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寒千秋
“总之,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会把琮哥儿交给你。”
老夫人就拿鲁家的案子咬死了海云舒不适合抚养世子,想从礼法上逼她就范。
白师师也跟着帮腔,捏着她那娇滴滴的嗓子,道:“大娘子别误会,老夫人是担心你禁足在家,万一那天再被传去问话,琮哥儿又该没人照看了,暂时养在寿宁堂,以后也不用来回折腾孩子了……”
“啪——”
海云舒直接甩了白师师一巴掌。
白小娘捂着脸:“大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打你啊。难道还需要挑时候吗?”
“我……我也是为世子着想,都是一家人,大娘子不能不叫人说话呀。”
“你算哪门子家人?你不过是侯府的一个奴婢,在厅前晃悠也就罢了,还敢插嘴世子的教养之事?打你都是轻的?”
“我没有恶意啊,”白小娘又使她那套装可怜的把戏,捂着红肿的脸,说:“大娘子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你要罚就罚,要打就打吧。”
老夫人见状,心生不悦道:“大娘子,你好威风啊,如今都敢在我这寿宁堂动手打人了。
“如此不懂规矩,若是把琮哥儿交给你,将来他有样学样,我岂能安心?”
海云舒知道,对待这种人,不能心慈手软,她们一贯就是欺软怕硬。
“母亲,你口口声声说我是犯妇,不懂规矩,不配做琮儿的娘,那您自己呢?
“从前拿大儿媳当枪使,自己却躲在后面装好人。
“后来,又逼大孙女成亲,一张口就是二十万的彩礼钱。人家背后怎么议论咱家的你知道吗?铜臭钻营的落魄户!多难听。
“还有。四郎惹上任命官司,你自己想不来办法,就逼四弟妹去求爷爷告奶奶。她还大着肚子呢,如何对付得了官场上那些人精?你也是女人,也是当娘的,做得这些事真叫人恶心。”
海云舒当着众人面,从头到尾把老夫人数落一遍。好好出了这么多年的怨气。
“为母不慈,为长不尊。
“要是把我儿养在这样的祖母身边,那才是真毁了他!”
小婵在一旁激动的就差鼓掌了。
“你——”老夫人向来在意她那点贤德的虚名,哪里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双眼气得直冒金星,几近晕倒。
秦嬷嬷眼见老太太心口疼的病又犯了,忙喊人:“愣着干什么,快去吧救心丸拿来啊!”
服下药,老夫人病殃殃地躺在床上,歪着脖子,双眼紧闭,像是喘不过气的样子,然后猛得一挺,抽搐着倒下去。
怎么喊都喊不醒。
之前也没见她有这毛病啊。
秦嬷嬷故作大声:“哎呀,老夫人的病又犯了,眼下只怕不能商量事情啊,大娘子要不先回吧。”
她这么一说,反倒引起海云舒的怀疑。
装晕?
果然,海云舒注意到老太太睫毛抖动,一看就是假的。
这诡计多端的婆母,又再耍花招了。
她要是不醒过来发话,下面的人自然不会将琮儿交出来。
她想用一招金蝉脱壳,把这件事拖黄了。
休想。
既然这老婆子要演戏,海云舒没有不配合的道理。
“啊呀——”
海云舒也做作地捂着嘴:“母亲这是心急背过气了,快去给我拿碗水来。”
接过小婵端来的水,海云舒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然后朝着老夫人的脸,猛喷。
“噗——噗——”
老夫人脸上顿时落满了口水珠。
就这也没醒。
看来还得用狠招。
秦嬷嬷在一旁跟着担心:“老夫人为了世子的事不眠不休,身体都累垮了。
“大娘子就算不领情,也要看在老太太一把年纪的份儿上,尊重她啊。这么折腾,算怎么回事。”
第106章 大娘子何必兴师问罪
好一出颠倒黑白。
反倒让她落个不敬尊长的名声。
海云舒早已心生一计:“母亲为了琮儿累倒,我这个做儿媳的,肯定也要尽一尽孝心啊。
“小婵,去把我的针拿来。”
说着又让人把一副针灸用的毫针拿过来。
她打开针包,平铺着十几根头发丝细的针,随手抽出一根,在烛火上来回烤了几遍,煞有介事。
秦嬷嬷看着心里发虚:“大娘子,你这是干什么?”
