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锁黛
盈月满眼含泪,“怎么?会,是徐氏,定是徐氏作妖!”
“好了。”杨灵籁将激动的人按下来,朝方荔问,“此药一停,便可自愈?”
“确是,无药方相佐,药引之害会慢慢削去。”
“不知方医师可否能开一与此药一般相同,却能不至害人的方子。”
对上?三人如同求命的目光,方荔扫了几眼那药渣,缓缓点了点头?,“晚间,便与娘子送来。”
见?她站那未走,盈月才将将反应过?来,还未替姑娘诊治,她赶忙将人的手?递过?去,可只见?掌心光滑细腻,先?前红肿早已消得一干二净。
四个人盯着一只手?,相对无言。
方荔走了,杨灵籁才止不住想笑。
她回来后,便用凉水沾了帕子冰敷,没成想,竟是直接好了,倒是小题大做了些。
只是重新看回弦月时,目色复杂,“药方会晚些到,但,弦月你需早早回去,明日我会专门遣人去寻你,届时小心行事,万不可被徐氏之人得知药方已然?起疑之事。”
“是。”
“姑娘,为何?不直接与徐氏对峙,此番我们拿捏了她的辫子,定要?给姨娘好好报仇。”盈月一脸愤愤。
“怕是,她自己不愿…”
潘姨娘执意不去寻旁人诊断,定是知晓徐氏手?脚,也知晓此番不会轻易要?人命,徐氏想借此来威胁她,潘姨娘就顺势而为,是不想她在国公府受到掣肘。
不过?多久,想必徐氏便会寻上?门来,与她好好谈一谈,看看她这个女儿到底能为潘氏做到何?等?地步。
那时,她该是无情无义些,断了对方的念想?
还是与之虚以委蛇,背后插刀呢?
*
杨灵籁晚间等?人回来用膳时,迟迟不见?吕献之,问了一圈也没听到消息,才转头?叫了被她专门派出去跑腿磨砺的屠襄。
累的大汗淋漓,还被故意刁难的屠襄,自然?是对罪魁祸首恨之入骨,看人的眼神里?都是阴森森的。
“你家公子呢?”
“大娘子问错人了,在下被派出去一日,此时才回,何?来知晓公子去处。”
杨灵籁好似整暇看他,“你是真不知晓,还是想借此公报私仇?”
“并非所有的人都跟大娘子一个性子。”他没好气道?,到底是谁以好听的名义将他从公子那要?来,却偏偏只让干最苦最累的活,每日在府里?的日子时候除了晚间都不足三刻,这才叫明晃晃的私仇公报!
“我帮你去积累见?识,增长手?艺,磨练心性,这般好的大娘子怕是何?处都找不到第二个,屠侍卫身在福中可要?知福啊。”
屠襄知晓自己说不过?,索性也不跟着犟了,他现在只想回去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搬东西做小厮的伙计太不是人干的。
“好了,我不与你说笑,今日郎君去寻了母亲,却迟迟未回项脊轩,你该知晓,他去了何?处吧。”
去寻了夫人,公子不会是又被责罚了吧。
见?他拧了拧眉,面色奇怪,杨灵籁愈发好奇,这人到底丢去了哪?
“该是去了祠堂,公子他总是自己为难自己,明明可以不用去,却爱待在里?面不出来,整日捧着书卷,在其?中苦读。”
“什么?意思,去祠堂做什么??”
“就是…就是夫人叫公子去祠堂…反省。”
杨灵籁停了筷子,满脸寒意,“你是说,母亲罚了他去祠堂反省?”
屠襄嗫嚅,“…也不算罚吧,公子他…平日也喜欢待在那里?不出来,…许是在其?中读书更?能上?心。”
筷子被摔在了地上?,杨灵籁怒骂。
“你是不是有病!”
“是个人都必不会喜欢待在那种?暗无天地的鬼地方,还是以被罚的名义,你说吕献之他喜欢在祠堂里?读书?守着列祖列宗的鬼魂念知乎者也吗”
“我发现,你这个人不仅有病,还脑子有泡!”
“还读书,怎么?不见?你跑到你家坟头?上?去读啊,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第48章 气着了
若非杨灵籁还坐在饭桌前, 屠襄觉得她一定会捡起筷子抽他,即便是知?晓反抗的代价,可嘴就不?听话?地嘟囔。
“可公子明明每次都可以不?去, 明明每次都可以早早离开, 却依旧死守着呆在那,除了愿意,还能有什?么??”
就是连脑袋不灵光的盈月都皱起了眉, 嫌弃地要死, “屠侍卫,亏你还是公子身旁唯一的护卫, 竟连这都看不?明白,公子明明就是打心坎里憋着气呢, 怎么?就成愿意了?”
