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杪商白
半春将?一封信递给了顾清宜,却让顾清宜的神色一变。
... ...
翌日一早,主街茶馆。
一相貌妩媚的少女坐在二楼的窗侧,低眼?就将?主街的情景收入眼?底,直到看见那披着披风娉婷袅袅的人,她微微勾了勾唇,收回视线。
没过多久,屋外脚步声传来,顾清宜轻轻扣了扣门,推开就与方?萂对视上。
“方?姑娘?你这玩笑倒不?是很?好笑。”
顾清宜轻声道,她指的是无故收到的匿名信笺,上面写了想知道顾均一家的惨案,就在城西茶馆一叙。
可顾清宜没料到,写信的人竟然回是方?萂。
“清宜妹妹,你说笑了,我今日找你,当真是好心。”
顾清宜没啃声,解了披风递给半春,吩咐:“你们二人先出去守着吧。”
她坐到了方?萂的对面,还没等?坐稳,就听方?萂道:“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你父亲的侍卫一家老小?为什么会被灭口吧,我知道你在想是不?是他?们听了什么密谋,发现了什么秘密。”
顾清宜抬眼?看她,不?知信不?信,神色很?平静。
“当年?顾均可是与顾大人一起去了百里线关了呢,怎么你会想不?到,这唯一活下来的人有很?大的嫌疑呢。”
唯一活下来的人,是顾龄安。
“方?姑娘,您这是在挑拨?若你当真有实证,我自然会信你,但你与宣安王世子都想将?我除去,能这么好心?”
“张家。”
顾清宜神色一顿:“什么?”
“这背后之人就是张家,当初是张家得?到了你父亲的行?军图,之后还派人来了百里线关查看是否万无一失,这才捡了顾龄安。
不?然你以为,百里线关作为安州和庆吴州的交界,怎么张家远在然州,跑到百里线关做什么?”
张家的背后是太子。
“你不?会不?知道,你今日说这话,会让我也?怀疑到你们身上罢?”
“呵,清宜妹妹你尽管去查就好了,那时我可还不?认识什么宣安王世子,裴九竹也?还被困在封地呢,我们想,但实在与我们不?相干啊。”
顾清宜眼?眸微微一深,她这是说龄安与张家勾结,可为什么,龄安和裴九竹不?应该是一伙的么?怎么一次对龄安下死手,一次在他?背后陷害。
“那顾均临死前,将?张家的罪证放在了一个隐蔽处,只有他?的亲人知道,可看这三年?顾均一家安静的模样?,估计是不?知道留下的线索,否则早就告发了。张家前几月才知道,自然就派人去灭口了。”
“你的意思是,是张家策划了百里线关一案,陷害我父亲?”顾清宜神色越发冷。
这样?漏洞百出的话,先不?论真假,突然将?真相告诉她,转移她的注意力?,他?们想隐藏什么?
方?萂正说话间?,街边突然嘈杂了一瞬,她侧目看过去——哟,这不?是裴霁回是谁,穿了身月白的圆领袍,身形端正的驾马在前。
顾清宜闻声也?看了下去,底下骑马的男子像是察觉到了视线,顺着看了眼?楼上。
看到窗边的顾清宜的时候,沉寂的眸光多了几丝温和,看见顾清宜担忧的神色,他?点点头,示意她安心。
顾清宜微微松懈,他?这意思是,找到太子了。
这就好,这就好。
街外的裴霁回抬手,“你先带着大队回去,京中的太医到达之前,都将?太子安置在驿馆,将?安州有名的医师叫去诊脉时,一定要仔细搜查。”
幸樛点点头:“嘿嘿,大人放心,属下明白。”他?暗示般的看了眼?楼上的少女,“大人只管和表姑娘散心,属下一定办好。”
裴霁回轻啧一声,幸樛立马带着大队向前走,只剩下裴霁回还骑马等?在街侧。
顾清宜看街边落单却俊朗引人注目的男子,匆匆起身,看向方?萂:“方?姑娘,我尚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方?萂抬眼?看她,淡淡的抿唇一笑:“顾姑娘请便。”
关门声响起,里间?的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人,正是裴九竹。她撇撇嘴,笑道:“你也?看到了,这顾清宜丝毫没有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放心,她不?放在心上,裴霁回会放在心上的。”
她扶着下巴的之间?一顿:“昨夜派出去的人,被裴霁回抓了?”
难怪会让她突然找顾清宜。
顾清宜提裙,脚步很?快的出了茶馆,对上裴霁回的时候,却放缓了脚步,缓缓走了过去。
“大人,这一路可还顺利?”
她声音放软了些,就这样?提裙上望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模样?十分乖巧软和,裴霁回点点头:“放心,一切顺利,太子也?送往医馆了。”
“准备回府了吗?”他?问她。
她一怔,看着男子伸到眼?前的手掌,很?白却不?女气,手指修长又有细微的薄茧。
他?、他?这是......
