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寒千秋
看莹姐儿眼神坚定,海云舒是愿意相信她的。
最近家里事多,她也成熟了不少,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由着性子来。
她本质不坏,虽脾气执拗,但看得清是非对错。
何氏死后,她心里万分难过,可也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没有找过海云舒的麻烦。
反倒对海云舒多了几分信任,常把心事说给她听。
本想着程莹已经长大了,懂事了,怎么遇到跟江成璟有关的人和事,还是这么拎不清?
程老夫人怒其不争:“你是主家,鲁姑娘是上宾,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传出去哪个好人家还敢要你?”
她回嘴:“祖母不用说这些吓唬我。我爹蹲着大狱,我娘杀人偿了命,岳家说好的婚事也黄了,我还在乎这些?”
“那你想怎么着?出家当姑子吗?”
“当就当,我有什么好怕的!”
老太太气得直咳嗽。
“阖府上下,我是最疼你的了,可你呢?没完没了的给家里闯祸,除了他江成璟,你脑袋里就不能装点别的?”
一提江成璟,莹姐儿就成了被点着的炮竹:“祖母用不着假惺惺,我爹是庶子,与您没半点血缘,我娘还不知道是受了谁的调唆,被当枪使。
“我如今什么样儿,今后什么样儿,都不用你操心!”
程老夫人众目睽睽之下被孙女指着骂,气得差点背过气儿去。
“混账,有能耐你现在就去把头发铰了,爱上哪去上哪去,以后家里只当没你这个人!”
秦嬷嬷直帮老夫人顺着胸口的气:“老太太别急,莹姐儿也是被吓着了才胡言乱语的。莹姐儿,你快给老太太赔个不是吧。”
莹姐儿甩了脸:“我没错,干嘛赔罪?”
海云舒知道,这丫头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不能逼她。
于是让老夫人息怒,又把莹姐儿拉开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做?总得有个缘由吧?”
莹姐儿直截了当:“她嘴巴不干净,人还在咱们府上呢,就敢议论二叔叔、二婶婶的是非,我若不让她尝点苦头,她还当咱们好欺负呢!”
众人一听跟海云舒有关,刷刷地把目光聚到她身上。
海云舒也是一脸无辜:“我?她议论我做什么?”
除了上次在武陵寺,她跟这位鲁国公家的小姐这也才第二回见面。
程子枫更是跟她八杆子打不着。
犯不上搬弄是非吧。
莹姐儿不甘示弱,刻意朝床那边放声道:“我也想知道,是咱们侯府饭不好吗?御香楼的菜都堵不住她那张臭嘴?”
许是外面吵得声音大了,里屋鲁姑娘的贴身女使听见,冲出来,就想要给自家主子鸣不平。
“莹姑娘这是什么话?我们在池边歇得好好的,偏你出来推一把。我们姑娘要有个好歹,看你们如何跟国公爷交待!”
“谁推她了?明明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若不是你冲出来大喊大叫,我家姑娘怎么会受惊掉下水?”
“怎么,她诋毁我家的人,我还不能理论理论了?”
“谁诋毁了?诋毁谁了?姑娘说话可要讲证据。自己害人不承认,还背后还毁人清誉,是想把我家姑娘活活逼死吗!”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使。
恐怕是鲁国公担心这眼盲的女儿受欺负,才特地寻了个凌厉的女使伺候,举止做派确实拿足了国公府的派头。
“丹翠……不得无礼……”
鲁姑娘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软弱无力地躺在床上,细若蚊蝇道:“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莹姑娘……”
第40章 打女人
莹姐儿:“听见没,你主子都发话了。根本不关我的事!”
“那是我们姑娘心软,给你留着脸面,不代表你就能摘干净。”
“你有完没完?一个丫头,也敢在我们侯府指手画脚!”
丹翠鄙夷道:“侯府怎么了?我这还算客气的。沁姑娘可是摄政王的心头肉,待会儿他来了,只怕连这点客气都没有了!”
莹姐儿被触到了逆鳞,直接回怼:“人前人后两套皮子,就会装可怜博爷们儿同情,就这还是鲁国公府的好家教呢?呸!”
