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木好好吃饭
十几头瘦狼嘴角溢出腾腾热气,牙齿沿上挂着口水丝,瞳孔泛着幽兰锐光,虎视眈眈的盯着,赫然把唐乐安当成白色荒漠中唯一的‘绿洲’。
唐乐安暗道糟糕,莽头就跑!
伺机而动的狼,‘倾巢而出’!
雪地里行动受阻,唐乐安还没跑几步,就被三头狼给堵住了前路。
四面八方的狼,逐步逼近。
唐乐安攥紧唯一的凶器,心跳如雷,害怕的双股战战兢兢,双目紧紧盯着愈发靠近的头狼。
三步之遥,头狼稍顿。
迅即,猛扑!
唐乐安紧咬牙,用手臂去挡。
尖牙刺穿的一瞬,她扬起匕首狠怼!
尖锐扎进后脖颈中,头狼直挺挺的砸进雪地。
周围的狼群起而攻,唐乐安忍痛飞速后退,一头狼她尚能自损八百的对抗上一番,可群攻她必死无疑。
脚下被绊,她往前一摔。
身后的狼,顷刻间追上来。
一头饥瘦饿狼,腾空而扑。
唐乐安心中悲怆,害怕的闭上眼。
冷寂的空气中,浮响痛苦呜咽声。
沉香卷着寒冷袭来,她眯开一只眼。
一袭雪色的缎子衣袍闯入眼帘,袍内露出银色镂空云锦纹的镶边,腰系沉蕴古朴的古玉,下方缀着的璎珞粗糙。
一尘不染的他,宛如谪仙下凡。
一只素净洁白的手,伸至眼前。
扫了眼四周,群狼已被杀死。唐乐安敛下眸子,压下眼中的潋滟,略显狼狈的爬着站起来,忍痛对顾云峥行礼:“多谢顾大人。顾大人救命之恩,奴婢没齿难忘。”
悬空的手顿了一瞬,顾云峥神情自若的收回。
肌白如雪的他,一袭白衣和雪景融为一体,眼皮半阖着,眸光冷锐,眼中藏着深谙不明的情愫,嗓音清冷,不含半点温度。
“你如何会在此处?”
不着痕迹的又瞧了眼散落在周遭的官差,唐乐安抿了抿唇:“奴婢随六小姐前往云甘寺烧香拜佛,不想在林中迷了路,久绕不出还——”
话未说完,就被抬手打断。
顾云峥双手束后,唤:“玄影。”
一玄色服的男子站出,冲唐乐安歪了下脑袋:“跟我走,带你出去。”
“多谢顾大人。”唐乐安欠身,随着跟去。
那抹葱绿身影,渐渐化为一个小小的远点,顾云峥凝视着,眸光极具掠夺性。
一黑影骤降,立在侧后方。
“大人,破屋中那人死了。”
顾云峥目光微凝,侧身挑眉,道:“仔细道来。”
“心口致命伤,一击必中。身腹与手皆有数次刺伤,似为泄愤。”
顾云峥手指微摩挲,嘴角浅勾,眉眼展开了笑,仰首望着漫天雪花,言语中夹着万千笑意:“这才像她,这才是她。”
他的人,决不是怯懦胆小之辈。
她的怯懦,只不过是她的保护层。而他,将会亲手将这层保护撕下。他要她,与他并肩而立。
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意,那双狐眼中盛满了涟漪波光,顾云峥环视满地的瘦狼。
“厚葬了罢,也算是行善积德。”
衣决翻飞,白色身影踏雪离去。
小厮上前两步,吩咐着几人挖坑葬狼。
一头头的瘦狼扔进坑中,小厮瞧着,眼中划过一抹怜悯,嘴角泛着丝丝热气:“真是可怜。空腹关了小半月,最后寥寥残死。”
余音随着雪花,凋零落下。
......
云甘寺,山脚下。
小轿缓缓而下,礼佛完的张柔椿面容祥和,似与世无争的人间菩萨,又好似一个怀揣着赤子之心的纯真孩童。
一抹葱绿钻进眼中,那一脸的祥和分崩瓦解,她撑着扶手坐正,瞳色瞬间冷了下去,戾气在眉眼间穿梭。
从小桥下来,张柔椿胸脯微微起伏,恶狠狠的道:“你还真是命大。”
唐乐安规矩垂首:“许是六小姐福泽深厚,奴婢伺候您久了,也得了半分庇佑。”
一声蔑哼,在冷空中响起。
张柔椿坐上马车,马车缓缓起驶。
唐乐安跟在旁侧,双手紧攥。她不是未曾想过就此诈死远走高飞,可她任性自由了,北寒之地的父母又该如何。
加之她签得是死契,没有主家给的通行文书,她举步维艰。如今的她需要银钱,而银青光禄大夫府是唯一能赚到钱,还提供住所的地方。
第39章 讨爷欢心
从云甘寺回到银青光禄大夫府,唐乐安就被拽到嘉运院,站在一院子中,她眼中盈着几分惊慌。
房门被拉开,一人抬脚走出。
背光而站的他肌肤华润,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眉宇间含着一团柔光似的温柔,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顾盼生辉。
张木齐立在台阶之上,张开双臂。
“唐乐安,喜欢这个院子吗?”
