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造孽娶了我 第23章

作者:锁黛 标签: 古代言情

  竟是一女子盛放梳妆用品的?黑漆描金嵌染妆奁盒,这盒乃是五子奁,内方盒内摆放小?小?的?雕花铜镜,不同于必须放在案桌上的?那些,这圆形铜镜极小?,下方是一可供手拿的?木柄。

  实际上就是现代人?化妆常用的?手拿小?镜子。

  黄氏拿出?来左右看看,质感很轻拿着也不太累,“这东西好?生新奇。”

  这时盈月又一一拉开了下面小?抽屉,里面堆满一些金饰,镂空双花鎏金簪、镶宝鹿鹤同春金簪、嵌绿松石花形金簪、鸾雀并蒂金步摇、珊瑚松石金耳铛……,都是京中金酆楼的?新式样,需要遣人?去做的?,一年半载也不好?排上号。

  最下面的?小?匣内则是一些时兴的?胭脂水粉,总而言说这一个?不大的?妆奁里的?东西少说也得?大几百金。

  “祖母常去寺中祈福,定是要沐浴更衣,焚香点蜡,见?佛祖更要盛装打扮,这妆奁或是比不得?您那些好?东西,但也算三娘一片孝心?,叫您在寺中也别忘了三娘。”

  黄氏也是没想这丫头还记得?从前说的?话,儿女债她也没想过取,左右也是想享些天伦之乐,没太计较,真收拾收拾走了去追光寺谁还记得?她这把老骨头,日常做个?摆设罢了,重新瞧了人?几眼,语重心?长。

  “你是个?脾性真的?。”

  “高兴也好?,喜欢也罢,都爱藏在心?里,偏偏外面上不正经?、油嘴滑舌,日后可要吃亏。”

第29章 害躁

  明是点拨, 实是夸奖,杨灵籁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嘴角处十分浅显的酒窝都乘着些高兴之色。

  这府中, 若说她最喜欢谁,定是这个见了不足几月的祖母,人老了容易哄, 且在某些方面看的清, 必要时候的话语权也能锦上添花,这一番祖慈孙爱并?不算白做。

  出了寿安堂, 杨父身?旁的小厮便来请人,吕献之侧头瞅了一眼杨灵籁, 参天?树下,女子莞尔一笑,“郎君快去吧。”

  绿叶衬娇花, 分明是上?等好景色,却叫他呼吸一窒, 快速迈着大步离开了。

  越是了解, 他对杨氏三娘的感觉就愈发可怕。

  这样一个见人见鬼都能笑, 心思?埋的比那树根还深的女子,日后怕是他多说一句,都得被算计的头都抬不起来。

  盈月站在杨灵籁身?旁,瞧着姑爷不顾仪容姿态紧赶慢赶的身?影, 心头疑惑, 问道?, “姑娘,公子他怎么?跑的这般快?”

  其实, 相比于跑,那可能更算溜,只?是她不太好意思?将这种不太美好的词用在上?京第一公子头上?,总觉得有些奇奇怪怪。

  “管他了,总归是走了,快扶你家姑娘回去歇歇脚。”杨灵籁随意撇了一眼那门框一隅剩下的衣角,漫不经心。

  “姑娘,不去寻姨娘吗?”

  盈月搀着人的手?过了穿堂,却发现杨灵籁拐去了翠竹园的方向,声?音讶异。

  “回去罢,你既想?去寻人叙旧,便先自身?去寻,我有些累了。”

  话里冷冷淡淡,也不说是谁,也像是不愿说,盈月不敢多嘴,她也不知小姐和姨娘之间生了什么?嫌隙,如今真是越发生疏了。

  可这亲生母女之间,不该是如此。

  走在这不大的府里,几日前的红绸满檐已然是被揭的分毫不剩,树上?花里新发的绿叶和长得花骨朵沾着些被洒水丫鬟泼上?去的小水珠,给燥热的天?气和人心添了一抹清凉。

  杨灵籁站在翠竹园里,里面一如从前,留下的东西也都还在,就是敞亮的屋子住久了,回了这里,就有些待不住。

  还没等那绣凳坐热乎,院门外就传来了几道?模糊的人声?。

  盈月跨着个小篮子便想?往潘姨娘的院里去,嘴里哼着不太记住的小曲,到能见着碧画说说话,难免心里抑制不住的高兴,只?是还没走出去,就望见了在门前探头探脑的人。

  “五姑娘?”

  五姑娘大名?杨林娩,乃余姨娘所出,因生时已是暮秋,便起了小名?叫晚娘。

  杨晚娘被喊住人僵了半瞬才唯唯诺诺的应了声?,她在这已经等了快一刻钟,每当做下决定时就又被心里的那点担忧戳了回去,如今倒是不用躲了。

  “盈月姑娘,我是想?来寻三姐姐说说话,不知道?这院里是否还有旁人?”

