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孺人
这下子,不少人的心顿时激动到不行。恨不得现在就驾车赶去柏州,购置上这些图案精美的提花羊毛毯来。
就在众人被提花羊毛毯感到极为震惊时,勾栏台上接着又展示出来另一款货品。
“这是羊皮?”
本来还满怀期待的众人,这下子兴趣便明显不如之前了。
“回客人,这确实是羊皮,但它可不是普通的羊皮。”一伙计这般言道。
“哦,有何稀罕之处?最多不过是瞧着这上面的羊毛好似更白些!”
“客人请仔细看这羊皮的毛发,是不是特别的柔软毛长?还有这毛花细花,这等波浪湾花……您再看看这光润度,可能在寻常的羊皮上瞧见?最后您再入手掂量一下……如何?是不是觉得既柔软舒适,又入手轻便?”
被伙计这么细致的一番讲解,在场的人越瞧也越觉得这羊皮好似真有那么点不一般的地方。待到入手一番感受后,更大为惊叹。
“这竟真是羊皮所制?”有人不禁喃喃出声道。
平洲这地方的人,是很少有辨认不出羊皮来的。他之所以这么说,实在是这羊皮不止是入手轻便柔软舒适,上面的皮毛在晃动时还如水波一般起伏,花穗极为美观。
似这般的皮毛质地,当真能称得上是裘皮中的上品。
就在勾栏处这边一片热闹火爆的场景时,对面的盛福布庄开始倒换场景,今日就显得格外的冷清。
“四爷可曾在柏州瞧过那提花羊毛毯和这白羊皮?”布庄里的掌柜也看了许久,便忍不住问道。
这时与掌柜站在一处,做一脸阴鸷的盯着对面勾栏处看的人,可不正是那闫家的闫四郎!
“哼!这般好的技艺,那竖子怎会让我等瞧见?”闫四郎黑着一张脸道。
“唉!若再这么下去,咱们店里的客流怕是都要被吸引走了。”掌柜的听了闫四郎的回答,便在那叹气道。
闫四郎的表情因这话,果然就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若咱们也能有这等技艺便好了……”掌柜的瞧了眼闫四郎的脸色,又这般言道。
不多会,闫四郎便飞速赶到他们前不久在平州购置的宅院里。
这些时日布匹的火爆销售,让闫四郎切身感受到了这门生意的好做。似刚才勾栏处所展示出来的提花羊毛毯和白羊皮的火爆,自然便勾起了他心中的垂涎。
“二叔,二叔!”闫四郎直冲进府里,寻到了闫家主。他先快速的把事情讲述一遍,又一脸兴奋的说道:“咱们得快点想法子把这两样技艺也弄来!”
闫家主却并未作答。
“二叔!”闫四郎着急催促。
“你让我好生想想。”闫家主终于出声。
“这还要作何想?”闫四郎不解。
闫家主瞪眼过去,恨铁不成钢道:“咱们在这平州售卖多日,一直未曾有人寻来,我这心中总觉得不甚安稳。”
“这有何不安稳的?”闫四郎不以为然道:“咱们做的可都是正经的买卖,平州咱们也寻好了关系,还怕他不成?”
第84章
开业
说起来,这年头的银钱是真不好挣,毕竟大多数的百姓还在温饱在线挣扎。
所以除了日常生活的必需品,其他的商品便是再好,对于口袋里并无银钱的普通百姓来说,都是枉然。
但这年头的银钱又很好挣,尤其是贵族阶级经世代累计,家底极其雄厚。这部分的人不差钱,他们也极为舍得花钱。
想要发展柏州的经济,韩彻就必须想办法生产出这部分不差钱的人群喜爱的货品,从而掏出他们的银钱,富裕当地的百姓。
韩彻为了柏州纺织大市场的开创,招来更多的外来商户,也可谓是做足了前期的准备工作。
从最开始的棉花栽种到平州建立勾栏处故事演绎和售卖,再到后面的飞梭织布机现场织布演绎等,目的都是为了引流。
这么一通做下来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尤其是柏州目前还占据着棉花唯一的大规模种植地优势,这其中的吸引力可想而知。
在农历九月份的最后这三天,柏州迎来了一波外来商贾客流的超高峰期。
这里边有一些是不久前才来过柏州府城购置布匹的商户,对于这次纺织大市场的开业是等待已久。
他们熟门熟路的快速通过城门守卫盘查,进城后便直奔上次居住过的客舍。
还有一部分是第一次来柏州府城的,瞧着明显就有区别。
“这便是柏州府城啊?怎的这么多人?”月底最后这一日的下午,城门入口处,一辆马车此时正打开着车窗,车内坐着的人则满脸好奇又惊叹的瞧着城门处正拥堵着排队等候的乌泱泱人群。
“这么多人,也不知晓明日的棉服和棉被好不好抢。”车内另一人皱眉道。
“不是说柏州今年栽种棉花众多,收成还比去年好,应当不至于抢不到吧?”