本来就站在主街,两人这相貌实在太突出,路过的行?人也?忍不?住侧目看了看,顾清宜发现她自己实在有些脸皮薄。
但向来克己复礼的裴霁回不?知怎的了,固执的伸着手,直到少女红着脸将?手放在他?的手心,才满意的一笑,一刹那如雪消。
“——诶。”不?等?她多想,裴霁回用力?一拽,将?她提溜到了他?身前,与他?漠然冷淡外表不?同?的是他?宽热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传来热度,无一不?蒸得?她的脸色更红。
“呵”他?的轻笑声传入她的耳中。
看着那盈白的脖颈和耳垂染上绯红,他?喉结一动?,眼?神微暗,旋即拽了缰绳让马向前跑去,消失在了街角。
第87章 陪同
安州驿馆。
门口的侍卫见一姿态矜贵冷峻的人跨马跑了过?来, 连忙拿出一百分的精力迎了上去?:“参见裴大人!”
裴霁回将缰绳抛给侍卫,“有谁来过?吗?”
“回大?人,一个时辰前裴世子来过?, 但属下听大?人的吩咐, 并?没有放世子进去探望。”
“嗯,继续守着, 没有本官的命令, 谁也不能进。”
“是?!”
裴霁回抬手顺了顺衣袍, 步态从容的跨步进去?。
安州的驿馆不小, 相当于一个大?户人家的家宅院落,这里就住了都护司书折监史尤松和太子。
太子一来就被抬去?最大?的院落寝屋, 寝屋对面有个小花园, 裴霁回带着人从连廊走?了过?来, 只见这小花园中站满了人。
尤松眼尖, 一见到这欣长的身影仿佛见到主心骨一般, 提着袍踉跄跑过?来:“都护大?人, 您可算”
话还没说完, 寝屋再次传出尖锐的叫声和摔砸声:“滚——你们都滚——”
“你这狗奴才, 包扎都不会, 弄疼孤了, 给?孤拖下去?乱棍打死!”
顺着传来的就是?下人哭天抢地?的求饶声。
裴霁回神色微冷, 跟着尤松走?下了连廊。
太子暴躁的声音再次吼叫:“你们都是?二皇子派来的是?不是?!你们跟二皇子一样?都要陷害孤, 要将孤置于死地?!”
尤松捏着袖摆擦擦冷汗:“大?人, 您看......”
他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太子殿下今日这般暴躁易怒,方才已经有两个丫鬟被拖出去?打板子了。
院中的医师、丫鬟和太监各个低头垂脑, 太子言语中的话实在骇人,涉及两位皇子的皇权之争, 他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裴霁回脸色越发冷,走?到院中扫了眼十余人:“还愣着作甚?都退下!”
声音严冷,沉稳威仪。
“是?是?是?......”丫鬟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十余人逃也似的匆匆往连廊那边赶,却听裴霁回严冷的声音再次传来:“等等。”
裴霁回回身扫了眼众人,有身子发颤的,有紧张吞咽口水的,有面色发白的,他眸光凌厉:
“本官可不是?心慈之人,若今日太子的话传出半个字,你们的项上人头就不必保了。”
声音很漠然,却足够震慑。
尤松看着众人颤巍巍离开,上前说:“大?人,还好您来了,不然这当真是?、诶......”
裴霁回带着尤松上了台阶,不等开门迎面就见一个白瓷瓶摔了出来,裴霁回迅速侧身,但花瓶里的水渍还是?溅湿了他那文鳐衣摆。
尤松心底一紧:“这、这、大?人,您没事吧......”
裴霁回眸光一寒,抬抬手示意。
里面太子吵嚷道:“放肆放肆!那些狗奴才都去?哪了?谁准他们走?了?!”
“自然是?下官准他们走?的。”
幽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裴霁回抬腿踢开了另一扇没开的雕花门,眼光扫了眼地?上的狼藉,而?后缓缓的放在床榻上身形僵硬的太子身上。
“都、都护,你怎么来了?”裴长西?咽了咽口水,试探问道。
“太子殿下才刚刚醒来,发这么大?的火,不利修养。”
裴长西?眼底闪过?几丝暗恨。
这时裴霁回已经招招手,让一边瑟瑟发抖跪着的医师起来回话:“太子殿下的伤怎么样?了?”
“回......回大?人,太子殿下头部有撞击伤,还、还”
“还什么?”裴霁回神色一冷。
“还有腿伤,估计之后会......不良于行?。”医师小心翼翼说。
“碰——”太子将手上的药碗砸向医师,“废物!你们安州当真是?穷乡僻壤!连孤的腿伤也治不好!”
跟在裴霁回身后的尤松脸色一紧,心底轻叹:
这安州可是?大?宣的疆土,这话岂能从他这储君口中说出来,可叹。
更可叹的是?,大?宣残障面缺之人尚不能入仕为?官,若这太子当真是?残了,那、那这储君之位......
“都护、你来的正好,先前大?人不肯放了朱科,孤不怪你,但今日孤的腿伤,分明就是?裴次端心底歹毒,故意所为?,你替孤上疏一封,一定要严惩他这阴毒小人!”
他双手抱着夹了木板的腿,双目瞠红,面容也扭曲恶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