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宠记 第24章

作者:穷酸秀女 标签: 布衣生活 古代言情

第42章

  冯元一直在南门待到正月十四, 吃过早膳后离开去了侯府。

  进了上房,老夫人正歪在罗汉床上喝茶,冯元闻着这股子清香便知是那白菊花茶。

  “瞧老夫人起色好着,这几日痰可少些了?还胸闷不曾?”

  老夫人面色红润, 咧嘴呵呵笑得开怀:“托我儿的福, 不曾难过了,痰少多了, 也不咳了。这茶啊, 可比那苦死人的药汁子管用多了, 你府上那灶娘端的是个有本事的。”

  “能得老夫人一句夸是她的福气。”冯元让下人捧上食盒, 亲自从里头端出一碟糕饼递到她面前, “儿子让她今儿早起做的, 还热乎着呢,老夫人趁热用些罢。”

  “哎呦呦, 我儿辛苦了。”老夫人乐得眼睛眯成了缝, “这荸荠糕下人就是做不好,娘总觉得味儿不对。可也不能总劳烦你给娘送,不如你将那灶娘送到侯府?”

  “咳咳......”冯元一口水呛在嗓子眼,半晌才为难道:“老夫人, 这......”

  “哎呀,不妥,不妥。”老夫人有些懊恼道:“瞧娘,年纪大了就糊涂。那灶娘既一身好手艺, 还是留在我儿身边,让我儿吃得好喝得好才是正理儿, 娘不和我儿争, 呵呵。”

  冯元只觉心上大石落地, 暗地擦了擦额角虚汗,莞尔道:“儿子谢老夫人体恤。”

  老夫人拍拍他的手背,关切道:“我儿怎么清减了些,年节这阵子应酬多?”

  冯元正要答话,忽瞧见德冒在门口朝他使着眼色。他起身来到门前,皱眉道:“出了何事?”

  “绿莺姑娘跟前的春巧方才跑来与小的说,太太寻到了南门宅子。”

  闻言,冯元额角青筋突突直蹦,与老夫人告辞后匆匆往南门赶去。

  冯佟氏这几日度日如年,今儿终于等到冯元已离开南门宅子的信儿,这才趁机赶了来。

  说到底,她还是有些惧怕冯元的。尽管他养外室、宠外室、她也恨不得让那狐狸精死,但若真让她在他面前质问、登门去作去闹,还是不免有些打怵。可昨日佟府太太——她嫡亲的娘,让丁佩带的一番话,彻底掀翻了她的隐忍与嫉恨。

  “信芳啊,娘跟你说,主母就要有个主母样儿,你若时时忍着,没人能记你的好,甚么贱东西都能爬到你头上拉撒。你若贤惠,不仅外头那浪蹄子欺负你,今后女婿也得拿你当软柿子捏。你若硬气些,螭魅魍魉哪敢造次,冯元也会有所顾及。况且,冯府就一个渊儿,家业今后都是他的,今儿少间铺子,明儿少座宅子,你甘心家产便宜那下贱婢女?”

  佟府太太让丁佩将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冯佟氏听。另外,她又派了两个陪嫁过来,打量帮衬女儿一把。

  冯佟氏瞧了眼身旁的两个嬷嬷,一个姓包,一个姓房,当了一辈子老姑娘。她幼时便觉得这二人性子厉害,想必因着未嫁过,如今性子更是古怪刻薄了些。

  虽说正室去外宅兴师问罪不少见,可冯佟氏还是不欲让太多人知晓。因此只带了赶车的丁佩,贴身的就带了宋嬷嬷、包嬷嬷及房嬷嬷。人虽少,但她可是有品级的官太太,量那外室也不敢将她怎样。

  丁佩一早便知南门的宅子在何处,骡车走了半个时辰停在了一处宅子的门首。

  冯佟氏下了车,眯眼望去,暗红门匾书着两个描金大字——冯宅。

  好啊,家里是“冯府”,这里是“冯宅”,好你个冯元,你把这里当成你金屋藏娇的别院了?她牙咬得咯吱响,哪里还记得自个儿出身大家,不理会众人,蹬蹬蹬便上前亲自大拍起门来。零

