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活泼的猴子
段晚宁眼神危险地盯着他:“所以,你知道什么隐情?告诉我!”
第 190 章
190、白战的问题
苏轻弦觉得自己很冤, 他哪里知道什么隐情,唯一一点信息也不过是从祖父手指缝里露出来的。他不过是选择性地隐去了一些没说而已,根本不像她说的, 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
这人现在读书多了, 成语也是用的越来越溜。但是听到她这么说自己,苏轻弦还是忍不住暗暗难过。
他隐去一些事情, 还不是怕她做事过激, 是为了谁好?现在倒变成了处心积虑,这就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吧?
但是段晚宁却不这么认为,你以为的对我好, 经过我同意了吗?你觉得隐去一些信息是怕我做事过激不好收场, 但我做的事, 需要你来收场吗?
“怎么不需要呢?”苏轻弦反问道,“咱们不是谈好了, 出了皇伯伯,其他的人和事我都可以搞定。”
“你搞定是你的事, 替我搞定才是我的事。”段晚宁并不打算让步,“所以现在你最好快点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我知道的只比你多一点点。”苏轻弦两根手指捏在一起, 有轻轻松开,露出一小段距离, “真的只是多了一点点,还是我派人从祖父那里偷听来的。”
“到底是什么?”
苏轻弦轻咳一声, 小声道:“那个白战,有很大的问题。”
“嗯?”
“据我从祖父那里得到的消息,他很可能和白虎军有关。”
段晚宁不耐烦道:“这和顾展怀有什么关系?”
“韩家的那位, 当年就是白虎军的先锋官。”苏轻弦道,“他当年在求援路上遇到埋伏, 拼死力战而亡。可是一直到现在也是死不见尸,当时打扫战场的人回来说,那里曾有一场大火。”
“大火?”段晚宁皱起了眉头,她已经猜到了一些,但却不敢多想,“你是说他们遇到了火炮偷袭?”
“这是后话。”苏轻弦摆摆手,“我想说的是,如果是从大火中逃生,容貌尽毁,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是说白战是韩家人?”段晚宁琢磨道,“可白虎军里没有叫韩战的将军。”
“只是有这个可能,再说一个人可以改姓,也当然可以名和姓一起改。白战到底是谁,现在还没有定论。”苏轻弦不甚自在地开口,“但韩载如果真和他有关,那留他一命,不也算是还了白战的情分么。况且于你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有没有损失是我说了算。”段晚宁道,“他的情分我自会去还。但为了一件没办法证实的事情就放过一个叛徒,那不是春意楼做事的风格。”
“你怎么这么拧呢?”
“如果是龙影的叛徒,你会怎么做?”
苏轻弦呼出一口气,意外强硬地将顾展怀拉到自己身后:“春意楼的事原该是你做主,但这件事不行,这个人的命我保了。”
段晚宁眯了眯眼,危险地逼近他:“所以,你要与我为敌吗?”
苏轻弦笑笑:“我是要与你成亲的。”
段晚宁盯着他半晌,最终退开两步,道:“好,这人给你带走,是只此一次,今日之后我会下发楼主令,追杀韩载,也就是顾展怀,遇有反抗,格杀勿论。”
“何必做这么绝呢。”
“春意楼的事,原该我做主。春意楼的人,生杀予夺也是我做主。”
“好。”苏轻弦也没有再犹豫,将顾展怀从地上拉起来,背着人转身,丢下一句,“就这么说吧。”
段晚宁见他要走,上前拦住他去路:“你现在回王府的话,会见到昌国夫人,替我带句话。”
苏轻弦挑了挑眉:“你说。”
段晚宁勾起唇角,冷冷地道:“故人不堪风雨去,徒留春意满上都。”
这两句话苏轻弦从未听过,一时也猜不透她什么意思。但联想到今晚许家老太太去郡王府求援的消息,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背着晕厥的顾展怀离开了这座小茅屋。
段晚宁回到定国公府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但是老太太一夜未归的消息已经让府上所有人都分外震惊。
许知全毕竟是老太太亲生,听到消息后一夜没合眼,天还没亮就着人备马套车,要亲自去郡王府接母亲回来。
但许怀山却不同意,他把人拦住劝道:“母亲和老郡王本是兄妹,去郡王府住上一两天本来就无可厚非,咱们这样急急忙忙兴师动众的,倒叫人瞧了笑话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顾忌别人怎么想?”许知全没好气道,“敢情那不是你亲娘!”
