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活泼的猴子
常妈妈一顿,却见小柳氏含笑开口:“宁姐儿才来几天,倒是护犊子得很呢。”
段晚宁笑笑:“我一直是这样,谁欺负我的人都不成的。”
为了冷霜她差点把简家灭了,为了帮尹青菖报仇更是不惜亲自出手,段晚宁从来都是护犊子的。阮怡得意一笑,成功把常妈妈气了个倒仰。
许安平道:“四妹妹你到底有没有绊小红?”
段晚宁道:“没有。”
许安然则问:“你怎么证明自己没有呢?”
段晚宁瞥了她一眼,并没搭话,反而起身对老太太屈膝行礼:“祖母,孙女有些乏了,先行告退。另则,父亲大人着孙儿到族学念书,今儿下午我打算去买些文房,就不打扰祖母、大伯母和太太了。”
老太太垂着眼“嗯”了一声,道:“多读些书总是有用的,不好将来辱没了许家门楣。”
段晚宁道:“祖母说的是,孙女记下了,会好生念书的。”
从荣华院出来,阮怡追着段晚宁道:“小姐,那个小红分明就是故意想害你,你做什么放过她呀?”
段晚宁道:“这种小事还用我亲自出手,你是死人吗?”
阮怡嘴一憋:“奴婢知道了。”
段晚宁点点头:“这事还是得交给玲珑,深挖小柳氏的资料。”
阮怡四下里看了看,问:“小姐觉得她动作过于频繁了吗?”
段晚宁呼出一口气:“凭早先对许家的了解,小柳氏对许安宁不该这么忌惮,怕是有什么因由咱们还不知道。”
回了沉香院,段晚宁换了一身衣裳出门,在街上走走停停地闲逛了一阵,买了些文房四宝和胭脂水粉便到了玲珑的铺子。
进门时玲珑正同几位小姐详细地讲两人面前的一把琴,其中一人看见段晚宁便笑着打了声招呼:“许家的四姑娘?”说着走了过来,“我是蒋兰心,还记得吗?”
段晚宁点点头,福身道:“蒋二姐姐好。”
蒋兰心笑笑:“叫我心儿就行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段晚宁不着痕迹地扫了玲珑一眼,道:“许安宁。”
“原来是宁儿。”蒋兰心亲热地拉起她,“来,我来给你介绍我的朋友。”
段晚宁无奈,只好跟着她走过去,听她一一介绍:“这是汪丞相家的二小姐爱莲,这是盈盈,她爹是兵部侍郎刘遇贤。”
段晚宁和两位小姐一一见礼,道:“你们刚才在谈什么?”
蒋兰心笑道:“早听说玲珑姐姐店里新到了一把琴,我们今儿约着陪爱莲一起来看看。她可是上都有名的精通音律,爱琴如命呢。爱莲你觉得这琴怎么样?”
