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寒千秋
“万一失败了,主子岂不是赔了清誉,又搭上了命。”
凌霜问江成璟:“那就看王爷要不要博上一回了。”
江成璟坐在床边,看到她因病痛而皱眉,轻轻抚摸她的额头,他承认,此时的一刻比得上半生的煎熬。
“就按她说的做。”
江成璟发了话,其余人便再无争论。
侍卫都退到了院子外驻守,侍女们有的架火,有的抓药,有的煮水,忙忙碌碌地不敢有一丝怠慢。
雀苑的中央,架起了四面床帏,白色的薄纱落下,隐隐的隔开了视线。
海云舒躺在蒲团上。
莺歌小心翼翼地帮她解开衣裳,一层一层的脱下。
怕主子着凉,就先拿了毯子盖着,直到满园药气腾起,如大雾一般弥漫开来,令人湿热难耐,莺歌才将毯子拿走。
赤裸的身体,隔着轻薄的纱幔,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起伏的人影。
江成璟远远地看着她。
“海云舒,我好像欠你的更多了……”
第184章 她从没见王爷如此将一个人放在心上
有些人再强势、不羁,终究要承认自己的软肋所在。
若没有了牵挂,终究是像春日无雨,夏日融了冰,秋日没有风,冬日无雪。
江成璟一连守了三天三夜。
他惦念着海云舒曾经如繁星般闪烁的眼睛,现在却变得黯淡无光。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女子的额头,如同触摸到最珍贵的宝玉。他的触摸是那么温柔她显得安详而平静,如同湖面上的一叶小舟,在波涛中找到了安全的港湾。
他记得小时候,她喜欢午后的阳光,喜欢雨后的青草香。喜欢听他讲笑话,即使那笑话并不好笑,她也会笑得格外捧场。
海云舒的存在,似乎是他不堪童年里,唯一光亮的存在。虽然微弱,却照亮了整个世界。
但现在,她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就连提起她最爱的琮儿,也无法吸引她睁开眼睛。
江成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海云舒能否挺过这一关。
“王爷,去歇歇吧,您已经守了三天了。”
“无妨,本王不累。”
幽羽端着清淡的饭菜:“可总得吃点东西吧。”
“本王不饿。”
“王爷……”
“好了,让本王静一静。”
幽羽自小由王爷一手调教长大,她从没见王爷如此将一个人放在心上。
原以为,海云舒可能也只是匆匆的过客,没曾想,对于爱情近乎冷酷的王爷,竟然会为了她,重燃炽热。
“醒了,主子好像醒了。”莺歌看到海云舒的手指颤抖。
众人忙投去关切的目光。
一直昏迷的海云舒,终于在第四日的凌晨,微弱的醒来。
即使是隐隐的月光,也刺得她险些睁不开双眼。
“我……我还活着吗?”
海云舒隐约记得,她痛得要死,倒在江成璟怀里,他难看的表情,像是她死了一般。
“当然活着。”
月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隐约出现在面前。那是江成璟,他正盘坐在蒲团边,眼神坚定而深邃,就像一声晨鸣的编钟,悠扬沉稳的声音,让人感到一种深深的安慰。
“江成璟,对……”海云舒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在极力忍住咳嗽,“对不起,我不该扰乱了你的计划。”
“躺好,别乱动。”
她一直都是他计划里的意外。
他拿起的一杯水,轻轻地喂给女子喝。他的动作无比温柔,无比细心:“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其余的不用操心。”
莺歌拿来一套新衣裳要给她换上,海云舒这才发觉,自己从上到下竟然什么也没穿,只盖了一层薄薄的纱。
她的脸立刻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本来就气虚,说起话来就更结结巴巴:“这是怎么回事?我……”
莺歌替江成璟解释了一番:“主子中毒太深,无法进药,只有这样才能祛毒。救人救命要紧,王爷也是事出无奈,主子别太介意了。”
江成璟明明可以好好说,却非要嘴硬:“里里外外都是女的,你怕什么?”
“谁说……谁说都是女的?”海云舒低头:“不还有你吗?”
江成璟不由分说把她揽进怀里,挑衅:“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喂!咳……咳……”
这旁边还有人呢,他说话也不知收敛点。
海云舒气血还亏着,一着急就咳嗽,实在没精力跟他斗嘴。
“行了,别乱动,别说话,养养精神。”
换好衣服,江成璟将她抱在怀里,大步流星地朝屋里走去。
清晨的日光,和煦,明艳,唤醒了万物复苏。
江成璟的双臂温柔而有力地拥抱着她,她头轻轻地靠在肩上,心跳与他的心跳同步,仿佛有了默契一般。
他亲自喂她吃药。
氤氲的药气呛的人直咳嗽。
他轻轻用小勺舀起一些,送到她嘴边,语气透着难得的温柔:“小心烫。”
“嗯。”她脸色有些苍白,就像初春的樱花,娇弱而柔美。
莺歌卷帘而入:“王爷,凌霜姑娘在外面跪着,说想见你。”
海云舒疑惑:“凌霜?”
“嗯,主子可能还不知道,就是这个凌霜姑娘治好了你中的蛊毒。王爷说,她能治好主子,就饶她不死。”
“还有这等事?”
“你不想见她?”江成璟问。
“没有……”海云舒不解:“我只是在想,她怎么会解毒,而且还是这种罕见的剧毒。连你都束手无策。”
“她是细作。”江成璟道:“不光是她,整个燕子楼都是他们的人。”
原来,西夏早就策反了燕子楼的姑娘,她们是官妓,原本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因为大魏的权力斗争,家毁人亡。她们对大魏王朝充满了仇恨——自幼饱受欺凌,流落风尘,过着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的生活。
江成璟很懂得驭人之术:“这样的女人,最容易被策反。有时,只需要一锭金子,一次关心,甚至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就可以让她们冒死相随。”
“谁是主谋?”
“李澈。”
“是他?”
“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那些丫头倒也忠诚,到死都没把他供出来……”
可这点伎俩,是瞒不过慧眼如炬的影卫军。
指头缝里的砂砾都别想漏出去,就更别说李澈这个活生生的人了。
海云舒问:“所以你是骗她的?即使她治好了我,你还是会杀她?”
这像是江成璟能干出来的事,虽然不人道,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又有资格跟他讲道理?
江成璟:“将计就计。”
“什么意思?”
“她千方百计地想活下来,想进摄政王府,我不如成全她,给她个机会。”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自然是能把李澈捏在手里这天大的好处。”
“只有这一条路吗?”
“他想玩兔子博鹰,我就让他几招。”
“最高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笑:“还是你懂我。”
无论是李澈还是凌霜,都是在蓄意接近江成璟。
海云舒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委,可她知道,李澈并非善类,敌人在明处,自己在暗处,从一开始就少了几分胜算。
“可是江成璟,我不想让你冒险。”
第185章 引诱
他看着她仍显苍白的脸色:“富贵险中求。况且,谁是那个险还不一定呢。”
“江成璟,他们不好对付,你别轻敌。”
“我明白。只是你要受点委屈了。”
冰冷的月光,像水一般洒落在地面上,令人感觉仿佛有一层银霜遮掩了秘密。透过黑暗的夜空,让所有的事物都显得有些冷清和孤独。
“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受委屈。”
……
凌霜是打着爱慕江成璟的旗号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