“不好说……你瞧眼前城门口的这许多商队,他们要的量可不小!喏,那边还有好些胡商呢!胡商可是最舍得花钱购置织物了……”
“呀,那这可如何是好?”
一如他们在议论胡商,不远处的胡商们也在讨论此次棉织品的购置。胡商们说的还都是他们自己国家的语言,也完全不用担心被别人听了去。
布匹这等硬通货,确实是胡商一直以来最为喜爱的货品,这也是平州经济能这般发达的主要原因。
胡商们盯着柏州今年的棉花已久,此时瞧着城门处的这许多人流,便也在忧心。
“这么多人,只怕都是来抢吉贝的。”
“也不知晓这次带来的银钱够不够。”
“若万一不够的话,我们这次不是还带了好些胡椒么?到时候咱们还可以拿胡椒去换银钱……”
时下胡椒属于极为昂贵的香料,价值是真不低,在一些地方甚至都能当金银去流通的,因此胡商们才会这般做准备。
待到日暮时分,当闫家主和闫四郎带着人匆匆从平州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依旧是这般热闹的场景。
虽说明日才是纺织大市场的正式开业,但时下这种交通路况,真正有心想来的,必然都会提前一日抵达柏州。
也因此,韩彻下令让城门今日关闭延迟一个时辰。
“这般热闹繁华的景象,柏州过去何曾有过。”闫家主见状,不由得心情很是复杂的在那感叹道。
算起来,距离他们上次离开柏州,过去也才不过短短两月。
“哼!若非故意打压我们闫家,我们又何至于跑去平州。”听闻此言,闫四郎脸色瞬间黑了起来。
他们闫家世代扎根柏州,若非逼于无奈,谁能舍得抛下家族世代累积的产业,换地方重新开始。至于偷学飞梭织布机,开办织布坊和布庄售卖,这也都是被那韩彻逼迫的。同是柏州的商户,就因为放贷一事,便让他们闫家连参选的资格都不肯给。
可这明明是那些百姓自己跑来找闫家借钱,这些人家境贫穷拿不出其他的资产抵押,不就只能拿孩子来抵押了么?
在闫四郎看来,这些个做父母的既然都能拿自己的孩子来抵押了,总不能要求他们做生意的,不赚银钱,只赚善心吧?
越想也越觉得不甘心,闫四郎还道:“他自己要做这在世的活菩萨,想解救万民,但这般的针对我们闫家,未免也太……”
“你给我住嘴!”闫家主厉眼瞪过去,低声呵斥道:“说话也不看看地方,这话是能胡乱张嘴就来的?”
“哼!”闫四郎虽是住嘴,但心中的怒气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旺盛起来。
十月初一这日天才刚蒙蒙亮,柏州城内的不少人便已经起来。尤其是入住客舍的那些个商贾客流,此时更是有不少人已经坐在楼下食用朝食。
“咚咚咚!”
辰时一到,在一阵阵敲锣打鼓的热闹声中,柏州的纺织大市场便正式开业了!
