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佳人
夏日衣料薄,怀孕五月的佟穗腹部?已经有了一些弧度,不过当她坐下,就看不出来了。
孙纬拘谨地垂着眼?。
在右路军的时候大家几乎天天见,进京后他与?佟穗接触的机会就少了起来,而每一次见,佟穗身上柔中带威的气势都?会变得比上一次更重,与?她天生的美貌融为一体,让孙纬这个外男再不敢从容以对。
厅堂里就阿福一个丫鬟,给孙纬倒了茶便站到了佟穗身后。
佟穗看向孙纬:“听说皇上病了?”
她手里是有些暗哨,但只是留意着京城一些权贵世家的动静,并?不曾潜入宫中,一来佟穗没那么高超的手段,二?来为人臣者?,往宫里安插眼?线便是不忠了,何况之前在位的可是一家人都?敬重的先?帝。
孙纬人在官场,能听到很多难以传出宫外的小道消息,低声道:“是,之前皇上移居曲池,两日前范侯去劝,皇上当日便搬回了乾元殿,晚上传的御医。”
曲池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皇上与?范侯守得都?很严,官员们最多知道有几个太监宫女因为谋逆被范侯当场诛杀。
新帝体质文弱,满朝文武皆知,从来都?不是秘密。
佟穗自?然?而然?地将?咸庆帝的病与?范钊杀人联系到了一起,多余的不必再猜。
“这两日皇上的病情可有好转?”
“这个就不知道了,且看后日初一,皇上能不能上朝吧。”
“嗯,侯爷与?他们几兄弟都?不在,官场上的事就劳你多多留意了。”
孙纬应道:“夫人放心,我都?明白。”
早在老爷子?接管卫县时,他们这一群人就牢牢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范府。
潘月柔也听说了皇上的病情,禀报给范太夫人,等范钊回府,潘月柔就坐在婆母身边,听范太夫人询问此事经过。
范钊不悦道:“宫里的事你们少打听,也不用听风就是雨的,自?己吓唬自?己。”
范太夫人:“你就说皇上是不是被你吓病的吧?”
范钊:“不是。”
儿子?这种态度,范太夫人又能说什么?
夜里,潘月柔思来想去,还是从后面贴上范钊,柔声道:“侯爷把皇上当亲弟弟看,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皇上着想,可既然?外面传出那些风声,就说明很多人都?在怀疑侯爷,万一这些人跑去皇上面前嚼舌头,皇上也猜疑侯爷居心叵测……”
范钊沉默。
潘月柔抱紧他:“你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为了娘跟孩子?们,在外行事千万要谨慎啊。”
范钊望着帐外屏风的黑影轮廓,拍拍妻子?的手:“知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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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一,咸庆帝依然?卧病在床,未能上朝。
王皇后寸步不离地守着咸庆帝。
御医给咸庆帝开的是安神?汤药,服药过后比较贪睡。
范钊在城营巡视一圈,亲自?去菜市瓜果铺挑了一个闻起来就熟透了的蜜瓜,带回皇宫。
他来得巧,咸庆帝刚刚醒来,王皇后正哄他吃东西。
听闻范钊求见,咸庆帝下意识地皱眉。
王皇后劝道:“范侯忧心皇上的龙体,每日都?要来上两三回,您就见见吧。”
咸庆帝这才准了。
范钊单手托着一颗脑袋大的青皮蜜瓜进来了。
咸庆帝瞳仁微缩。
范钊见他气色比昨日好,喜道:“臣就说了,皇上这病多睡几觉就能好,偏那些人喜欢大惊小怪的。来,您闻闻,这瓜肯定甜。”
咸庆帝偏开头:“朕没胃口。”
范钊:“没胃口才要吃瓜开胃,来人,拿去洗洗切了。”
他看向一个小太监,对方立即低头走过来,双手接过瓜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再托着一碟子?切好的瓜片送进来。
范钊刚想用手去拿,王皇后抢着道:“我来服侍皇上吧。”
说完,她用一根银签扎起一片瓜,喂到咸庆帝嘴边。
范钊目光期待地看着,那眼?神?像极了父母凝视孩子?。
蜜一样的甜味在咸庆帝口中弥漫开来,好吃是好吃,但近在眼?前的范钊那张脸让他恶心。
“太腻了,朕要喝水。”
王皇后忙又伺候他喝水。
咸庆帝不爱吃蜜瓜,又没什么话主动与?范钊说,范钊坐了一会儿便退下了。
咸庆帝瞥眼?那个急着听范钊号令的小太监,心中愈恨,打发所?有宫人都?退下,他低声问王皇后:“朕记得,你大哥在户部?做事,二?哥走的是武官路子??”
王皇后颔首,随即惭愧道:“二?哥原本在汉州任指挥使,去年秋天不小心摔伤了腿,郎中说至少要休养半年,怕耽误军务,二?哥变递了辞呈回京养病了。”
咸庆帝:“如今可恢复了?”
