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造孽娶了我 第21章

作者:锁黛 标签: 古代言情

  屠襄到底是个大男人不够精细, 一动旁心?就懈怠了。

  可谁知?吕献之叫住了她,声音温和,“不妨事, 左右这屋里也没有旁人。”

  杨灵籁收了戏弄的?表情,也跟着附和, “盈月, 停吧, 我?也想自己?用。”

  涮锅涮的?就是那种满足感,刚才她便觉得少了点什?么,如今猛然想起,自己?被这?古代的?规矩当真是养废了, 头发不会打理, 衣衫也叫旁人穿, 用饭也是离不得人,还真是奢靡极了。

  吕献之拿筷的?手停在了半路, 将将反应过来闺阁女子于饭食规矩上大过天,食不言寝不语是一项,奴婢夹菜食不过量也是一项,如今已?然是破了两项。

  或许是瞧出他?目光的?停顿,杨灵籁拿着公筷在锅里捞了几块肉,一口气?塞到嘴里,话语模糊不清,“没瞧过……人吃饭啊。”

  屠襄忍不住插了句,“分明,就是大娘子你…”临到嘴的?“粗鲁”咽了回去,“……与旁人不同。”

  “呦,胆子长回来了。”杨灵籁咽下最后一口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不知?是谁先?没伺候好,还敢在这?找别人的?茬,你这?样的?人放在大街上,嘴贱的?是个人都想扇一巴掌。”

  “若非本娘子现?在心?情好,今日就能叫人把你拉到西市去,站在那马最爱走的?地方,别说是脸了,心?肝脾肺没了,将你踩成肉泥。”

  血腥的?话陪着她假意咀嚼的?动作仿佛要咯咯作响,那张粉面含春的?脸不但瞧着不讨喜,甚至还让人心?中发寒。

  吕献之咳了咳,主动解了围,“肉熟了。”

  杨灵籁瞥了他?一眼,三下五除二把锅里的?肉捞的?一干二净,正?巧盘子里已?然空了,所以是一点都没给旁人留,随后眯着眼假笑。

  “谢谢郎君。”

  这?就是不站在她这?一边的?报复,叫你大方,给你抢的?裤衩子都不剩。

  吕献之自然也看清了那空空如也的?敞口盘,幼稚的?叫人发笑。

  “明日三朝回门,郎君想去吗?”

  他?还能不去?吕献之有些懵圈,下意识将目光移向了站在一旁的?盈月,你家大娘子打的?什?么主意。

  熟悉姑娘战略的?盈月觉得,可能九公子很快就会明白什?么叫做,先?礼后兵。

  “不想?”

  杨灵籁又问了一遍,手撑在桌上拖住脸颊盯着人不放,一双上挑细眸眼波流转,少了些天生自傲,像是在欣赏什?么觉得好看的?物什?。

  这?种目光吕献之只从她谈到金元宝的?时候见过,势在必得的?意味太浓,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猎人拿利箭围捕的?鹿,若是再不说话怕是就要被逮住拔了鹿角,做成鹿血酒喝。

  “自是要去的?。”

  只读圣贤书的?人也知?晓大概人人都回门之时被夫家爱戴,选了最稳妥的?答案。

  “郎君,可真是君子淡如水。”杨灵籁叹着气?感慨,好像什?么时候他?都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既不会生气?也不会疑惑,这?气?憋在心?中,怕是即便旁人不主动害他?,也得自己?把自己?气?死吧。

  她突然就不想试这?人的?口风了,回门了无非也是这?样,叫他?装出什?么情深几许的?模样,怕是比登天还难。

  吕献之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的?恹恹的?,之后一顿饭用完也没见她再说话,像是被什?么打击到了。

  待重新回到书斋,捧起被攥起页脚的?书,随意翻到还看完的?一页,一盏茶过去也迟迟没有翻动。

  从书卷中抬起头,他?探了探脑袋想去瞧人在做什?么,却发现?对方正?坐在正?厅的?圈椅里捧着一匣子铜板数的?开心?。

  吕献之猝然呼出一口气?,视线重新转回书上,眼神却松了下来。

  次日

  从榻上艰难爬起的?杨灵籁站在一柜子的?衣裳前,第一眼指的?便是其中最艳的?那件。

  “就它了。”

  第三日被迫晚起又有些乐在其中的?吕献之依旧穿了身青色,在书斋等了不知?多?久,久到一整本策论都过了遍,人都还没出来。

  负责出去套马车回来的?屠襄见正?厅内寥寥无人,只能转身去找自己?的?旧主,谁知?公子安安静静的?坐在桌案后,竟是一点不耐烦都瞧不见,端茶瞧书行云流水,反倒比在南书房时还多?了几分惬意。