许怀山涨红了脸:“亲不亲,那都是我的母亲,她对我慈爱垂怜,我对她恭谨孝顺,世上母子无外如是。”
许知全也知道自己的话过分了,叹气道:“老五,我是心里着急,说话不分轻重,你……”
许怀山摆摆手:“兄长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现在事情未名,万一咱们轻举妄动毁了母亲的一片苦心,岂不是后悔都来不及。”
他这样一说倒叫许知全冷静了下来,老太太一直是个有主意的人,而且她昨晚为何深夜不顾宵禁也要去郡王府,还是瞒着家里上下所有人独自行动,一定有她的深意。
“你们先不要吵了。”一直坐在旁边沉默的许知年终于开口,“母亲彻夜未归咱们自然都是忧心,但老五说的也不无道理。依我看,事已至此,不如咱们去找父亲想想办法。”
许怀山闻言,有些意外地看向许知全,后者则低了头没有说话。
二人奇怪的反应令许知年疑窦顿生,他身体不好,家中大小事情从来都不过问,就连当初家里为了让谁入继许知恩一脉的事争执不断,他也没有亲身参与——倒也不是不想,只是多年来身体孱弱,消磨了意志,以至于真的看淡了很多事。
不过这样也有一点好处,因为最终入继将军府的还是许安平,却是老太太一锤定音,大房得了便宜还不用落人口实。
只是从那以后,国公府所有的大事小情况几乎都没有人再和大房的人商量,最多也是确定之后知会一声。大房这边见得着了实惠,便也没有再去挑刺。时间一久,仿佛公府里他们一家倒成了隐形人一般。
所以昨天许敖去了法宏寺再没回家的消息,自然也就没人想得起来和许知年说了。
此时看到老二和老五的样子,许知年便已猜到二人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便问:“你们有话直说便是,我一向身体不好,家中大小诸多事务都叫二位兄弟操劳,说起来也着实愧疚。但此时公府遇有难处,咱们兄弟该当同心一致解决问题才是。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许知全点点头:“大哥说得对,既如此,那老五你来说吧。”
许怀山道:“是这样,昨日父亲去了法宏寺诗会,至今未归。咱们派出去的人也找了,但毫无消息。”
“什么!”许知年大吃一惊,他是着实没想到家里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而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若非今天提起,他们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自己?
“大哥,咱们也是情急之下失了分寸,二则你身体不好,也怕和你说了反倒叫你担心。”许知全解释道,“而且母亲的意思是尽量少叫人知道,她自会想办法解决。”
许知年问:“所以母亲才会夤夜出行,去郡王府求助?”见二人点头,他思忖片刻,道,“如果母亲平安无事,她该叫人回家传话才对。咱们姑且等等,天亮之后看有没有郡王府的人过来吧。”
许知全听了,来到门口出,一把推开房门,抬起头看天。
许怀山给许知年倒了杯茶:“还是大哥你心思缜密,刚我和二哥都慌了神。”
许知年接过茶杯,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道:“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父亲在法宏寺失踪,母亲既不着急报官寻人,更是怕声张出去叫人知道。你们说,这是为何?”
许怀山眼珠一转,摊手道:“母亲做事,也许自有深意。”
许知全转身道:“咱们爹已经多少年没有出过门了,若说昨天他是自己要去法宏寺,我怎么都不信。”
“依你之见,父亲是被人胁迫?”
“也许是被人绑架。”
“公府里守卫森严,外人进来行凶,怎么可能不惊动咱们。”许怀山表示这绝不可能。
房间里光线越来越亮,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许知全果断放弃思考,转头冲着院子里喊道:“来人,备马套车,我们要出门!”