  门环被她“铛铛铛”磕个不停,声声洪亮刺耳,引得街上路人注目。丁佩男子面皮薄,一扭身钻进了车里。

  这时有下人来应门,正要问询,包嬷嬷上前狠推了那人一把,几个嬷嬷簇拥着冯佟氏进了门。这院子从外头看门脸儿不小,穿过垂花门,眼前的空地儿更是大,养个外室还用这么体面的宅子,冯佟氏愈想愈酸。

  正月里正是冷的时候,宅子里的下人都猫在屋里吃饭,只春巧和秋云走在院子中,往灶房捡着绿莺午膳后的盘子。

  “你们是何人?”秋云瞧着院子里乍然出现的几人,一众娘子军,穿戴富贵、气势汹汹,她隐约猜出了些,心底一沉。

  冯佟氏不理她,只定定望着正房门首,静默须臾,不禁露起怯来。进了这扇门,事情便不能善了,冯元若知晓......

  包嬷嬷瞧她临阵缩头,心内暗骂一句“银样蜡枪头”,抢在她前头“咚”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冯佟氏回过神来,事已至此,多想无益,领着几个嬷嬷进了屋。

  “来人啊,快来人啊!”春巧秋云一瞧这架势,深怕姑娘吃亏,扯着嗓子唤起下人来。

  待她二人领着一众下人要进屋时,却被房嬷嬷和宋嬷嬷拦个正着。她二人肥胖的身子将门堵得满满登登,几个男仆正要动粗,那房嬷嬷一声大喝:“我乃吏部佟尚书家下人,里头的乃是佟尚书嫡长女、右佥都御史太太、四品诰命恭人,谁敢放肆?”

  下人们哪还敢鸡蛋碰石头,只能眼巴巴竖耳听着里头的动静,心里都为绿莺捏一把汗。春巧与秋云对视一眼,秋云点点头,忽然上前与守门的两个嬷嬷撕缠起来,春巧趁着混乱跑出了门。

  屋里,绿莺的手被包嬷嬷扭到身后,疼得直冒汗,心知凶多吉少,嘴上却装着傻:“你们是何人,莫不是寻错人了?”

  “呵呵,不会错的。”冯佟氏闲庭信步地在屋子里转悠,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抓起床上那对木枕,啧啧道:“你可知这木枕唤甚么名儿?”

  这木枕还有名儿?绿莺弄不清她葫芦里卖甚么药,只缄默不答。

  冯佟氏也没指望她答出个一二三来,轻屑道:“这是鸳鸯黄杨木枕,你那梳妆台上摆的是镶金琉璃镜,原本是我冯府库房里的。”

  说着话,她又扫了眼屋内:“至于你这檀香木架子床、寒冰丝床帐、花架上的几盆名贵兰花,”顿了顿,她又轻蔑地指了指绿莺的绣鞋,“还有你脚上的这几颗珠子,虽不是我冯府库房出来的,可也花的是我冯家的银两,这般精贵的物什可不是你一个奴才秧子配用的。”

  说得累了,冯佟氏正要坐于床上,忽想起冯元就是在这张床上与这狐狸精亲近的,她腹里泛呕,阴着脸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圆墩儿上。忍着恶心,她又扫了眼那架子床,鸳鸯枕恩恩爱爱地并在一处,锦被粉红香艳,她嫉妒得简直要发狂。

  她阴测测地望向绿莺,方才倒没仔细瞧,一个玩意儿哪配得她正眼看待!呵,她此时才晓得,原来还真是小瞧她了,能将自家老爷迷得大堆银子捧着供着,哪是个简单的?