  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这?才第三日,公子便已?经养成了闲散的?习惯,若是再待久了,是不是也要学大娘子一整日都无所事事,毒舌压榨旁人。

  他?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想将那种恐怖的?想法驱逐,可是却愈发成型,像是紧箍咒圈在了脑袋上,手都跟着抖了起来。

  夫人的?耳提面命不断在脑海中闪现?。

  “献之是二房独苗,日后未来能继承老爷衣钵,承袭荣耀的?好苗子,无论是这?府中何人,便是我?们?这?父亲母亲的?,也不能越过去。”

  “你知?道大房这?般多?年?,日日去叫两个儿子拼功名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日后老国公选谁继承这?爵位,二房便是不想争也要去争。”

  “屠襄,你是我?亲自寻来看顾献之的?,这?世间谁都能忘了我?的?命令,唯独你不能。”

  “天降大任,选谁拼的?是命数,献之做了二房的?嫡长子,便要挑起该担的?担子,无人能替。”

  ……

  杨灵籁磨蹭许久从屏风后被丫鬟簇拥着出来,往日偏爱娇嫩的?眼色,如今穿了正?红,叫人不免梦回大婚那日。

  只如今未多?隆重,却添了几分娇蛮的?味道。

  襦裙偏薄,走动间衣袂纷飞,白色披帛坠在身后,钗环作响,步姿并不小?鸟依人,晨光照在无暇的?脸上,愈发似洛神。

  吕献之听到响动也跟着出来,眼神落在她身上有几分停顿,想赞赏几句却又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特殊,欲盖弥彰的?移开了目光。

  “郎君,是没旁的?衣裳了?”

  甫一转身,他?的?美言没说出口,反而是自己?先?被嫌弃了。

  杨灵籁蹙着一双柳眉,嘴唇瘪着,是真心?觉得不好。

  这?已?经是连着三日他?穿同一件青色的?袍子了,每日一见就是青色,多?了也会叫人疲劳,尤其是她这?个三分钟热度爱好者,简直就是折磨。

  昨日被杨灵籁吩咐第一日上岗的?婢女弦月慌了,赶忙上前请罪。

  “大娘子,虽这?衣服颜色相?似,可细看款式是不同的?,之前的?两件袖口以及下摆的?纹样都不相?同,且……公子衣橱中也没旁的?颜色。”说着说着,像是要哭了。

  吕献之见不得女子哭哭啼啼,心?中添了几分烦闷,“不关?她的?事。”

  杨灵籁见他?表情不好看,自己?更气?了。“怪我??”

  吕献之懵圈,“不是,那衣衫是从前所备,你既不喜欢,换了就是。”

  “那你摆着这?张臭脸给谁看?”整日丧着脸,大早上的?就让人心?情不爽。

  “我?……没……”一向波澜不惊的?语调这?次添了几分无奈和焦头烂额,可还没等话没说完,人已?经走了。

  她走的?飞快,一点都不带等的?,玉组佩被甩的?叮当作响,也算气?势汹汹,谁知?到了门那却险些被绊住脚,又是怒地踹了几脚那厚门槛,只看背影都知?道对方在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屠襄给了公子几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忙跟了上去。

  一个一个都可怜他?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大难临头。

  吕献之哭笑不得,低头从上到下扫了扫自己?这?身还算穿着舒适的?衣裳,心?中纳闷,她是不喜欢这?颜色吗?

  弦月是想走却不敢走,她是大娘子叫来专门负责给公子备好日常用品的?,娘子还说要照顾到方方面面,但也不能什?么都管,像是穿戴这?种小?事就算了,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她只要将衣衫早一日备好便是。

  可谁知?今日这?衣服就选差了,也是霉运,正?好赶在这?阳光刺眼,站在那青色乍眼,不就是叫人不喜。

  还有公子,对自家娘子也板着张冷脸,一点都瞧不出旁人多?说与大娘子含情脉脉的?模样,也忒木讷了些。

  吕献之是不知?自己?帮人还能帮出岔子来的?,亦不知?被帮的?人也心?中埋怨他?,只是也有些后悔多?说那句话,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少言多?思才是。