王皇后:“五月里好的,结果二?叔那边出了差错,我爹哪有脸面来皇上面前为二?哥求官。”
咸庆帝:“朕没记错的话,你二?哥尚未满三十吧,年纪轻轻的怎好在家中闲着,正好御前军一直都?缺个副统领,就交给你二?哥吧。”
王皇后闻言,忙在床边跪下,恳求道:“皇上,御前军副统领乃是从一品的武官,如今担着这等职位的都?是罗霄、赵瑾等立下无数战功的骁将?,我二?哥为大裕朝寸功未建,就算蒙受皇恩担此重任,也无法服众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咸庆帝冷笑:“御前军护卫京师与?朕的安危,只要他对朕忠心耿耿,朕想用谁就用谁,来人,拟旨。”
没有跟两位丞相商量,一纸诏书,国丈家的次子?王轲就成?了从一品的御前军副统领。
王轲领了旨意,进宫谢恩。
咸庆帝见王轲身形伟岸,瞧着就是精于?武艺之人,心中欢喜,人都?精神?了起来,初五那日更是将?所?有未当值的御前军将?士都?叫了过来,亲自?为王轲立威:“朕视范钊与?王轲为左膀右臂,从今以后,你们要像服从范钊一样服从王轲,记住了吗?”
近两万御前军齐齐看向范钊。
一个靠裙带关系才爬上来的世家子?弟,凭什么与?范统领平起平坐?
范钊是最厌烦王家之人,为着咸庆帝刚刚恢复的龙体才没有反对此事,而他也相信,王轲在御前军兴不起多大风浪。
“都?聋了,没听见皇上问话?”
御前军的将?士们这才高声应下。
咸庆帝已经被气到了,回宫后,他单独对王轲道:“现在你明白朕为何要调你进御前军了吧?”
王轲愤慨道:“定是范钊眼?里没有皇上在先?,那些将?士才跟着轻视皇上!”
咸庆帝:“朕要你从范钊手里夺权,待御前军愿意听你号令了,朕再扶你为正。”
王轲:“臣领旨!”
对付士兵,做将?军的要先?树立威信才能让士兵们惧怕,怕了才会老实听话。
咸庆帝交给王轲一张名单,上面列有当日在曲池没能“护驾”的几个御前侍卫的名字,也有乾元殿里对范钊唯唯诺诺的几个太监宫女的名字。
御前军的正副统领轮流在宫里当值,七月二?十这日,趁范钊在家休息,王轲出手了,叫来一队侍卫将?这些人拿下,以谋逆罪砍下头颅,再让侍卫带去几处城营以儆效尤。
消息传到范钊这里,范钊一拳砸烂了一张桌子?!
好啊,他没找王家的茬,王家先?来招惹他了!
隔了一日,王轲像范钊那样去巡视城营,巡到北城营的时候,被范钊堵在了演武场。
范钊要与?王珂切磋。
王珂扫眼?范钊宽阔健硕的肩膀,笑道:“范侯之勇早已传遍天下,小弟甘拜下风。”
范钊:“比武切磋,常切磋才能常有进益,你若不应,便是怂了,又怎对得起皇上的重用?”
说着,范钊已经脱下外袍,丢去一个侍卫手里。
北城营的三千将?士高声欢呼起来。
被三千多双眼?睛盯着,王珂骑虎难下,拱手道:“既是切磋,你我便点?到为止,以免伤了情分。”
范钊笑:“那是自?然?。”
他嘴上答应得痛快,真打起来却活脱脱变成?了一只猛虎,专往王珂的要害处扑杀。
王珂从小学武,颇为自?负,认为自?己能在范钊手里坚持百十回合才敢动手的,毕竟他也想赢得御前军的敬重。
可这一打起来,王珂便意识到轻敌了,一边小心应对一边试图找合适的机会体面结束。
范钊偏不给他机会,一旦王珂要喊停,他就大吼一声。
三千御前军配合地吼叫起来,并?且将?王珂带来的两个长随推挤到外圈。
两刻钟后,王珂被范钊一拳掀翻在地,喷出一口血来。
范钊见了,拍拍手,唾弃道:“就这点?本事?早知如此,我才不跟你浪费力气。”
范钊走了,三千御前军也散了,王家的两个长随终于?看到了自?家奄奄一息的主子?,忙将?人抬回王府。
御医来看过,说王轲肋骨断了,须得卧床静养,脏腑上的伤势也只能边养边看,总而言之,王轲暂且是废了。
第249章
国丈王邦宪只有三个嫡出子嗣, 长子从?文次子习武,女儿贵为皇后?,京城的世家们谁不羡慕?
去年秋天先帝病情加重恐怕时日无多, 王邦宪当机立断命次子王轲假装受伤回?京养病, 以待太子登基, 他好在京城为次子谋个高阶武官当。
王邦宪看中的就是一直空缺的御前军副统领, 咸庆帝与范钊的矛盾也如他预料的那般日益加重了, 终于, 咸庆帝想到了要扶植势力打压范钊, 第一个提拔的也是他的儿子。
可王邦宪断没料到, 儿子才当了半个多月的副统领, 就被范钊打废了!
王邦宪跟着御医一起进了宫, 跑到咸庆帝面前哭诉:“皇上,不知臣子哪里得罪了范侯, 他要对臣子下那?般狠手!”
御医在旁道出王轲的伤势。
咸庆帝一听王轲居然断了五根肋骨,肺腑也受了重伤, 接下来一年都得小心养着, 说不定这辈子都要沦为废人, 顿时又是胆寒又是愤怒, 范钊这哪里是在教训王轲, 分明是在威胁他啊!
“来人,速去拿范钊!”
刘公公很想提醒咸庆帝,只有对待逆臣贼子才?会用“拿”, 眼下光听国丈的片面之言并不能给范钊定罪,就算要与范钊当面对质, 也该是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