  “倒是没有,小姐正在里面用茶,我带您进?去。”

  得了肯定的答复,杨晚娘在心里松了口气,今日在堂上?三姐姐瞧着脾气不好,她是不想?来给人添麻烦的,只?是这几日心中实在烦闷,姨娘也被带的唉声?唉气,无人能帮她,三姐姐嫁了吕公子,也比她这笨脑筋转得快,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一路进?了屋子,她才发现这翠竹园也不像从前了,地上?还铺着青石板路,沿着进?去沾不到什么?泥灰,从前遮挡窗栏的树也被移开了,室内泛着暖光,不热也不冷。

  不过仔细想?来,这一切都才过去短短一月多。

  翠竹园没了常来的主人也被照养的好,她们这些姊妹们终将各有各的归宿。

  盈月是将人直接带到内室的,杨灵籁正坐在画屏后的小长几前捧书瞧,身?旁瓷瓶内插着几枝红石竹,花艳人更艳,随着翻动书页的动作,脖颈间挂着的金玉长命锁的珠串随之摇曳。

  “三姐姐好。”

  柔弱无骨的音色唤回杨灵籁纷乱的思?绪,抬头间,分辨了来人。

  “是晚娘啊。”

  染着鸢尾红的眼尾上?挑,一双含情却又薄情的双眸瞧人带着几分懒散,唇角勾起时又透着不多肆意,被红绳竖着的两缕黑发落在胸前,与领前绣着的红紫交加的祥瑞纹样呼应,惊人夺目。

  是抬眸一笑百媚生,华容婀娜,令人忘神?。

  杨晚娘楞在那半响,满心惊叹。

  三姐姐抬头说话间的模样陌生的像是从前那十多年都未见过,那种从内而外的不在意和自由仿佛镌刻在了她的心上?,一点一点的露出痕迹。

  “晚娘,怎么?不说话?”

  杨灵籁瞧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打了招呼便魂游天?外的人,生出几分好笑,她把书扣在案几上?,走上?前离得近了些。

  无意识地对上?那双好似有着旋涡的眸子,杨晚娘瞳孔微震,像是被惊到了,嘴唇颤颤巍巍,更加说不出话来。

  杨灵籁没生气,甚至还饶有兴趣,她刚才在对方的眼里竟瞧见了类似羞怯的情绪,对一个女人害羞,这四妹妹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姐、姐,我……”

  “坐下说吧,外面那般晒,瞧你额头上?的汗,若是花了妆,可就不好看了。”

  亲昵关怀的话让杨晚娘更结巴了,脸上?甚至涨起了薄红。

  “晚娘,没、没打扰到姐姐吧?”

  “怎么?会,我见你亲切还来不及。”杨灵籁屏退了婢女们,亲自给人斟了杯茶,“此茶名?为余甘氏,喝茶甘甜,余味无穷,故有此名?,这次回来我也特意为妹妹们都带了些,正巧你来了,回去的时候便带上?。”

  杨晚娘慢半拍的去接,却中途被人拦住,抬眸只?见杨灵籁满眼笑意。

  “四妹妹,这茶刚煮出来,还烫着,如今可不兴贪杯啊。”

  察觉到自己自进?来一路都在犯傻,杨晚娘终于绷不住了,“晚娘,其实,其实就是热得慌,才分了神?,劳累姐姐了。”

  谁知杨灵籁听了,那笑意越发弥漫在眸里,明显是听出她给自己寻借口,杨晚娘这后边更不知该怎么?接了,吭吭哧哧半晌,随后背脊一松,彻底认了命。

  “晚娘性子愈发绵软了,像是个包子,十二分的讨人喜欢。”

  杨晚娘疑惑:这话算是夸奖吗?

  “今日许是真的要叨扰三姐姐了,当真对不住。”

  说道?这了,杨灵籁是真的有几分好奇到底是何?方大事值得大动干戈,这位五妹妹生的杏眼极圆,生性不算伶俐却也憨态可掬,素来与姐妹们关系都好,就是时常眉间拢着些愁绪,也不知是何?事才如此笨拙的求到了她这,还真是稀奇。

  “怎会,都是一家姊妹,虽我是嫁了出去,但杨府就是我的根,风筝也总有跟线拴着呢,何?况是人,你既有难事,说出来也好叫我与你一同出出主意。”

  杨晚娘听不出这其中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便都是作戏,她今日也硬是要说出来了,这般想?着,竟是难得落下泪来。

  一串串的珍珠连成线,杨灵籁赶紧寻了帕子给人轻轻抹了,又确保没给人的妆蹭花,实在是个力气活。

  “晚娘记得三姐姐曾与我们说的话,女子也需立的起来,只?是晚娘笨拙,自知性子怯弱,不如姐姐你能办事,但也是真心想?听,真心想?学?的。”

  说着说着,杨晚娘难以?自抑的拉住了人的手?,继续哭诉着自己的困扰。

  “前些日子,母亲为我寻了一门亲事,是咸阳侯府家的嫡子……”

  咸阳侯府?