  冯佟氏冷眼打量面前之人,乌发如云,杏眼桃腮的,眉目流转间似带着钩子,跟女鬼似的直勾人魂魄。鼓囊囊的胸脯引人注目,小腰细的跟柳枝儿一般,臀儿肥大,一瞧便是个是个能生的,金莲小脚圆圆俏俏,不足男子掌心大小。呸,一身浪劲儿!她胸口起伏不定,上前狠狠甩了绿莺一巴掌。

  “啊——”这一巴掌力道不轻,绿莺头上金簪“叮”地一声落了地,头发松散开来,遮住了那侧红肿的脸颊。

  “连痛叫声都这么悦耳,真是个招人稀罕的妙人儿啊。”冯佟氏阴笑着咬牙,话音方落,反手又是一巴掌,“贱人!”

  绿莺只觉一阵火辣辣的痛,口里腥甜,再忍不得,呜呜挣扎起来。后头这嬷嬷似生了双铁掌,抓得她生疼也挣脱不出一分。

  “这宅子里的东西,你给足我银两,否则我就将这些都卖了。还有,那玲珑阁也得还回来,你这低贱之人就敢收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不怕折寿!”冯佟氏面上带狰,挑眉道:“听说你是从一刘姓主家出来的,再回去如何?”

  绿莺脑瓜嗡嗡作响,身后那狠毒嬷嬷还用指甲使劲儿抠着她腕子,如针扎一般疼得她直哆嗦,哪里能听到冯佟氏说的甚么,此时也只剩下凄苦摇头。

  冯佟氏见状,便做张做致地摇摇头,掩嘴咯咯一声轻笑,满口体恤:“既不乐意回那,咱再给你找旁的好地儿,汴京的青楼可多着呢,也不枉你生得如此好人才,呵呵呵。”

  “求太太高抬贵手,奴婢也是身不由己啊。”如果能选,她宁愿生在乡野,嫁个杀猪的,生一堆泥娃娃,邻里乡亲,谁没比谁低贱,谁也不比谁高贵,你来我往,热闹和乐。可老天爷没给她选择的机会,生死都不由己了,哪能奢望旁的?她狼狈地跪在地上,“砰砰砰”磕起头来,须臾间脑门便已青紫。

  瞧她一脸腌臜也掩不住那风流身段,冯佟氏紧紧攥着帕子,恨不得生撕了绿莺。平了平胸内郁气,她端庄一笑,大发慈悲道:“罢了,我知不是你的错,都是你这勾人的脸蛋儿造的孽。包嬷嬷,将她脸划花了罢,绿莺姑娘这么可怜,咱们也得帮她一把不是?”

  作者有话说:

  蟹蟹小仙女炸我,开森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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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要划谁的脸啊?”

  冯元懒洋洋地问着话, 负手踱着方步进了屋。进来他也不瞅众人,只大剌剌坐在梳妆台前的绣墩儿上,瞧首饰匣子未阖盖,便随手把玩起里头的物件儿。

  “老爷?”见他来了, 冯佟氏一惊, 连忙起身立在他身旁,心内忐忑起来。

  以为他要为这狐狸精出头, 可又不见他瞧那绿莺一眼, 只低头不语把玩一根金簪, 实在让人猜不透他心思。

  未几, 她忽然懊恼起来, 她忐忑个甚么劲儿?量他也不敢因个外室与自个儿撕破脸, 佟家可不是甚么软柿子。他若向着自个儿,自个儿便趁机将那狐狸精打发得远远的, 他若偏着那狐狸精, 自个儿便将这事闹大,看谁没脸!

  她倒要瞧瞧,他到底是个拎不拎得清的,正等他表态, 忽然听见他张了口:“你来这里,是为何事?”

  “我......”冯佟氏不防他骤然开口,竟问了这么一句话,立时被噎得哽了喉。她来做甚么?难道让她说:我来是要回你送出去的东西, 接着再狠狠收拾你这相好一通?她可没脸这么说,再者, 这不是明摆着么, 他装甚么傻!

