,你当殿下什么人,她金尊玉贵,岂会做做那些腌臜事?!”

  孙映兰羞愧地低头,随后喝完汤药,将碗放回嵌螺钿平底托盘中。

  “殿下说了,你跟贵妃始终都是一家人,如今又都做了陛下的女人,合该经?常走动,莫要因此生分。”

  “是。”

  孙映兰在合欢殿虽没多久,但能感觉到长?公主对姨母的不喜,两人从未有过交集,便是碰了面也只装作没看?见。而?姨母仿佛也是一个心思,她甚至比长?公主的表现更加强烈,往往远远瞧见便赶紧调头,眼不见心不烦。

  孙映兰战战兢兢,她自?己的脚跟没有立稳,是不愿太早与人明着为敌的。

  不管是姨母,还是长?公主,她谁都得罪不起。

  李幼白抵达国子?监安排的监舍后,才从旁人嘴里得知,孙映兰竟成了陛下新?宠,被赐封孙美人。

  说话的是国子?监老?生员,知道李幼白和孙映兰都在卢家家学?上过课,才特意说的,言语间不乏感叹:“卢家家学?森严,却?不想竟能出了一位美人。”

  李幼白没有接话,她便也觉得无趣,将人领到监舍后,自?行离开。

  半青接着关上门,眼睛瞪得滚圆:“孙娘子?不考功名了?”

  “你小点声。”李幼白抬手捂住她的嘴,“这是京城,说话更要小心。”

  “嗯嗯。”半青连忙点头,又压低声音:“陛下多大了,应当能做孙娘子?的爹了吧。”

  李幼白点头,据她了解,当今陛下年逾四旬,长?子?也就是太子?也已经?育有一子?,才满一岁。另外?两位皇子?昌王和燕王,也是及冠之年。陛下子?嗣单薄,除了这三?个皇子?外?,仅还有四位公主。

  坊间都道,陛下对崔贵妃的宠爱,远远超过其他任何妃子?,甚至是姜皇后。

  若孙映兰真?的被封美人,也不知对这位崔贵妃来说,是喜还是忧。

  虽说是崔贵妃的外?甥女,但人是从长?公主殿内送出去的。

  李幼白下午沿着国子?监走了一遭,算是熟识地形。

  国子?监是中央官学?,教授内容庞杂贯通,但主讲内容无非儒家经?典,以及律学?书算算学?,此外?还有射御音律,但后者也只当做消遣调剂。

  监舍与教学?书堂以膳堂做分隔,林立卓然的楼宇庄严肃穆,耳畔不时飘来诵书声,讲经?释义声。

  李幼白绕过书堂甬道,听见前方传来说话声,甫一抬头,便见几个穿着华贵衣袍的郎君手打折扇晃了出来,迎面对上李幼白,先是一愣,继而?拱手作礼。

  李幼白还了一礼,听他们做了介绍后,又询问自?己。

  “女郎可是今年的新?监生?”

  李幼白答:“是,吾乃齐州考生李幼白。”

  几人听说她在卢家家学?读过书,面上俱是露出惊讶神情,如此简单聊了几句,李幼白便借口离开。

  刚走元,那几人便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卢家家学?不是不收外?人吗,没听说卢家有姓李的亲戚?”

  “先前孙映兰不也进去了吗?”

  “你还敢直呼她名字,你得叫孙美人。”话虽这么说,却?都是不屑的轻笑。

  “这位李娘子?生的出水芙蓉一般,想来跟那孙娘子?是要走一条路的。”为首那个是平南伯世子?,长?得风流俊俏,但那双眼睛透着股不安分,尤其是说完这话,意味深长?地使了个眼色。

  “什么路?”

  “还能什么路,说到底能进国子?监,还不就是凭着那张小脸蛋吗?哈哈哈哈。”他把折扇打开,又大放厥词,“不信你们擎等着,三?日,最多三?日,我叫你们瞧瞧她的真?面目。”

  说罢,将那衣袍一撩,故意抬脚跨上石头,拍了拍腰,一副浪荡子?的下/流模样。

  待人群走远,院门后那位的脸郁沉的快要滴下水来。

  莲池搓着手,心道怕是要坏事。

  半夜,平南伯世子?从监舍出来方便时,被人当头套了麻袋,拳打脚踢了半个时辰,鬼哭狼嚎般连连求饶,可那人手下毫不留情,甚至狠狠踹他大腿,若不是他死命护着裆口,怕是命根子?都保不住了。

  最后那人打累了,竟又不肯离开,将他背对着自?己拉出来后,塞上破烂麻布,又重新?塞回去,一屁股坐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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