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风起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薛钰倏地抬起双眸,眼中戾气深重,竟显现出?一分杀意:“你算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议论她!”
说完叫了?人来?,背过身去,淡淡吩咐道:“打?三十板子,赶出?府去。”
宁宁闻言如遭雷击,瘫软在地。
直到有人将她拖拽出?去,她才回过神来?,声声泣血,只是求他饶恕她。
可薛钰却恍若未闻。
就在她即将被拖去门去时,薛钰却忽然转过身来?,淡淡开口道:“等等。”
宁宁以为他临时改了?主意,终究心有不舍,打?算放过她了?,一时欣喜非常,连连叩首道:“多谢世子,多谢世子……”
薛钰面无表情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然后她听到他淡漠地开口——
“把她的脸毁了?。”
嗓音如玉石相击,冷泉过石,却说出?那?样诛心的话?——
他道:“她不配跟她用一张相似的脸。”
第60章
赵嘉宁这几日在东宫吃好睡好, 又离了薛钰,不用再与他虚与委蛇、谄媚讨好,没了心?事?, 活的惬意自在?,感觉人都圆润了一圈,她坐在?妆奁前, 对?着铜镜端详了一番, 忽然双手捧脸, 惊恐道:“呀, 听雪,我脸是不是又胖啦。”
听雪是慕容景拨给她、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婢女,性子温顺,人也讨巧,与她相处得很?不错。
她闻言也顺着赵嘉宁的目光抬头望向铜镜,眉眼含笑道:“好像是有一点。”
赵嘉宁这下更愁了:“那怎么办,我不好看了。”
“没有, ”听雪安慰她:“姑娘怎么都是好看的, 眼下珠圆玉润, 瞧着气色更?好了。”
赵嘉宁毕竟年纪小,性子单纯,人也好哄, 居然很?快又不在?意了:“也是,白白胖胖的, 反正?也不难看。”
况且胖瘦这种事?,都是一时的, 这几日过得实?在?太安逸,整日不是吃就是睡, 也没法子溜出东宫到处乱逛,不胖才怪呢。
等过段时候离了宫就好了。
说起来,似乎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她在?东宫已经藏了好几日,薛钰遍寻她不获,想来也该死心?了,这回她出去应当没什么妨碍。
只是她这段时间再没见过慕容景,有心?想要报答,却也一时想不好怎么报答。
可惜她不会下厨,否则送点亲手做的糕点膳食,也算聊表心?意了。
听雪听后笑道:“那让奴婢给您出个主意……您自个儿?不会做,奴婢可以教您,您在?一旁打打下手,岂不也算亲自动手了?”
这倒的确是个好主意,左右她闲着没事?,当即就拉着听雪去了小厨房。
听雪教她做了一碟枣泥酥饼和松子百合酥。
枣泥酥饼小巧玲珑,外皮酥脆,色泽金黄,内里包裹着枣泥馅,咬一口甜香酥脆,是慕容景喜欢吃的一道糕点。
说是教赵嘉宁做,其实?赵嘉宁也不过帮忙将枣去核,捣成?枣泥罢了。
但好歹也是动了手的,多少也是一份心?意。
做完后赵嘉宁没忍住尝了一个,她最喜甜食,小时候吃坏了一颗牙齿,她爹爹就管着不让她多吃了。后来去了侯府,薛钰也管她。
如今到了东宫,她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再没人管她,这短短几天?,吃的甜食,抵得上过去几年了,也难怪长胖了一点。
听雪将松子百合酥装在?一个描金牡丹碟子里,擦了手后,回过身正?撞见赵嘉宁在?偷吃枣泥酥饼,好笑道:“姑娘,这不是要拿去给太子殿下的么,您怎么自个儿?吃起来了?”