汪爱莲身材高挑,五官虽不出挑但胜在皮肤白净,看起来有一股书卷气。她点点头:“我很是喜欢,只是不知音色如何。”
玲珑道:“能得汪小姐喜欢是这把琴的福气,不如你就试一试,觉得好就定下,这把琴的用料不是我夸口,绝对堪比焦尾。”
听了玲珑这话,那汪爱莲果然就坐下弹起来。
段晚宁不甚通音律,对她们说的也听不太懂,只在旁边听着。等一段曲毕,蒋兰心问她,她笑道:“确实很好听,汪姐姐弹得真好。”
汪丞相和老妻生了三个儿子,只得了汪爱莲一个女儿,一直分外宠溺。汪爱莲也不是小气的人,自己喜欢,大家又都说好,便点头定下这琴。
玲珑喜不自胜,收了定金又说了一车好话,把几个小姑娘哄得笑逐颜开。这边蒋兰心买了把笛子,刘盈盈看上了一把胡琴,犹豫再三还是买了下来。
只有段晚宁,一只袖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讨论乐器和曲子。
蒋兰心问她喜欢什么,段晚宁想了想,发现自己除了练功什么都不喜欢。
她说:“我不通音律。”
汪爱莲和刘盈盈对视一眼,她们也听说许家最近来了个庶出的小姐,说是一直养在南边,原来就是眼前这位。
蒋兰心倒没觉得什么,笑道:“其实我也不太通,只是家里从小让学,知道些皮毛罢了,比起爱莲可差得远呢。”
段晚宁笑笑道:“我明日便要到族学念书,想必会学到一些吧。”
蒋兰心点头:“许家族学在上都可是有名,咱们都还考过呢,只是只有爱莲考上了。你不用考试就能去学,可是叫人羡慕呢。”
段晚宁倒是没听说许家的族学还需要考试,这么一想许知全对这个庶女倒也不错,估计怎么都还念着当年韩氏的情分吧。
又说了会话,蒋兰心她们便要去看龙舟了,临走还邀段晚宁一起。
段晚宁只好推说等会还要回家准备明日上学的事,蒋兰心有些遗憾,偷偷拉着她道:“上回在兵器铺子我就记下你了,回头等你家事了,我给你下帖子。”
段晚宁笑着拍了拍她手背:“上次的事多亏了心姐姐你解围,我还未谢你,若是你下帖子我必定到的。”
好容易等三人走了,段晚宁这才同玲珑进了里间密室,套了身男装准备从后门离开。
玲珑想了想道:“小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或者派些咱们的人埋伏在附近?”
段晚宁说不用:“且不说他不可能和我动手,即便动手,我也不怕他的。”
玲珑却还是免不了担心:“可是……”
“你放心。”段晚宁戴好面具,笑笑道,“展怀的功夫什么样我心里有数,凭他,还近不了我的身。”
阮怡眨了眨眼,心想小姐对玲珑果然是不同的,这些话换了自己或者哪个堂主来说,她只会说两个字“啰嗦”。但是玲珑,她却会很自然地跟玲珑解释,叫她放心。
段晚宁离开之后,玲珑还是不放心,想要偷偷跟去看看。
阮怡笑着劝她:“玲珑姐姐,你就放心吧,小姐的功夫真的很厉害,我听尹堂主说小姐在益州城里以一敌三,只用了几招啊,不仅把许知恩给咔嚓了,还夺了逍遥书院院正的鸳鸯钺,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逍遥书院啊!”
玲珑抿了抿唇:“我自是知道小姐厉害,可阮儿,这种牵挂是我自己控制不了的。”
阮怡点点头:“我明白的,玲珑姐姐,我明白。”
段晚宁也知道玲珑担心自己,但是她一起跟着来还是不妥。玲珑在上都呆的时日太久,太多人认识她,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暴露了身份那就是很大的麻烦。
包括她自己也是一样,如果不借用许安宁的身份,年轻的姑娘到上都城里既不投亲又不靠友,没什么正经理由,连租房子都会被官府查,更几乎没办法混进贵族圈里,也便没法靠近自己真正想要靠近的人。
在人头攒动的街上穿行,对于段晚宁来说并不是难事,她运起轻功,普通人很难瞧见她的身影。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戴了顶锥帽,用黑色轻纱遮住脸上面具。
一会功夫她便在靖安河边寻到了那条画舫,和其他船只都不一样,这条船上一个标志都没有,船帆都是灰黑色,和其他画舫船只都离得远远的,独自占据了一片方塘。
段晚宁在岸边站定就见有小舟靠过来,问她要去哪一家。
段晚宁指了指那条画舫,轻轻跳上小舟。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小舟便靠近了那艘画舫,段晚宁放下一锭银子,不等船家喊话,轻轻一跃便上了甲板。
画舫上很是安静,段晚宁抬头便瞧见二层的花窗里有一个鬼脸面具的人正瞧着自己。
“春意楼楼主段晚宁。” 这人声音清越动人,莫名有点熟悉,却想不起像谁。
段晚宁看着他着绕出花窗,从栏杆处俯身道:“在下影北辰。”
第 25 章
段晚宁足尖轻点,飞身上了画舫二层,轻飘飘的落在影北辰身边。
“你就是龙影的影主?”
