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寒千秋
海云舒问:“你什么时候能喝酒了?”
江成璟指指庭下煮酒的人:“我是爱看他们煮酒,闻香,喝就不必了,你知道我一沾酒就醉。”
可不是吗,半杯酒下肚他都得耍起酒疯,偏偏人家第二天还什么都不记得,让你找他说理都没的说。
这回他也是特意让店家备了青梅茶,以茶代酒,一向是他的作风。
“少阳让我谢谢你。”
“小事。”
“对于你是小事,对于她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人家说了,做满月酒要让小郡主认你做干爹呢?”
“干爹?”
江成璟差点没喷出来,这还没成亲,就喜当爹了?
他问:“干娘是谁?”
“少阳没说。”
“那她要给闺女找个歪瓜裂枣的干娘,我岂不是吃大亏?”
海云舒白他眼:“你一男的吃什么亏?”
江成璟扶额:“你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就是这么谢我的?”
“不然呢?”
海云舒突然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友好,想着来之前少阳特意交代,要她和和气气的、尽心尽力的感谢江成璟的救命之恩。
不能草率。
“你想要什么谢法只管说,我没的,我再去找少阳要。”
“用不着,你来就够了。”
“是吗?”
江成璟指尖敲着青石的桌面:“你以身相许就行了。”
“……”
海云舒汗:“这是两码事吧。”
“一码事。”江成璟优哉游哉:“因着你,我才帮她,让你以身相许,没毛病。”
“……”
“等程子枫的案子审完,我陪你回趟宛平,见见你爹娘。”
“见他们做什么?”
“要娶海家的闺女,总得他们二老点头吧。”
江成璟抿了口青梅茶:“还有件事。”
海云舒见他眉心微皱,不禁心里打鼓。
“什么事?”
“跟少阳说,让她闺女认你做干娘。”
“……”
*
程府被抄家后,案子审的也很快。
程子枫通敌卖国原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先前为了海云舒,有摄政王给他遮掩,现在大家都撕破了脸,谁还给谁留情面?
程子枫逃亡西夏,暂不能行刑,可他的家眷肯定因此受了牵连。
皇帝下旨,褫夺东昌侯的爵位封号,贬为庶人。
派影卫军不惜一切代价追杀叛徒程子枫。
程三郎被革职,流放岭南;程四郎因精神失常直接关进了疯人馆;所有女眷们都被流放到漠北放羊、薅羊毛。
府上不足八岁的孩童,全被送到感化寺洒扫佛堂,一辈子青灯枯烛,了此残生。
听说,旨意下来的那天,程老太太当场就晕了。醒来时,人已经疯疯癫癫的了,见谁都抱着喊“子枫”“子枫”。
可她的好儿子已经不顾家中老小,自己跑到西夏逃命去了。
少阳听说了程家案子的结果后,拉着海云舒直打趣:“恭喜你啊,大仇得报。咱们两个好姐妹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秋后,正是各类犯人行刑的时候。
知道今天程家人就要上路了,海云舒特意打扮了一番,也好去城门口去送一送昔日的“亲人”。
穿着囚衣,带着脚镣,游街示众。
剩菜烂叶子扔的他们满身都是。
“呸,不要脸的叛徒,活该千刀万剐!”
“乡亲们,害死耿老将军的就是他们家,给我砸!”
老百姓的怒火可是一点就着,程家人刚露头,各种鸡蛋、菜叶、甚至是屎尿都扔了过来。
黏糊糊地呼在脸上,那叫一个臭啊。
第220章 气死婆母
尽管有士兵清道,也抵不住百姓们的愤慨。
“别砸了……别砸了……”
程家人抱着头,只能一味的躲。
三郎:“这帮刁民,欺人太甚!”
四郎媳妇:“母亲,我不要去漠北,那儿鸟都不拉屎,我去了可怎么活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抱怨还有什么用?
他们一走到城门口,海云舒已经等候多时了。
对比着程家人的衣衫褴褛,海云舒这一身锦缎云纹裙显得更大方高贵。
“老太太,恭喜啊,你终于把这个家折腾散啦。”
程老太太疯言疯语:“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行了,别装了,”海云舒在她耳边说:“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知道吗?你靠装疯捡了条命,你这么想活,就活着吧,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你……你还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漠北风大,我只是来提醒你,到了地方儿把衣服裹好,晚上睡觉的留盏灯。草原的狼可狠着呢,别没叼到羊,把您给叼走了。”
“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得意是吧。”
“对啊,我就是得意了,你能奈我何?”
程老夫人怒气冲头:“你恨我也罢,恨子枫也罢,但珂儿一个孩子,挨着你什么事了?你连他都不放过。”
“老太太,话不能这么说,我可是为了你出口气啊。”
看着海云舒神秘的表情,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珂儿是白小娘跟她表哥的私生子。”
“你放屁!”
听了海云舒这话,她也顾不得体面,直接飙起了脏话:“你自己下不了蛋,就别赖别人生的圆。”
海云舒拿出一张纸:“瞧瞧吧,这是白小娘和卢鸣的供词,上面还摁着手印呢。何时通奸、何时有孕、何时生子,所有时间都对的上……”
老太太心口一堵,忙自己捂着:“你!”
“程子枫命里活该无子,我的琮儿跟他没关系,白小娘的珂儿跟他也没关系,你说是我俩有毛病,还是程子枫有毛病?”
“贱人,我跟你拼了。”
说着她一把老骨头,还想去掐海云舒。
被海云舒轻松躲开:“你拿什么跟我拼?程家都完蛋了,你还以为自己是侯府的太夫人呢?”
“孙子……我的孙子……”
海云舒笑:“瞧您多慈祥、多豁达啊,对别人的孩子如此用心,听说你给他存了不少没明目的钱,想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呢。真真是活菩萨呐!”
“你——”
她是故意的,海云舒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不说珂儿的身世,就等着他们倾尽所有,才给程家来个当头棒喝。
好毒的计,好狠的心!
“还我的孙子!你还我的孙子!”
海云舒一把推开她:“你儿子是男人的时候,就是个下不了蛋的鸡,现在成了太监,你想要孙子,下辈子吧。”
老太太胸中的气猛地上涌,口吐鲜血,躺倒在地。
颤巍巍地指着她:“娼妇……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海云舒的笑如同悬在她脖子上的一把刀,那样刺眼,那样嚣张。
“那你就赶紧去做鬼吧,别急着投胎了,我等着你。”
老太太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双手像索命的骷髅,想要去抓海云舒,可最终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嘴角有血,双眼堪堪地睁着,死不瞑目。
“程家人死啦——”
“死得好!这样的叛徒,死都便宜她了!”
围观的百姓看见程家人死了,是各个拍手叫好,庆祝的同时,手上的烂菜叶、臭鸡蛋也没停,直勾勾地往还没凉透的尸体上扔。
从前,是她孤零零的在乱葬岗,面对琮儿的坟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