小姑娘抬头?,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一张粉白的小脸吃得鼓鼓的:“我只是替他试一下味道呀,那么大一盘,吃一两个又有什么打紧。”
明明是极明艳妩媚的长相,偏偏脸上稚气未褪,颊肉丰盈,便又平添了娇憨之态。
日光自杉木直棂窗格透进来,落在?她的脸上,肌肤雪白娇嫩,宛如牛乳。
许是因为厨房里过于?闷热,她脸上浮上了一层淡粉,唇瓣红润,鲜艳欲滴。
一张小脸宛如枝头?上含苞的艳艳花瓣,离得近了,甚至可以看见脸上细小的绒毛。
偏嗓音轻软,撒娇似得,一双美眸含着三分无辜,讨好又委屈地看着她,她又怎么忍心?苛责。
便是单独再给她做一碟糕点,又有什么妨碍呢。
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听雪想,若想讨好太子,何必做什么糕点呢,需知这宫里的贵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再精致的糕点,吃多了也容易腻。
与其送点心?,不如将自己送上门去。
这些?俗世糕点,哪有她让人垂涎欲滴呢。
饶是她身为女子,看久了也难免有些?晃神。
——若是她能攀附太子得宠,岂不是连带着她也能得道升天??
不过也得全看她有没有这个意思。
——
听雪之前帮试探过慕容景,但也看不出什么来,只知道慕容景并不讨厌她。
也是,若是讨厌,又怎么会带她回东宫。
自然是有几分喜欢的,听雪也看得出来,只不过不知是否关乎男女情爱。
慕容景空了也会问她赵嘉宁的近况,她答道:“别的都好,只是姑娘心?里一直有一件事?放心?不下,便是想着报答殿下,只是一时没拿好主意。以后若是想好了,不知能否让她前来找殿下?”
“当日不过顺手为之,孤与她有缘罢了,谈何报答。”慕容景淡笑道:“不过她若是想来找孤,那便来就是了。”
听雪道:“怕是宫里的太监不识得姑娘,不让放行呢。”
慕容景便丢了块令牌给她:“凭此令牌,可在?东宫进出无阻,你交给她,告诉她,什么时候想来见孤都可以。”
天?下无不散宴席,她终归是要走的。
她是薛钰的人,他自然不会留她。
毕竟相识一场,临别前也该让她同自己告个别。
——
赵嘉宁拎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听雪做的两碟糕点,一路凭借那块令牌通行无阻,去了太子书房。
及至到了书房门口,正?要敲门,却听见从里面隐隐传出谈话声。
领路的小太监这时便躬着腰赔笑道:“许是太子正?在?和詹事?大人议事?呢,姑娘不如随奴才去外面候着,等殿下忙完了,您再去见他也不迟。”
他见了赵嘉宁出示的那枚令牌,知道太子对?她那是不一样的,又见她生得美貌娇媚,料想日后必会得宠,因此跟她说话,也带着三分恭敬——这提前巴结好,总是没错的。
赵嘉宁本来也是要随他去外面候着的——既然太子有要事?,她自然不便前去打扰,可就在?转身之际,她忽然隐隐听见了薛钰的名字。
不知为何,她直觉他们所谈之事?与她有关,便寻了个借口将那名太监打发走了,她则放轻脚步,伏靠在?门边,仔细地聆听里面的动静——
“殿下,微臣刚进来时,远远看着一女子拿着令牌在?东宫内自由出入……那令牌您轻易不给人,微臣便留神多看了她几眼,您猜怎么着,那女子竟酷似薛钰那未过门的夫人。”
“微臣之前说了,世子这两天?疯得厉害,不过是丢了一个女人,竟闹得满城风雨,自己带人去找也就罢了,擅调卫所的官兵,闹出那样大的动静,圣上纵着他,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可似乎还?是没找到人,竟求着圣上派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去找了,锦衣卫和东厂互为掣肘,向来水火不容,如今竟一同为他搜找一个女人,这说出去,也算是一桩奇谈了。”
“微臣原也听过便罢,可偏巧今日在?宫中遇见了那名女子——竟与世子着人去搜找所比照的那副画像一模一样,这倒是奇了——薛钰那未过门的夫人,怎会在?东宫?”