“莹姑娘倒是想博个同情,结果怎样,还不是被王爷扔出门了?”
“你说什么?!”
莹姐儿拽上丹翠的头发,扭打在一起:“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此时院子外的人,围得越来越多。
海云舒大概听出了来龙去脉。
还好,莹姐儿没推鲁姑娘,事情就没那么糟糕。
一群人费不小劲才把莹姐儿和丹翠拉开。
两人已是狼狈不堪。
海云舒好言安抚:“丹翠姑娘,你家小姐刚醒,她身子弱,你且先去照顾,一会儿等我查明前因后果,必定给你们个交代。”
岂料丹翠并不买账,甩开海云舒的手:“别碰我,脏的很。”
海云舒手一僵。
这就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小婵见人家欺负到主子头上,哪里还忍得了,当即回嘴:“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们大娘子不敬?给你脸了喊你声姑娘,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在我们面前摆起臭架子来了!”
莹姐儿也是余怒未消:“明明是你们主仆两个嘴里不干净,先骂二婶婶是勾搭男人的小娼妇,再说二叔叔头戴绿帽不自知。现在又想冤死我?
“告诉你,不能够。不就是个鲁国公府吗,大不了撕破脸,真当咱们怕你不成?!”
此言一出,在场人皆是有些尴尬。
一直想看海云舒出洋相的程家妯娌们,已经快要掩盖不住脸上的幸灾乐祸,在旁边憋笑憋的很辛苦。
程老夫人捶了莹姐儿一拳头:“瞎囔囔什么?做错事了还顶嘴!滚到一边呆着去!”
莹姐儿气得跺脚。
这时,程子枫闻讯来了,后面还跟着白师师。
这耳报神跑得到快。
难怪刚才一直没见她,原来是看了好戏,忍不住要去拉个人一起欣赏。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在前院也不得安生。”程子枫瞟了一眼:“莹姐儿,看你成个什么样子。”
大庭广众之下,姑娘家家的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确实不成体统。
海云舒护着莹姐儿,只说:“侯爷来了。刚才鲁姑娘不小心跌池子里,好在这会儿醒了。”
谁知程子枫阴着个脸,径直走过去,理也没理她。
白师师迈着小步子,贴在程子枫身上,脸上颇有些得意。
想必是没少说“好话”。
莹姐儿连忙拉着程子枫的胳膊:“二叔叔,她们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不能由这种人胡来,你得给二婶婶做主。”
怕程子枫不了解实情,莹姐儿又靠在他耳朵边,捡要紧地说了一遍。
那丹翠原本还趾高气昂的,见侯府主君一来,气焰也消了大半。
老实地站在一边等着。
程子枫听完莹姐儿的话,半晌没吭声。
其他人闭嘴的闭嘴,看好戏的看好戏。
原本喧闹的厢房,此时,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程子枫走近海云舒。
始终阴着脸,这距离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让人不寒而栗。
“啪!”
程子枫抬手便是一个耳光,响亮刮辣,重重打在海云舒脸上。
她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嘴角热辣辣的,顷刻间便流出血来。
这一巴掌来得猝不及防。
连程老夫人也被眼前一幕吓到了:“二郎,你这是做什么?!”
程家虽然是武将出身,可断没有打媳妇儿的先例。历代老侯爷都是沉稳讲理的体面人,从没听过谁打骂娘子的。
他万不该动手。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什么事,关起门来教训就行了,打伤打残还有个遮掩。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传出去,东昌侯府的贤名还要不要了?
白师师是心里暗爽,嘴上却跟着假惺惺地劝和:“侯爷,消消气,有话问清楚了再慢慢说,何必动手呢,大娘子又不是那不知深浅的人。”
“你去哪了?”
程子枫冷冰冰地问。
海云舒抹掉嘴角的血,直起身,没理他。
见海云舒一副冷漠不答话的样子,程子枫又拔高了一个音调:“我问你,刚才去哪了!”
“这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我去招呼客人的时候,你又在哪?”
她不语。
他掐着她的脖子:“说话啊,聋了?!”
海云舒像一片飘落的树叶,被他扯的脱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