  出了府门,见马车还在,上去的?动作都添了些急切,他?是真害怕她这?一怒便自己?回了杨府。

  掀开帘子,只见单是杨灵籁一个人就将宽敞的?位置占的?满满当当,明显是故意为之,吕献之却松了口气?,顺势坐在了一侧。

  车厢内安静如斯,杨灵籁直视前方,面无表情的?模样有些吓人。

  吕献之则是从一旁的?小?屉中拿出了本书,表面也算装的?有模有样,可后颈处却冒了许多?细汗出来。

第27章 求饶

  不知为何?, 他觉得周围的空气越发稀薄,心脏简直要?跳出来,直到那察觉灼人?的视线移开后, 才敢暗摸摸的抬起头去瞧。

  她正闭目养神, 烈火般的红色将她包围,就?与她的脾气一般,不知何时就会高涨却起来。

  新潮起伏之间, 不知暗暗叹了多少口气, 吕献之都没能迈出那一步。

  马车摇摇晃晃地停在杨府,他瞧了不知几眼, 可杨灵籁依旧没什么动静,只得自?己先?踩了轿凳下去, 乖乖等在一旁,可却迟迟都没等到人。

  这三朝回门也不太能?误了时辰,吕献之只得求助一边的盈月, 可只见她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至于屠襄, 早躲到一边去了, 是?打死都不愿意?过来。

  早就?被徐氏吩咐守在门前的婢女香芹有些急了, 这是?怎么回事,人?来了却不下,难不成是?故意?给夫人?添难的,只是?哪有将郎君独身留在下面?, 自?己在里面?待着的道理?, 下马威也不是?这般模样啊。

  香芹急步至马车前, 谁知跟着吕府马车到的人?却一个个的装木头,果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无奈倾身轻声扣了扣小窗,“娘子,是?出了事吗,可否要?叫人?进去?”

  无人?应答之下,香芹已?然是?慌了,回头瞧着杨府都想回去搬救兵。

  站在一旁的吕献之却突然动了,重?新上了马车。

  他再笨再脑袋不清楚,也明白己身之事莫牵他人?,虽不知为何?哪里就?错了,但不错又好像有些给自?己找借口的嫌疑,毕竟这回门都耽误了,小小认个错怕也不算什么。

  坐在原位的杨灵籁已?然睁开了眼,瞧他半拘着身体进来,眼神直勾勾的便是?没错也能?叫你生出几分心虚来,偏偏什么也不说。

  吕献之在这种沉默的氛围下,只觉得比在祠堂里不见天日都觉得难受,或许是?难为情,舌头都像打了结,艰难开口。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迎着她直白的目光,临到头的认错是?如?何?也说不出了,仓皇接道。

  “……父亲、母亲或是?等急了,不如?……待回府再算?”

  绕了一大圈,结果又给拖了回去,吕献之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本想重?新再换个说辞,眼前却悄然出现?了双素白的手,腕上带着一雕象牙贴金四季花卉镯,镯子有些大,越发衬的手腕纤细异常,她的手又小,瞧着便更像他曾把玩的玉石。

  怔了一瞬后,猛地抬头,便见杨灵籁眉眼间那股偏执的气息消了,她又扬了扬手,眼神示意?是?要?他扶。

  在劫后余生面?前,那点丁点的男女界限也就?变得十分模糊。

  吕献之的父亲曾千百次说他顽固不堪,说他不顾安稳只求自?身之所求,可即便是?这样的他 ,如?今如?今也想走一步算一步,女子心像海底针,也像绣花针,小且猜不透。

  绣着曲水迢迢的暗色帘子终于掀开了一角,已?是?过了一盏茶。

  盈月本是?欣喜,可见到两人?一前一后却相?交的手,却是?惊恐。外面?人?都说姑娘是?野鸳鸯修成正果,可实际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二人?就?不认识啊!

  香芹却是?松了一口气,她是?不想出什么岔子的,若是?真落得去求夫人?,别说这三小姐的名声已?经毁了,杨府的面?子也不好看。

  “大娘子快进吧,夫人?和老爷已?是?在里面?久等。”

  吕献之还微微颔首,杨灵籁却是?直接无视进了门,嚣张的态度比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去正厅的路上,两人?都没搭话,手在下马车后自?然而然的就?松开了,可吕献之依旧觉得嗓子痒痒,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自?己的手上,既有砍掉的冲动又觉得有些不舍。

  他觉得自?己病了,且不是?普通的病。

  杨争鸿今日本不曾休沐,可碍于国?公府的面?子还是?主动告了假,在前厅中等的急了,喝了不少的茶。

  听到家丁通报后,徐氏那难看的脸色才微微好转,心中却不知咒骂了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