  见她不答, 冯元眉头一皱,宋嬷嬷见状连忙朝冯佟氏狠使着眼色。

  冯佟氏脑子转了转,才明白过来,冯元这是给她梯子下呢。可......这梯子她接,还是不接?若接了,是不是今儿便当作发了一场梦,该在的还在,该变得没变?不接呢,她作闹一通,是不是便能将那个只进不出专吞银子的臭貔貅赶走?

  摇摇头,冯元吃软不吃硬,做过头了反而坏事。她压下气,堆起个贤惠的笑来,体贴道:“近来老爷常歇在这里,可毕竟不是咱们府里,我便想着来瞧瞧缺不缺甚么,也好让老爷住得舒坦些。还有这丫头,听说是穷苦人家出身,想必规矩也未学过,我便带着两个嬷嬷过来调.教她一番,免得她粗鄙惹老爷生气。”

  冯元扫了眼绿莺,额头一个青紫鼓包,圆溜溜地锃亮,似要从里头生生钻出个犄角来,脸也肿成了胖头鱼,哪还有原来的娇俏模样。他定定盯着冯佟氏:“是调.教还是教训?若调.教何至于将人打成这副鬼样子?”

  冯佟氏干巴巴地笑笑,嗫嚅道:“这小丫头忒轻狂,出言不逊忤逆我,我才让包嬷嬷,嗯......小小地惩戒她一下。”

  明明是你打我的,我何时忤逆你了?绿莺睁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冯佟氏,没想到这般高贵之人竟然也如市井泼皮一般,睁眼说瞎话。

  冯佟氏的话冯元不信,绿莺的脾性在他看来是极绵软的,耗子胆儿一个,“绿莺,你认得她么?”

  心里虽是明镜儿,绿莺口里还是回道:“奴婢不认得。”

  “她既不知你是我太太,何来忤逆一举?”冯元瞧冯佟氏尴尬,也未追问,只摆摆手,“一场误会,家去罢。”话落,他迈脚当先往外头走,路过绿莺也未侧目。

  冯佟氏撇撇嘴,狠狠瞪了绿莺一眼,讪讪追着冯元而去。

  “姑娘快起来,春巧已让人去请大夫了。”秋云将她拉起,怜惜地瞧着她的脸。

  绿莺歪歪扭扭倚靠在她身侧,浑身无一丝力气,木着脸道:“你们还说老爷如何如何宠我,今儿瞧见了罢,他那太太才是他心里的宝,我只是根草。”

  心就犹如此时的天儿,灰蒙蒙的,她扶着秋云的手,慢慢挪到床前,歪着身子躺了下去,直直盯着床顶。

  秋云守在床侧,见绿莺脸肿得如葫芦般,连忙立起身来:“请的是玄妙小师傅,姑娘再忍忍,她就快来了,奴婢先去取些冰来敷敷。”

  未几,捧着碗冰块,秋云摊开帕子包好,见绿莺闭着眼似睡了,便轻轻将冰帕贴在她脸侧。

  正小心翼翼怕吵醒她,忽听她道:“我盼着他太太将他劝住,把我打发了罢,我不想再伺候他了......我能穿糖葫芦卖,一定能将日子过起来。我被打个半死,他瞧都未瞧,一丝怜惜都无,我不愿伺候他了。他既然那般维护他太太,还来招惹我做甚么呢?莫再来了,莫再来了,将身契给我罢......放了我罢......”

  “姑娘?”秋云一怔,打眼望去,见绿莺眼睛闭得死紧,才知不是与她说话,只是一番呓语。

  哎,望着梦里也眉头紧锁的姑娘,她长叹口气: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冯氏夫妻二人从南门回到府里,进了正厅,冯元朝冯佟氏指了指圈椅:“咱们两个说说话罢。”

  冯佟氏点点头,坐立不安地等着他开口。

  冯元一掀后摆,坐下后,便兀自端着茶盏,定定望着手中茶水,目光虚无,似回忆往昔,半晌未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里渐次清明,将手里凉茶一饮而尽,放下茶盏开了口,温声道:“信芳啊。”

  “啊?”