一双桃花眼环顾,院中四角种着桂花树,门廊下垂着竹片,上方抒有诗词,哪怕天黑也难掩院落的清幽雅致。唐乐安垂首,道:“回二少爷,雕栏玉砌,丹楹刻桷,乃为上上品。”
如此高赞想必是喜欢了。张木齐眼梢挂着笑,温柔似水的嗓音道:“从今以后,这便是你的院子了。日后若是有什么缺的,可随时告知与我,我都会给你安排好的。”
唐乐安眼中闪过诧色,蹙眉道:“二少爷说笑了,奴婢身份卑贱,实在不堪配住这么好的院子。”
“咳。”张木齐低头捂唇轻咳,容颜敛住了笑意,显出一抹拘束,念及接下来要说的话,那面颊蓦地红了起来。
他忍着羞意,道:“母亲已将你拨到我院中,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一片雪花瓣落在那长长的睫毛上,唐乐安眼睫轻颤,怔然了瞬,哑着声:“奴婢,奴婢......奴婢定会好好服侍二少爷您。”
双颊烫的炙人,张木齐垂着眸子,眼底蒙上一层浓郁羞涩,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前方,心中欢喜呼之欲出,他轻轻的抬起睫子,小心翼翼的窥着那一方娇俏美人。
随身小厮两步上前:“爷,热水已备好,您今晚可要在这院中沐浴?”
“嗯。”张木华话说出口,下意识去瞧院中的人,却见其娇容骤白,像是听到了什么惊骇之言。
喜色扫落眉梢,他神色淡了下来,“不必麻烦,就在我院中即可。”
“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张木齐道完,高抬阔步地离开。
那小厮却没走。
唐乐安不知该如何,只站在漫天雪院中。
步步走下台阶,小厮面上卷着柔和笑意,却笑不达眼底:“唐姑娘,咱们同为奴才,干的是伺候主子的活计。日后你该做的便是讨爷欢心。”
“若有必要,你来寻我打听爷的喜好也是可的。只是你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哪怕再得宠,也别想大过了主子去。”
唐乐安垂首:“乐安定谨记于心。”
“你生的美,应多笑笑。爷瞧见,定会高兴的。”小厮道。
“是。”
那冷如凌霜的施压,随着小厮离去飘散。
唐乐安心口骤松,畏手畏脚地走进房内,桌上摆着一圆口瓶梅花,空气中香气宜人,靠墙的镂空木柜摆着玉瓷物件,玫粉色的纱帐,软塌松被等等,一应俱全。
处处彰显精致与细致,显然是费心装点过的。素手轻抚软被,唐乐安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若她是处子之身,从了张木齐,求个安稳未尝不可。
可她偏偏......
房门敲响。
她起身去打开。
五个年幼丫鬟梳着双髻,为首的小丫鬟甜甜地道:“唐姑娘,奴婢们是来送热水的。”
“有劳。”唐乐安退到一旁。
小丫鬟们走进来有条不紊地忙着,一丫鬟提着个行囊,拈花微笑:“唐姑娘,这是您的行囊,您看放哪儿合适。”
那双桃花眼中流过急色,唐乐安道:“给我。”拿过行囊解开,药膏都还在。
瞥了眼那带血的手臂,小丫鬟垂下眸子,去与一众姐妹忙着。过了会儿,为首小丫鬟禀:“热水都已备好,奴婢们伺候您沐浴更衣罢。”
“不必,我自己来就好。”唐乐安道。
为首小丫鬟垂首:“那奴婢们在外侍候着,您若有吩咐,唤奴婢们便是。”
几个丫鬟缓缓退下,贴心地将门给带上。
将门给闩上,唐乐安走进屏风内。
解开扣子,脱下外衫。
粘腻血腥的伤口露出,半只手臂都肿了。
从冷水桶里舀起一瓢从伤口淋下去,冰冷刺骨,令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脑子也清醒许多。
又连着淋了好几瓢,她就那样提着手臂,走出屏风去拿放在桌上的白玉瓶,对莫名出现在房内的男人视若无睹。
白玉瓶轻巧夺走,捏在手上把玩,那双狐眼落在那受伤的手臂上,眸光一暗,顾云峥眉峰团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