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佳人
咸庆帝惊慌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常公公太怕范钊了,吓得拍门:“皇上,范统领来了,您快开门!”
咸庆帝:“……”
他不想开。
范钊也?不用他开,掐住常公公的细脖子,对着门板问:“皇上,敢问此事是?您的主意,还是?常公公蛊惑的您?”
门内,咸庆帝满面通红!
他自幼学的是?君子之?道?,比谁都清楚他今日所为有?多令人不齿,所以才会偷偷摸摸地来,没?想到才玩三次,就被范钊撞破了!
他能承认是?自己的主意吗?
咸庆帝不能,常公公也?不能让皇上替他背锅,双手握着范钊坚硬如铁的手臂道?:“是?奴婢,奴婢被鬼迷了心窍,还请范统领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范钊:“这么说,你知罪了?”
常公公的双脚都快离地了,忙不迭地道?:“知罪,知罪!”
范钊:“你蛊惑皇上来此,还有?哪些宫人知晓,一个个都报给我。”
常公公:“不多,算上奴婢只有?五个!”
他老老实?实?报上名字。
范钊命侯在外?面的侍卫把另外?四个小太监都提过来。
人到齐了,范钊命侍卫离去,扫眼被绑了手脚堵住嘴的五个太监,他对门内的咸庆帝道?:“皇上,今日之?事,臣绝不会传出去败坏您的名声,却架不住这些小人嘴碎,依臣之?见,臣该杀了他们灭口,顺便以儆效尤,您以为如何?”
咸庆帝:“……”
范钊:“还是?说,皇上已经受了他们的荼毒,觉得今日之?事不算昏君所为?”
咸庆帝:“……不,他们欺朕年少,罪,罪大恶极。”
范钊:“那好?,臣这就为他们行刑。”
抽出佩刀,范钊绕到五个太监身后,站在自己沾不到血的地方,连续挥刀五次。
咸庆帝与七个美人都听见了那五道?令人头皮发麻的砍骨声响,以及人头落地的滚动声。
咸庆帝第一个吐了出来。
范钊敲门:“皇上,您该去批折子了。”
咸庆帝又?吐了几次,才浑身无?力?地道?:“你,你先把外?面收拾干净了。”
范钊:“您先出去,我再对外?称他们意图谋害皇上,现在就让侍卫进来,就怕他们有?所怀疑。”
咸庆帝无?法反驳,只好?哆哆嗦嗦地打开门。
先帝亲眼目睹无?数将士死在战场,咸庆帝却很?少见到那些血腥,上一次见还是?范钊在蓟州先斩后奏提了两颗人头来见父子俩。
门板打开,咸庆帝用黑绸挡着眼睛,歪着脑袋朝门外?踱去,饶是?如此,他依然不小心瞥到了一片血红。
才冲出堂屋的咸庆帝又?吐了起?来。
这时,东屋突然传来一片哭喊惊叫之?声,夹杂着“皇上”、“救命”的字眼。
咸庆帝难以置信地看过去。
“哗啦”一声,不知是?哪个美人的血飞溅在了窗纸上。
不久前还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美人,就这么没?了?
下一刻,范钊出来了,一边将染血的大刀插回刀鞘,一边抬眸朝咸庆帝看来。
咸庆帝又?惧又?怒又?悲:“你为何要杀她们?她们是?无?辜的!”
范钊面无?表情:“凡是?诱皇上入歧途之?人,无?论男女,都该死。”
咸庆帝浑身发抖。
范钊:“皇上放心,这里的事除了你我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晓。”
咸庆帝并不领情地移开视线,结果就撞上堂屋里面的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死不瞑目的常公公。
咸庆帝身形一晃。
范钊扶住他,见咸庆帝腿软得厉害,干脆将人背了起?来。
咸庆帝身心都被重?创,脸色苍白?,拒绝几次没?有?用,便认命似的趴在了范钊背上,时不时还会因为想起?别院里的一切而干呕几次,与这些相比,与美人在一起?的那片刻欢愉简直就像一场午后美梦,都是?假的。
范钊一直将他背回船上,君臣俩面对面坐着。
咸庆帝闭着眼睛。
范钊环顾周围的池水,笑了下,问:“皇上知道?曲池为何凉快吗?”
咸庆帝不语。
范钊道?:“水为阴,前朝百余年冤死在深宫的妃嫔太监宫女的鬼魂都聚集于此,故而阴凉无?比。”
咸庆帝:“……”
范钊:“皇上体弱,以后还是?少来此处的好?。”
第248章
咸庆帝病了, 白日瘫软无力精神?恍惚,夜里或焦躁难眠或噩梦连连。
朝臣们纷纷过来探望,咸庆帝勉强应付着, 可一旦看到范钊, 咸庆帝便会目光躲闪头冒虚汗。
明眼人都猜到咸庆帝这病与范钊有关了, 毕竟那日先?是范钊去了曲池, 再有的咸庆帝搬回乾元殿。
魏琦、鲁恭单独将范钊叫到一旁, 问他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范钊:“常公公蛊惑皇上流连曲池荒废政务, 我把他与?几个同罪宫人杀了, 皇上可能受了惊吓吧。”
鲁恭:“……你当着皇上的面杀得他们?”