  冯佟氏一怔,信芳,是她的字啊,老爷有多少年未曾唤过她的小字了?十年?二十年?回想一番,竟只依稀记得新婚那时唤过,之后便再未有过了。

  冯元瞧了眼她置于桌上的手,轻轻覆了上去。冯佟氏浑身一震,望着那两只近在咫尺的手,嘴唇哆嗦,讷讷不能言。

  瞧她眼眶通红,冯元叹了口气,唏嘘道:“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字是岳父大人取的,乃是出自‘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取其‘馥郁芳柔’之意。我能瞧出岳父大人寄望你一世娴雅温柔,可你自问做到了么?我自问未少你一分敬重,未有哪里对你不住。你当年生了冯娴后便久久不育,我何曾催过你,是你非要替我做主将王氏刘氏收房,说要为我传宗接代。可王氏怀有子嗣了,你又在她吃食上头做手脚,那小儿产下,又聋又哑。我虽也不会要这天生不足的儿子,可我自会安排个安乐法子,让他好好地走。可你呢,行那阴暗手段,那小儿去时满脸青紫,甚是骇人,你也不曾做过噩梦?这些我心知肚明,却未追究,你可知为何?”

  他双眸晶亮,隐有泪光,话里不知不觉竟带了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是我的发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将来你我是要合葬在一处的啊,小妾庶子,我从未看重过。你我结璃二十一载,你扪心自问,还做过多少龌龊事?你与刘氏斗法,我当没瞧见,她是个拎不清的,你教训她我不拦着。可那外室又碍着你甚么了?一个玩意儿,你又何必因她吃味儿,我何曾将她放在心上过?平常解解闷儿的东西也值当你这么不依不饶,非要上门去撒泼,丢不丢人?你一介大家闺秀、堂堂官太太,亲自出门去教训外室,让外人晓得了,不知怎么笑话你呢,你不觉得脸臊的慌?”

  他回想往事,只觉心力交瘁,自问事事都是为她着想,绿莺被她白白打了一通,他亦未多瞧一眼,在南门宅子,给足她面子,更未追究此事。

  可冯佟氏显然不领情:“呵呵,前头几句说着还挺让人暖心的,可这最后一句才是老爷的心里话罢?”

  冯元一怔,有些莫名,不知她何意,只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等着她下文。

  “老爷口口声声说不在意那绿莺,一个玩意儿罢了,可我知晓那玲珑阁如今的东家竟然是这个小丫头,也不知老爷为何将那么大的铺子无缘无故给了她,若仅仅是件玩意儿,那还真是花了大手笔呢,端的是让人匪夷所思。”

  一个铺子而已,冯元无力地摇摇头,暗鄙她小家子气,口上还是解释道:“老夫人肺症之事她立了大功,也算与老夫人有缘,玲珑阁最初是老夫人的,我便赏给了她。”

  肺热症不算甚么大病,年迈者十个有八个得此症,至于赏这么多?冯佟氏心里不信。

  冯元耐着性子与她细说:“上了年岁之人,舌苔渐厚,滋味儿便淡了许多,老夫人如今爱吃的少之又少,我哪还忍心见她日日喝那苦药汁子,愈喝不是愈没食欲?绿莺孝敬的糕饼和养身茶,老夫人用了,每日笑也多了,胃口也好了。孝大过天,她帮我分忧,圆了我的孝道,只要为了老夫人,莫说一个铺子,便是十个,也使得。”

  “那她那宅子呢,为何给她住那么宽敞的宅子?还有那衣裳首饰、屋里摆件,哪样不是好的?难道她又立了甚么功?”冯佟氏又是一通质问,说罢梗着脑袋,斜睇冯元,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

  “你放肆!”冯元本来忍着气,念着结璃之情给她留着体面,瞧她没完没了、咄咄逼人的样子,再也忍不住火。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