屠襄摸了摸腰间剑柄,一头雾水。
公子明明从不?生气,这小?侍女在说什?么?。
杨灵籁见他如此冥顽不?灵, 心揪地厉害,她不?喜欢太聪明的, 可也不?喜欢太傻的, 这傻大?个原不?只脾气差、性子倔, 还是个脑袋不?灵光的。
“屠襄,本夫人准你,日后不?用再去前院与那些小?厮共事。”
“你,就待在本夫人身旁, 好好学着些, 也涨涨心眼, 省的旁人与你说话?,都像是要掏出肺来才行。”
“什?么?肺不?肺的。”
“掏肺说话?, 是怕被?你气的上不?来气,再撅过去。”
一顿心累,她瞅着一桌子饭如何是也吃不?下去了,唉声叹气几声,便唤人来收拾了碗筷,在屋里转起圈来。
眼见她面色越发焦躁,眉心拧起,盈月和屠襄都老?老?实实地画地为?牢,不?敢动?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公子在祠堂待的不?高兴,难不?成还要去将人给抢回来吗,怕是李嬷嬷能吐几口痰在她们脸上。
“快,走走走,接人去。”
大?手一挥,就往外冲。
伴随着催促声,两人懵着脑袋也跟着去了。
*
国公府的祠堂占据了几乎一整个主子要用的院落,杨灵籁只来过一次,还是新婚那日祭拜,点了一尺三寸长的香三柱,插香后,斟酒便算了结。
当时也是天蒙蒙黑的时候,外院宾客笑语,身旁一群人陪着诚然跪拜,只觉得心中凛然生起肃穆。
可她如今刚刚跨过那高高的门?槛,遥遥望去,门?楣正中高悬一块巨幅黑匾,上书“吕氏门?清”,一笔一划极近求索规矩方圆,充斥着束缚与凉薄。
浓重的香火气从鼻腔冲进天灵盖,让人忍不?住想咳,紧张拿帕子捂住,四顾一圈,才局促地走近,推开镶刻着飞龙走兽、神仙佛像的厚门?,已然是放着牌位的正堂,高高的供桌之前是一条长案,案几后是一披发之人,右手颤巍巍地握着一把书卷,默默不?知?是在看,还是在读。
长久没听到声音,吕献之怔了怔,说道?。
“若要送饭,不?必了,回去罢。”
“饭,为?何不?用?”杨灵籁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
陌生却又堪称熟悉的声音让正想继续低头默读的人,止住了动?作,他眼神垂下扫到身前案上堆放的书卷,抿了抿唇才道?。
“只是胃口不?佳。”
“为?何胃口不?佳?”
“……”
追问让吕献之放在膝上的拳越捏越紧,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有为?何。”
“为?何没有?”
两个人像是犟在了一块,扭扭捏捏,一直在饶让旁人看不?懂的怪圈。
直到癖性暴躁的杨灵籁最先没了耐心,她绷着脚尖踢了人一脚,生气了,“会说话?不?,会说话?不?,你跟我还饶什?么?弯子,她们那些二傻子不?懂,难不?成我也不?懂吗,你是当我瞎呀,还是当我聋。”
本就被?欺负又被?踹的吕献之委屈,他既是没觉得她瞎,也没觉得她聋,就是嘴笨,果真跟谁诓,都不?能是她。
被?家暴现场惊呆的盈月抖了个机灵,她想瞎了……
屠襄既是心疼,又是怨怼,又是害怕,他家公子到底娶了一个何许人也,彪悍、暴躁、打人、骂架,还有什?么?事是未曾做过的,这人已然不?是女子也,公子如何养。
吕献之狼狈地想从桌案上直起身,可起到半中间?,腰处就有了出现了难以忍耐的疼,一想着杨氏就在他身后,见他如此体弱怕是要耻笑,便就要强行起来,可还没待他用力,手臂就被?人拉住了,竟是想叫他重新趴回去。
他已然人人欺凌,且叫她为?所欲为?,她是要再踢一脚撒气吗,如此可太过了。
“别动?!”
可越说别动?,他就不?禁越想起来,心中的悲怆已然要淹没他,他要逃离这个是非地,什?么?祠堂,什?么?反省,什?么?学她,他一点也不?想这样。
人挣扎的厉害,杨灵籁有些摁不?住了,她本身就力气小?,可吕献之却是个正经男子,他他若想真掀开一个人,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如今不?过是受了腰间?所伤,难以大?幅动?作。
“唉,你这个人,怎么?越说越起劲呢。”
“腰伤了,为?何还要乱动?,你想日后都在床上待着,吃喝拉撒全?按我身上?”
不?听话?的大?腿被?狠狠拍了一巴掌,吕献之怯怯地颤了颤,他扭着通红的脸,想与她说什?么?,可事到临头,又怂了。
“你……”
“我什?么?,屠襄,还站那当什?么?死人,没瞧见吗,你家公子腰和腿都折了,赶紧去请方医士。”
盈月回神,刚刚站在自己身旁的屠襄,已然没了身影,徒留奔出院门?的那小?块衣角。
“原本还想着,叫你装病,如今倒是不?用装了。”杨灵籁唏嘘,她这一脚踹的可真是时候。
可被?踹的人,心情无端地差,不?想理这个整日折磨自己的女子,无声表示抗议。
“气着了?”
他绷着脖子僵在一个姿势不?动?,可明明自己的胳膊就在一旁可以倚,这人硬是不?想动?,避嫌占几分,怕是埋怨也有吧。
杨灵籁伸手去摸了摸人的腰,想先看看他扭伤是否严重,可袖子却被?揪住,连胳膊带手一并?扔开了,还伴着微微的气哼声。
她瞅了瞅自己的手,哭笑不?得地收拢回袖子里,这人还会耍脾气呢。
可真该叫屠襄在这看看,什?么?活的神人一样的公子,不?过也是个什?么?都藏在心里的嘴笨之人罢了,当初,她竟还觉得这人是个城府极深、摸不?透的,还真是瞎了眼。
“三娘也非是故意为?之,分明是郎君自己总是诓我,你向来懂我的,我最讨厌旁人算计我、骗我,且说,我还帮了郎君呢,一会儿人来了,咱们就回去。”
“我不?回去。”吕献之背着身子,闷闷道?。
“什?么?,你不?回去?”杨灵籁扬了扬声调,难以置信,她这千里迢迢跑来拉人,他说他不?回去?
恰时,屠襄带着方荔来了,二人一进屋,正对上这拔高的嗓门?,顿时一震。
尤其是方荔,她虽说知?晓这杨三娘是个不?一般的小?女子,可也没说是这般的,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还是对着自己最为?亲近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