小厮从廊下转出来,应了一声便去开院门。
院门一开,王氏带着人走了进来。
“大爷,二爷、五爷,这一大早的你们在商量什么呢?”王氏含着微笑,款款走到正房,从身后妈妈手中接过食盒放在桌上,道,“大爷你的身子可比不得二位兄弟,晚上本就少了觉,这早晨再不吃点东西可不成。我叫人熬了点绿豆粥,搭配了几样小菜,你们哥仨都先吃点垫垫。”
第 191 章
191、登门
小柳氏不在, 王氏俨然成了家中掌事的夫人。此时说话也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做起事来也井然有序,和之前缩头缩脑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原本三人被一股气撑着倒也不觉得饿, 此时食盒打开香味飘散而出, 倒叫他们顿觉饥肠辘辘起来。当下也没坚持,只听了王氏的话, 围坐桌前吃起了早饭。
许知年的饭量小, 吃了一点便放下饭碗,王氏又伺候他吃了药,扶着他到旁边美人榻上去歇息。
桌上许知全看他们的样子, 便道:“大哥你昨晚就没休息好, 还是不要跟我们去了, 免得过度操劳又勾起老病。再说府里也需要有人主持大局,大嫂顾着后宅, 前面的事就得烦劳你了。这样我和老五也还放心些。”
许怀山也道:“二哥说的没错,大哥你刚才脸色就不太好, 等会我们出门,你再睡一会。”
许知年本是闭着眼假寐, 听见他们的话便想要起身说些什么,却被身侧的王氏悄悄按住手臂, 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起来。
王氏笑道:“还是二位兄弟体贴周到,等会平儿她们还要去女学, 我也得张罗着。大爷就在家里,我也还能放心些。再说,你们俩骑马去, 总比带上大爷还要套车什么的更快更省事不是。”
许知全和许怀山倒没有什么意见,反正老大常年不出门的, 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只是许知年并不愿意,他不顾王氏偷偷的拉扯,起身道:“这怎么成,这么大的事情还叫两位兄弟出面,我这个做大哥的却要藏起来,说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王氏微微蹙眉,低下头轻声道:“大爷莫怪我妇人之见,我这也是担心你的身子,这个国公府不能一日无主,你在家里就是咱们的主心骨啊。”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就丰富了,许怀山听出来了,但他却没言语,反而更加专心地低下头继续吃饭。他是庶出,虽说这个家多少都有他一份,但多少都不会是他的。这种事,叫两个兄长去争就好了。
许知全起先还没觉得怎样,但听了王氏的话也是变了脸色,他承认老大的身份和地位,自己也从没想过要去和他争什么,所以才会一直在仕途上用心。
但他到底是个爷们,不好与王氏在这事上做口舌之争。眼看这口闷气只能咽下去了,却听门口有人开口。
“大伯娘当然要把大伯父当成主心骨,但父亲也是我们的主心骨。”段晚宁手上提着一个食盒轻巧地走了进来,不急不缓地向众人行礼,不待王氏开口,便朝许知全道,“如今咱们公府真正的主心骨还在外面,女儿正想陪父亲去接祖母回来呢。”
许知全虽然不甚待见这个便宜女儿,但她这话明显是替自己出气,至少是站在二房的立场说话,所以还算略感欣慰,脸色也肉眼可见地轻松下来。
“你有这个心自然最好。”许知全眼珠一转,道,“只是你与阿弦已经定亲,照理就不该再见面。”
段晚宁不等他说完便道:“父亲,事急从权,任何事都比不得祖母重要。再说,咱们前去拜访,郡王府上待客的应该也不会是这位二公子吧。”
许知全原本是想借这个机会让许安然同去,毕竟那才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疼宠了十几年的女儿,有什么好机会当然第一时间就想到她,就算那些盘算不成,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只是段晚宁这样说就没接口让她留下了,只是他还不死心,又道:“话虽如此,但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抛头露面也不好。不如叫上你三姐,你们两个作伴。”
段晚宁早料到他会这样说,便也干脆道:“父亲想的周到,我马上去寻三姐姐来。”
“不必,我也有几日没见然儿了,我去瞧瞧她。”
自小柳氏出事,许安然求助无门病了一场,许知全被她闹得烦心便一直躲着,今儿也不知怎么就回心转意了,非要自己去接许安然。
不待段晚宁言语,许怀山便道:“既如此,那我这就去安排。说到底两家连着亲,又有宁儿和二公子的婚事在,咱们登门一趟,也不能空着手。”
段晚宁瞥了眼王氏,面上虽瞧不出什么,但拧着绢帕的手却暴露了内心的不甘和愤恨。
这样也好,她想着,大房若是全无斗志,这许家就真的是没什么意思了。
许家二爷、五爷带着两个女儿登门拜访的消息一早传到了郡王府,但当他们马车停在王府门口的时候,出来迎接的只有苏轻弦一个人。
他笑意盈盈地朝二人施礼,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段晚宁:“许大人、五爷,小侄这厢有礼了。见过二位妹妹。”
段晚宁和许安然福身还礼,目光却是分别看向别处。许安然是偷偷瞧着大门口,以为还会有旁人出来迎接。段晚宁则一直盯着王府大门所在街道的尽头,从下马车起直觉就告诉她,那个地方似乎有人在偷偷地盯着她们。
许知全见到苏轻弦时心里是不满意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带女儿们来寻她们祖母,也是无可厚非。再说两家本就连着亲,就算他与小四有了婚约,按理也该叫自己一声表叔。这样一来,也就不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
“父王昨日被召进宫留宿,还没有回来。兄长一大早陪母妃去了城外的庄子。”苏轻弦解释道,“家里就剩了我这么个闲人,您莫要见怪。”
许知全哈哈一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阿弦这是跟我见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