影北辰微微点头:“春意楼在江湖上鼎鼎大名,是什么风把楼主给吹来了?”
段晚宁莫名:“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影北辰一顿:“我的意思是,段楼主为何来上都。”
段晚宁“哦”了一声道:“你要见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不然呢,楼主以为在下会把白四礼交给你?”影北辰的声音轻快,说着话转身指了指里面,“在下备了清茶,楼主进来坐坐?”
段晚宁跟着他进去,在圆桌前坐下,随手捏起一个青花缠枝纹的茶杯握在手中。
影北辰提起茶壶斟了茶道:“在下久闻大名段楼主大名早有心一会,今日能劳动楼主大驾实在荣幸之至。”
段晚宁撇撇嘴,心想等会得试试他功夫,顺便看看这人长什么样。
“你到底有什么事?”
影北辰道:“春意楼为何在汴州码头纵火烧船?”
段晚宁垂眼看着手里的杯子,道:“不是春意楼,是我。”
影北辰道:“所以你是说,这件事不是江湖恩怨,而是?”
段晚宁点点头:“私人恩怨。”
“在下愿闻其详。”
段晚宁却忽然笑了一下,问:“白四礼呢?”
影北辰不甚在意:“他经脉里被人打入金针,每日都在往心脏游动,现在,应该快死了吧。”
“不至于。”段晚宁道,“把人给我,我能救他。”
影北辰低低笑了起来:“段楼主,你来找我要人,就该拿出诚意来。”
段晚宁想了想问:“你要钱吗?”影北辰还没说话,她便紧接着道,“我没钱。”
影北辰默了默,道:“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告诉我实情。”
段晚宁不解:“什么实情?”
这明摆着就是装傻嘛!影北辰简直无语,如果不是之前见过段晚宁,知道她的脾气和手段,他早就直接动手了。
影北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憋屈,耐心道:“你来上都做什么,为何要在汴州码头烧官盐船?”
段晚宁摇头:“这些跟你无关,你打听这么多没有好处。”
段晚宁见他不说话,干脆起身道:“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影北辰终于绷不住了,冷声道:“你就不怕我到官府告发,到时候春意楼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段晚宁摇摇头道:“真是啰嗦。”话音未落,一手按到桌子上,整个人飞身而起,两脚一前一后去踢影北辰的太阳穴和腰窝。
影北辰哪料到她真就动起手来,脚下用力一碾,整个人连带椅子一起转身,双掌变幻招式去拍她双腿。
段晚宁手上用力,厚实的黄花梨桌忽地碎裂,她则在一只脚触到影北辰手掌时借力变招,手里薄刃乍现,虚虚实实地朝影北辰招呼过去。
阳光正好,黄金面具闪着刺眼的光,面具下一双眼睛清澈无波,影北辰一时有些晃神,真想知道面具下是个怎样的姑娘。
益州城里几次碰面,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被这样一个古怪的姑娘吸引,明明她的所作所为、言谈举止都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心向往之的模样,明明她对自己拒之千里,根本不假辞色,可偏偏这纤细的身影就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更糟糕的,益州城里许知恩的死,他明知不该,却还是替她隐瞒下来。虽然他对陆白的说辞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行踪曝光,可他心里清楚真正的原因是莫名其妙地想帮她。
可眼前薄刃的冷光就在眼前,此时万万大意不得,尤其段晚宁的实力深不可测,更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苏轻弦,不,此时的影北辰,收摄心神,微微仰头避开段晚宁的薄刃,同时飞身后撤从腰间抽出软剑格挡。
段晚宁眼神一凛,脚下步法陡变,转眼间变换了几个身位,薄刃同时从不同方向刺向影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