只见在南面集市的纺织大市场牌坊两侧的空地上,都用各种架子展示着许许多多的棉织品,提花羊毛毯以及羊皮等各种织物。
待到进入到市场里面后,果然便瞧见这里所有的铺面,除了少有的几家吃食铺子外,全都变成了售卖纺织品的商铺。
“店家,这些棉被棉服,还有那些提花羊毛毯和白羊皮我全都要了!”就在大家还在观看着商铺里的众多纺织品时,有那行动力强的商户,已经开始扫荡起来。
棉织品和提花羊毛毯不用说,是市面上最为畅销的高端织物品,平日里更是属于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的好物。今日能敞开了售卖,自然是手中有多少银钱,便赶紧抢多少。
还有就是这新出来的白羊皮,所制造的原材料也很不一般。
据说是那位韩刺史,在养殖绵羊时,偶然发现有那么一部分白绵羊在一个半月大以前出“长毛麦穗”。这个词形容的就是这种绵羊的髓毛绵长又柔软,犹如波浪形弯曲,花穗紧实而又美观。
也只有这种的羔羊才能制造出花案清晰又优美,皮毛轻便结实的上等白羊皮和更为柔软舒适的羊毛毯。
进入这般扫荡式模式的,除了这些商户,还有那些家中不差银钱的。
只见他们购置起来,也是棉被数床,棉服各种款式大小的都差不多要了一个遍不说,还有那提花羊毛毯和白羊皮,也皆是一堆一堆的在那疯狂购买。
毕竟一家子人众多,衣被又是日常的必需品,哪怕是一人一件,这般购买下去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些东西的体积也都不小,为了方便大家能更好的继续逛下去,多带来些消费,提前便培训过的各纺织商铺都有做寄存和柏州府城内的免费配送服务。
之后若是逛累或逛饿了,可以选择去市场里面的饭馆酒肆商铺吃食饱腹,也可以坐在街道设置专门供大家休憩用的长条桌椅上。
如此一来,大家便只管安心舒适的去购置自己想要的商品。使得原本就畅销到需要抢购的商品,这下子各纺织店铺里的生意还更为火爆起来。
今日闫家主和闫四郎自然也来了这纺织大市场购置。
见着市场各纺织商铺如此火爆的生意,闫四郎看得也是越发的眼馋。他们在平州的布庄生意确实不错,但终究全都是一些便宜如葛麻材质的织物。
在作价上,跟棉织物或是提花羊毛毯这类的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毕竟在稀有程度上,那是没法相提并论的。
“这一单买卖下来,都能抵咱们好几天的入账银钱了。”闫四郎站在一家纺织店铺外面,瞧见店掌柜和一胡商的交易银钱时,不由得喃喃出声道。
闫家主此时心情也有些激动,毕竟不垂涎眼馋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他们已经感受过布匹生意的好做。
再一想到他们这次一旦把这些技艺都偷走,他们闫家在平州的生意肯定也能如眼前这些店铺一样火爆的场面时,闫家主的心跳动的便不由得加速起来……
不过闫家今日的主要目标只是提花羊毛毯和白羊皮等织物,至于那些棉织物,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但这些织物的关键点并不在织造技艺,而是在原材料上。
闫家作为柏州过去最为有名的放贷家族,纺织大市场里面的店家也鲜少有不认识他们的。
之前闫家在平州大规模开设织布坊,并把布庄直接开在勾栏演绎台旁边的事,柏州这些商户早就有听闻。现如今他们出现在这里购置织物,只怕也是要拿回去做研究,将来好仿制售卖的。
像闫家这种行为,自然是遭人所不齿的。就更别说他们这种仿制,将来更是会成为抢走他们生意的竞争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也莫说是闫家主和闫四郎,只要是闫家相关的人,如今全都在纺织大市场这些店家的高度警惕名单上。
这不,闫家安排过来购置织物的人前脚刚一踏出店门,伙计马上便跑到掌柜的耳边小声告知。
“可瞧清楚了?真是闫家的人?”
“闫家的那些人便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得。”
“好,我知晓了。”
闫家主和闫四郎也知晓自己不被柏州这些织造行业的商户所待见,才会安排其他人去购置东西。不过对他们来说,这也并不是什么多要紧的事。
时人确实重德,在乎名声。
可闫家干的本就是放贷生意,而且还是以人口抵押的放贷,过去狠毒的事情更是没少做,早就没有了所谓的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