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风起
他的目光渐渐涣散,声音也开始消散在寒风中:“你?知不知道,你?那天说后悔在北元的那兀儿战场上救下?我,我听了?,很?难过……”
“宫中尔虞我诈,连亲兄弟都视为仇人,我更是没什么至交好友,所以自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把你?当做了?我的至交,我这一生,珍视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薛钰滚动了?一下?喉结:“我答应你?,倘若我能活着,我会帮你?保全你?的母亲和部下?。”
“好……如此,我也能了?无牵挂了?……今日还了?你?一条命,走时都觉清爽……”手到底无力地垂落。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赵王死了?,再杀了?薛钰,局势就能彻底扭转了?!”
于是一个个杀红了?眼,密不透风的箭雨再次铺天盖地地朝薛钰射来,他扶着慕容桀的尸体,躲闪不及,又接连中了?几箭,直到慕容景大喊:“不顾圣意,你?们这是谋反!薛钰要是死了?,你?们统统给他陪葬!”箭雨这才停下?。
只是薛钰已经躺在了?血泊中,不知生死。
原本稳操胜券的赵军,也因慕容桀和薛钰接连出事?,一下?子方寸大乱,没了?主帅,他们便是拿下?这京城,又该奉谁为尊?只怕反而内斗不断。
正是混乱之际,宫中的御林军杀了?出来,赵军士气大跌,许多沉浸在悲痛中竟无心?应战,于是这场声势浩大、旷日持久的造反迎来了?荒唐的结局——形势大好的赵军在痛失主帅后竟溃不成军、不战而降。
——
寝殿内,御医在在为薛钰把脉,赵嘉宁在一旁紧张地问?:“怎么样,薛钰他……能活吗?”
“虽身中数箭,失血过多,但应无性命之忧,好生将养,过几日应该便能醒来。”
赵嘉宁松了?一口气,抬眼对上慕容景的视线,目光却倏地变冷:“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你?答应我的,是否也应该践行?”
——
半个时辰前。
慕容景抱着孩子回了?殿内,一把拽起产后躺在榻上,仍然十?分虚弱地赵嘉宁:“果?如你?所言,你?儿子根本威胁不了?薛钰,看来,还需你?跟我走一趟。”
不料赵嘉宁却拔了?簪子抵在颈侧,态度十?分坚决:“我不去,若是威胁不了?他,我便是弃子,也活不了?,若是威胁得了?他,我也不愿他因此为我丧命,所以,我不去,你?若非要让我去,不如现在杀了?我。”
慕容景用孩子威胁她,她却道:“我和薛钰若是死了?,你?还会留着这个孩子吗,左右都是一死,不如现在就送我们母子俩上路,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慕容景眯起眼睛打?量她片刻:“倘若我说,只要你?肯帮我,我不会伤薛钰性命呢?我只想用他来威胁慕容桀,让他留我一条性命罢了?。”
赵嘉宁自是有些不信:“真的?”
慕容景便取出一个白瓷瓶,里面盛了?两只蛊虫,与赵嘉宁道:“这叫诺言蛊,将母蛊下?在你?身上,子蛊下?在朕身上,则朕必须遵守与你?的诺言,否则就会被蛊虫啃啮而死。”
为怕赵嘉宁不信,他还特?地当面做了?实验——他将母蛊下?在自己身上,子蛊下?在方适伦身上,诺言是永尊圣意,结果?慕容景让方适伦去城楼下?向慕容桀和薛钰投降,方适伦十?分看重节气,自然不肯,于是被蛊虫当场啃啮而死,七窍流血,死状极为凄惨。
慕容景见状却吃吃笑了?起来,眼角流露出一种病态的疯魔:“怎么样,这下?,你?总该信朕了?吧?”
赵嘉宁一方面暗暗心?惊,觉得慕容景真的是疯了?,可另一方面,却也已对蛊虫的功用完全信用,于是便答应了?慕容景。
——
再回过神来时,是慕容景回她道:“朕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不会反悔,薛钰如今都半死不活了?,留他一条性命又何?妨?你?今日有功,朕也会封你?为乐安县主,居住京师,赐府宅,年俸禄一百六十?两,禄米一百六十?斛,加赐黄金万两,让你?重回之前金尊玉贵的生活,如何??不过,对于薛钰,你?之后打?算如何??你?要要了?他去吗?还是由朕发落?”
赵嘉宁面上闪现犹疑之色:“我……”
正说话间,有小太?监进?来通禀,说是之前慕容景费尽心?思寻找的噬心?蛊,已经被找到了?,且这次的蛊虫并未有异。
噬心?蛊?好耳熟的名字……
脑海中渐渐浮现起慕容景之前对她说的一番话——
“只要将这种蛊的蛊虫种到人身上,便能令他对你?言听计从了?,因为一旦他违背你?的心?意,便要忍受万虫啃啮之苦,其?痛锥心?,发作起来生不如死。薛钰精通各大酷刑,却决不会想到,这种蛊虫发作起来的痛苦,远胜于他所能想到的任何?一种酷刑。”
言听计从?
永无违背?
她不由得动了?心?思,倘若她将这种蛊种到薛钰身上,岂不是能令他对她言听计从,再无违背?
她从前与他的心?结无非是他有时行事?太?过偏激,手段又十?分残忍,她心?中不喜且惧怕,唯恐他有朝一日对她爱意消弭,也会对她下?手,可如果?她对他种下?这噬心?蛊,岂非能永永远远地控制他,让她再无后顾之忧?
当下?便决定对薛钰种下?这噬心?蛊。
慕容景却似有不忍:“你?真要这么做,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你?这么做做,如同折断他的羽翼,他会死的。且这蛊虫一旦发作,如万虫啃啮,让人生不如死……你?真的忍心??”
赵嘉宁闻言似有不解:“他都愿意为我不顾性命,那如今为了?我种下?蛊虫又算得了?什么呢?至于发作……奇怪了?,他若是乖乖听我话,又怎么会发作呢?”
慕容景先前与她立下?诺言蛊,后又加了?一条,她有绝对的对薛钰处置的权利,因此慕容景便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由得她去了?。
打?开红漆木蛊盒,赵嘉宁缓缓引导着蛊虫,将其?渡往薛钰的手腕,接着用慕容景教她的巫蛊咒语驱动,黑色的蛊虫蠕动着,缓缓钻进?了?薛钰的肌肤中,很?快便彻底没入,没了?踪迹。
赵嘉宁微笑起来,俯身低头在他额头上印了?一吻,近似梦呓地喃喃道——
“薛钰,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很?喜欢你?,远比你?以为的喜欢得多,之所以几次三番要逃走,是因为心?中有顾虑,不敢再待在你?身边……”
“可是一旦离开你?,我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我有多痛苦,你?知不知道?今日见你?为我这样不顾性命,我很?感动,那一刻,我觉得我再也离不开你?了?……所以只有用这种办法,让我可以安心?地留在你?身边,,我喜欢你?才会这样对你?,你?不会怪我吧?”
“你?不是一直很?渴望与我永不分离,日夜一处么?”
“那么,如你?所愿。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希望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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