静默片刻后,门内传出慕容景的声音,温和平缓:“或许,是人有相似呢,你何以笃定?那女子便是薛钰未过门的夫人?”
“殿下莫要说笑了,那女子媚惑入骨,一脸的祸水模样,这普天?之下,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人。”
“你似乎对?她很?有偏见?”
“微臣只是见那女子生的过于?妖冶柔媚,又眼见一向不近女色的世子为她发疯至此,如今又见着她在?这东宫中通行无阻,想来是极受殿下恩宠优待的,心?中不免有些?不安——殿下,您究竟为何要将薛钰的女人带至宫中。”
“如果孤说,孤不过是途中遇见,心?生不忍呢。那女子私逃出府,你也知道仕钰的性子,是决计不会放过她的。”
“那也是他们的事?,与殿下您何干呢。那女子既敢逃,便要做好触怒世子、被抓回去受罚的准备,您又何必操心?。更?何况,薛钰为人向来淡漠,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微臣还?是第一次看他这般失态,料想那女子在?他心?中地位非比寻常,便是抓回去了,他也未必舍得对?她如何呢。”
“所以依微臣之见,殿下,您还?是速速将此女归还?,以免此事?他日被世子知晓,你二人因此生了嫌隙。”
慕容景沉吟道:“孤知道她是仕钰的人,原本也没想将她留下,等风头?一过,孤自会送她出城。”
“殿下,万万不可啊,东厂耳目遍布天?下,锦衣卫侦查逮捕亦是一绝,她一旦离开东宫,势必会落入薛钰的手中,届时若她曾留宿东宫的事?情被薛钰知晓,岂非造成?殿下与他的不睦?”
“殿下,永城侯一脉的支持对?您至关重?要,您与世子也一向交好,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与他反目呢。”
“若是现在?将人送回,还?能说是您在?途中遇见帮忙找回,届时就算世子有所怀疑,但您既然主动将人送回,他必然不会再多想。可若再耽搁下去,那就解释不清了。”
“可是……”
“殿下怎么还?这般犹犹豫豫,难道您碰过那女子了么?”
“她是仕钰的女人,孤自然不会染指。”
“那便是了,既不是殿下的女人,您完璧归赵,又有什么不舍得呢,也不会与她牵扯不清,事?情倒好解决得很?。”
……
——
听雪正?在?房中用香匙埋着灰,空中浮着一段暗香,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听雪回头?见是赵嘉宁,正?要笑着开口,脸上的神色却忽然凝滞了:“姑娘您不是去给太子送糕点了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是他不喜欢这些?糕点?不应该啊,这都是殿下平素最爱吃的。”
却见赵嘉宁神色恍惚,只是摇了摇头?,怔怔地坐在?了锦杌上。
听雪皱起了眉,连忙上前蹲在?赵嘉宁的身前,握住她一双冰凉的小手,满脸关切之色:“姑娘,到底出什么事?了?您何妨说给奴婢听一听呢,说不定?奴婢能给你出出主意。”
赵嘉宁低垂着脸,肩头?轻轻耸动,隐隐传出啜泣之声,被听雪再三追问,才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眼中蒙着水汽,一双眼哭得略有些?红肿,小巧的鼻尖也浮上一点红,轻轻翕动,贝齿轻咬唇瓣,端的是我见犹怜。
“听雪……怎么办,太子要将我还?给薛钰了……可我才刚刚逃出了……我不要回去……薛钰如今正?疯得厉害,我若是回去了,一定?会被他折磨死的……”
赵嘉宁是个没城府的,因与听雪投缘,也将她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因此她是知道她的经历的。
听雪闻言皱起了眉:“……怎么会?不会的……太子若有心?将你还?给小侯爷,那当初就不会救您,更?不会带您回东宫。”
“他……他原也是不想的,可今日我在?书房门口听见那位詹事?极力劝谏他……他说得的确有道理,焉知殿下不会真的听进去……”
这便将她在?门外听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听雪。
听雪闻言,沉吟片刻道:“姑娘,奴婢有法子,不过,您得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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