“我年幼时,父亲总犯头风病,我就跟郎中学了针灸的本事。
“秦嬷嬷放心,我这一针下去,老夫人必定能醒过来。”
“不……不用了吧……”秦嬷嬷听着都害怕。
“哎,用的用的,别客气。”
“大娘子——”
秦嬷嬷还想拦。什么头风,什么针灸,之前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
一定是胡乱编的。
这要让她给老夫人施针,那还得了?
“怎么,你要拦我?这岔气就是顷刻间的事,必须立刻医治。母亲要是有个好歹,我没办法跟侯爷交代。”
秦嬷嬷解释:“大娘子,老夫人年纪大了,咱们还是请郎中过来看看吧。”
海云舒捏着针:“那怎么行,我母亲身体要紧,你等得了,她可等不了。万一厥过去了,你担待的起吗?”
秦嬷嬷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说话间,海云舒已经用针扎在了老夫人头上的百会穴。
吓得秦嬷嬷捏了一把汗。她仿佛都看见老太太额头上跳动的青筋了。
老太太为了把世子留下也是拼尽全力。
真是造孽啊。
海云舒才不手软,再下一针。
她刚才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她确实跟郎中学过一些针灸的疗法,假的是,她只给牛扎过,没给人扎过。
老夫人依旧岿然不动。
一把年纪了,有如此毅力,倒真令人佩服。
秦嬷嬷和白师师都捂着嘴,眼见老太太忍着疼都要为了琮哥儿装下去,不由得都把心提到嗓子眼。
秦嬷嬷求海云舒手下留情:“大娘子,郎中马上就过来。你瞧老太太出了满头的汗,要不,就别折腾她了。”
白师师:“是啊,让老太太歇歇,等她醒过来再商量世子的事也不迟啊。”
海云舒有理有据:“你们懂什么?这昏厥之症是气脉俱乱、血不归经所致,必须马上用针封住经脉,一刻都不能耽误,否则就会气血逆行,没准儿就再醒不过来了。
“老太太要醒不过来,难不成你俩去替她抵命吗?”
海云舒说得长篇大论,也挺唬人。
其实她只是略懂皮毛,这几针下去,只会让老夫人由骨及皮,奇痒酸痛无比。不会真得伤人性命。
刚开始还能看出老太太手指微颤,还在强忍着,后来头一歪,也不再抖了。
秦嬷嬷慌得不行。
“老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海云舒凑上去。
呵,这下应该是真晕了。
她一晕倒,海云舒干起活来就更利索。
“莺歌,去找找世子在哪。”
莺歌立刻带人把寿宁堂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最终在密室里,找到了被藏起来的乳母和琮儿。
这间密室藏在佛龛后面,一道半人高的小门,狭长的甬道,里面密不透光,琮儿早已哭得嗷嗷叫。
见海云舒抱着孩子就走,秦嬷嬷还追上去:“大娘子你不能把琮哥儿带走啊。”
莺歌直接掀开她的手:“你个老泼皮,也敢跟大娘子拉拉扯扯,当心手脚都给你废了。”
“这老太太醒了,奴婢没办法交代啊。”
“想要交代,就让她醒过来去关雎阁找我。”
“大娘子——”
经秦嬷嬷这么一拦,海云舒又想起件事:“对,我不能只把孩子带走。
“来人,去石料场搬些砖和土,把这密室给我填了!”
*
经海云舒这么一闹,寿宁堂的半个月都没缓过来神。
程子枫是收到母亲重病的消息才从军营里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