范钊:“隔着一扇门, 没叫皇上瞧见。”
魏琦被他这大义凛然?、理直气壮的模样气得手都?在抖:“你, 你好糊涂!就算他们有罪, 也该由皇上定罪,你怎可越俎代庖甚至在曲池行刑?”
御前侍卫佩刀是为了保护皇上, 不是为了吓唬皇上!
范钊哼道:“皇上被他们引入歧途,已经快要忠奸不分了, 那些宫人也都?欺负皇上年轻好骗, 只有杀鸡儆猴, 其余宫人才不敢效仿常公公, 皇上吃此教?训, 想必也会痛改前非,病愈后继续勤政爱民,做个明君。”
鲁恭几次欲言又止。
他想提醒范钊, 任何人被范钊如此对待都?会怨愤,更何况是皇上?
皇上现在病了, 没有精力对付范钊,等皇上龙体恢复, 肯定会想办法报仇。
可鲁恭又有顾虑,他怕自?己提醒范钊了,万一范钊开始提防皇上,甚至准备先?下手为强……
范钊真反了,他鲁恭岂不成?了罪人?
鲁恭不敢赌,更不敢牵涉其中连累自?家老小。
他看向魏琦。
魏琦完全跟鲁恭想到一处去了,而他身为宰相,此时真正该做的便是为咸庆帝出谋划策,铲除范钊这个竟敢在皇上面前无旨动刀的御前军统领,这个已经完全超出咸庆帝控制的权臣。
可魏琦更知道,范钊此举不是因为他有狼子?野心,不是他故意以下犯上,而是出于?对先?帝父子?的忠诚,是在为大裕朝的江山着想。
魏琦狠不下心在范钊背后插刀。
范钊见二?人一会儿看向对方一会儿又心事重重地低眸不语,笑了:“你们又想责怪我行事冲动吧?哼,我也不想冲动,可是你们好言劝说没用,我再不狠点?,皇上如何认清他受了小人的蛊惑?放心,一场惊吓而已,皇上养几日就好了。”
先?帝待他如子?,他亦待先?帝如父,那么他与?皇上就是兄弟的关系。
弟弟犯错,做哥哥的出手教?训弟弟一顿,天经地义。
“你们聊,我再去哄哄皇上。”
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这点?道理范钊还是懂的,他始终相信,只要咸庆帝明白他的苦心,就不会为此事计较。
范钊大步离去。
鲁恭望着他魁梧的背影,突然?一掌拍在旁边的汉白玉护栏上,闭着眼?睛长叹一声。
提醒范钊,会陷咸庆帝于?危险当中,不提醒,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范钊自?取灭亡。
一边是先?帝唯一的骨血,一边是战场上同生共死过的晚辈兼挚友,他心如刀割。
魏琦还在遥望范钊。
漫长的沉默过后,鲁恭求助地看向魏琦:“先?生,你可有什么忠义两全的法子??”
他用了在蓟州时的旧称。
魏琦:“等战事结束,或是凉州总兵,或是合州守将?,择一地让范钊过去吧。”
范钊是把好刀,奈何咸庆帝无法近身驾驭这把刀,那就只能将?刀放到远处,用锋芒震慑敌人去。
鲁恭:“范钊那性?子?,单独领兵一地可能会出差错。”
魏琦:“我知道,可只有这两处才不会让范钊委屈,让他去冯国公身边做副将?倒是合适,他能干吗?”
凉州合州正好有空缺,派遣大将?前往符合情理,好端端地让范钊去暂无战事的蓟州,范钊能不刨根问底?
鲁恭:“那让谁接任御前军统领?”
魏琦:“罗霄吧,都?是蓟州老人,皇上信得过,且罗霄内敛沉稳,轻易不会冒犯皇上。”
鲁恭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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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九,黄昏,孙纬来侯府接儿子?侄儿回家休沐。
以前都?是孙典来接,现在孙典跟着萧缜去打吕胜了,就换成?了孙纬。
每次孙纬来,佟穗都?会跟他聊一会儿。
其实孙纬也算是文武双全了,只是他在灵水村的时候经常协助里正父亲处理村务,练武的时间不如孙典,在卫县这一帮青壮里面,孙纬的武艺便是垫底的,因此当初老爷子?给儿郎们安排武职时,都?先?紧着能打的那些用,孙纬与?萧姑父一直担着文差。
先?帝登基后,非进士出身的萧姑父、孙纬都?破格入了户部?做事,四?五年过去,如今萧姑父已经升为正五品户部?郎中,与?萧延同岁的孙纬也年纪轻轻就做了正六品的户部?主事,前程似锦。
佟善、张超两个少年郎骑马先?走了,孙纬让大郎、二?郎在院子?里玩,他进厅堂陪佟穗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