  “可是陈家?”

  咸阳侯是朝中重臣,封地咸阳,祖辈战功累世,传到后辈已是文官,封地也收了回去,如今的侯府当家人乃是当今咸阳侯陈竞,任职刑部尚书,算是先帝宠臣,如今新帝登基虽说受些忌惮,可氏族之家陛下也未必会动,至少现在是安稳的。

  杨晚娘低声?应着,单瞧着都能认出其心中百般难掩滋味。

  其实也稀奇,按理嫁入这等人家该烧香拜佛才是,何?至于如此慌张失措,不过想?到其中有徐氏插一脚,没叫嫡女上?,反倒是这杨晚娘就难过了。

  “你仔细说与我。”

  “其实,一开始侯府是打算与嫡姐相看的,不知为何?挑来挑去便落到了我身?上?,可她们都说那陈公子癖好怪异,性情暴躁,甚至从前还打伤过当朝王爷,被先帝亲自训斥,是侯爷求到宝华殿才放了人,本该是要进?牢狱的。”

  听到了这,杨灵籁就有些意味深长了,这陈府嫡子背后怕是不简单,被皇帝逮住又放回来,便说明其中肯定是有何?不为人知的隐情,传言可信度太低。

  “既如此,你怕是已见过他了?”

  被一语点破,杨晚娘面上?惊异,更多的是害臊。

  “……是,姐姐你如何?……?”

  “你都如此犹疑了,面上?也没什么?灰色,想?必徐氏强塞的这门婚事也不全是差劲,人只?信眼见为实,像你这般爱缩在壳子里的性格,怕是谨慎的不能再谨慎了,不过这陈公子也好生厉害,竟是能将你这蜗牛给说服,怕是不一般哦。”

  话里的揶揄简直要将杨晚娘烧死,帕子捂着脸直躲了起来,一点不敢见人。

第30章 平姨娘

  后面再说, 是如何也不肯对上杨灵籁的眼睛了,只是垂着头盯着腰间垂下的络子,她今日穿了身松花色的襦裙, 便挑了桃红色的络子, 上面缠着几颗红的发透的玛瑙,圆滚滚的。

  “姐姐,莫要取笑我。”

  “其实从前?我与那位陈公子便见过, 那日我本是出门去胭脂巷边的绣楼里换些银子, 可谁知因绣坊掌柜未在?,耽误了些时辰便晚了, 路上被一蹩脚痴汉拦住,许是那日他见我穿的寻常, 且又是只带了簇衣一人?,便想劫去我手中的钱财,还想欺负于我们……”

  英雄救美?

  好土的故事情?节, 只是放在杨晚娘这个带着些许莬丝花意味的小姑娘身上,别有点不一样的味道。

  杨灵籁听的津津有味, 若非盈月不在?, 定是要寻盘干果点心来。

  “我当时已然是逃出来了, 只是簇衣却为?了引开那痴汉寻不到?了,慌忙之下,晚娘根本不敢回府,竟病急乱投医只身去寻了位在?胭脂铺里闲逛的男子。”

  这次换杨晚娘娓娓道来, 可杨灵籁一头雾水, 难以理解。

  “等等, 你刚才是说,那陈家那嫡子是从胭脂铺里出来的?”

  胭脂巷中的绣楼在?上京城中数一数二, 据说里面顶级的绣娘都是从宫中满了年纪放出来的,不知是谁建了这地?方,便是京城外的十四郡县中都尝尝会有女子被家中人?远付其中学习女红,不少达官贵人?之家也会聘请其中有名的嬷嬷来教?习姑娘们闺中女红。

  盖因女子多,这一整条巷子内也是胭脂水粉铺子的集中地?,有歹人?守在?那作?恶也是常理之中,就是这躲在?胭脂铺里的陈公子,是为?何?

  听了这一问,杨晚娘想起自己初遇陈繁时也是一模一样的疑惑,只他既救回了簇衣,就相当于是她的恩人?,对于恩人?的私事也就不好过问了,谁知陈繁却是送她回府时,一路并?未多言却在?离开前?主动出言告知了她。

  原是他家中母亲喜欢淡扫蛾眉、弄粉调朱,正碰上他下职回来便为?其在?特?意捎带些,甚至陈繁还开了句玩笑,“若是忘了,回去怕是要大水淹了龙王庙。”

  杨晚娘心笑,只觉得这位陈公子不仅心地?好,爱扶危济困,就是瞧着性子内向了些,不爱攀谈,亦或者是顾忌男女之别,这一路都隔着几丈远,总之是个顶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