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清风
陆清衍眼前有了由头,自然也不必再装曾经温和的模样,一双眼睛又寒又暗:“我教你写字,教你画画,只是把你当做妹妹,尽一尽哥哥本分罢了,以前你乖巧懂事,谁知内里竟这般恶毒,寒霜腹中的孩儿没有了!”
他再次提高音量,怒意十足,狠狠盯着宋思卉。
“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没有了!”
“那是我的孩子,我同寒霜的孩子!”
“事发至此,嬷嬷亲眼所见,难不成还有我笑脸相迎,安慰你没关系,再告诉自己无所谓吗!”
他苍白的面颊染上怒意时,竟也如此骇人,宋思卉被他吼地肩膀发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叶秋漓睫毛轻抬,在边上看着陆清衍脖子通红,青筋渐起的样子,倒也替自家妹妹舒了一口气,好在这人维护着她,否则这失去的孩子,夫婿若再不管不问,那才真是叫人痛不欲生。
宋思卉崩溃的表情覆盖全脸,她咽了咽喉咙,泪水从眼角滚落:“我要见姑母,我要见姑母,此事不是思卉做的,思卉没有,我没有推她!”
事到如今,宋思卉依旧一口咬定,不是她推的!
即使事情确实是她做的,她也不要承认!
因为一旦承认,那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待在侯府,到时候,便只能被送回扬州老家!
那自己在侯府的这些年,算什么?
自己不顾一切爱慕他的这些时日,又算什么?
自己为之付出的全部感情,难道就这样白白付之东流,什么都得不到吗?
绝不可能!
“我要见姑母,我要请姑母做主!”宋思卉泪眼汪汪,“二哥哥这般不信我,思卉只觉得心如刀割,那边请姑母来明辨是非,替我做主。”
陆清衍唇角暗暗勾了勾,宋白晴想要将宋思卉这个钱袋子拴在侯府,却要用他做饵料,当真是空手套白狼,自己半分不付出,动动嘴皮子,便把局给做了。
自己明里暗里演了许久的戏本,面对宋思卉这般自我感动式的伟大爱情,他演着,当真觉得恶心。
如今,也该了解了。
借着滑胎之事,把人送回扬州,免得来日筹谋大事的时候,麻烦诸多,现下,是最好的机会。
这人,他今日必得送走。
陆清衍内里风起云涌,诡谲异变,外在却依旧面若冠玉,淡雅至极,只是多了几分怒意裹挟,他看着宋思卉,语气依旧冰冷:“既然要请母亲来,那便连同父亲,一齐请来,让他们二老,都替你做做主,你看,如何?”
“姑丈?”
宋思卉一惊,二哥哥当真是铁了心,要给叶寒霜讨个公道吗?
“二哥哥,你.......”
她现在不得不承认,伸出手推倒叶寒霜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面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事后要如何,被他人看见要如何,被二哥哥怪罪要如何......所有所有,她都未曾想过。
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叶寒霜故意在她眼前炫耀,说她怀了孩子,说她才是青雅居的主子,说只要孩子落地,这青雅居便不会有自己的位置,是她先耀武扬威的,若她不这样,自己也不会推她,都是叶寒霜的错,分明是她!
可眼下,二哥哥根本不听自己的辩解。
还要请了姑丈来主持公道?
瞬时,宋思卉心如死灰,手足无措,好在身后的海棠过来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口:“小姐,不可啊.......”
宋思卉心中根本不知如何应对,可提到姑丈,她心中总是怕的,整个侯府,就没有人不怕他,更何况她还是个寄居人下的远亲呢?
等姑丈来了,他肯定更在乎宗族子嗣。
肯定站在叶寒霜那边。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身子,只见她眼泪滑落,湿润的眼眸自带几分诚挚:“不论我如何为自己辩解,二哥哥都觉得,是思卉在为自己开脱,二嫂嫂滑胎小产时,四周并未他人,那好,就是我的错,是我爱慕二哥哥,嫉妒二嫂嫂,是我推了她,是我害死二哥哥同二嫂嫂的孩子,现下,若我一命抵一命,二哥哥的怒气,可否消一些呢?”
说完,她瞬间扯下头顶的簪子,抵在自己喉咙处,哭泣大喊:“我一命抵一命!以死明志!”
“小姐!”
第79章 常事
海棠见状,连忙跪下身子,一把抓住宋思卉捏着簪子刺向自己的手。
“小姐,万万不可啊,你别这般糊涂啊,什么院中无人,我和芍药不就是人吗?奴婢看得真真的,小姐没有推二少夫人,小姐没有推。”
海棠哀嚎痛哭。
芍药早就跪在一旁了,瞧着海棠姐姐的动静,她大脑瞬间空白,其实从事发开始到现在,她都很懵。
二少夫人忽然摔倒,而后滑胎小产,再到眼前自家小姐的以死明志。
她眼皮眨了眨,海棠已经入戏,而她呢,明显还在状态外。
海棠护主哭泣,宋思卉捏着簪子,哭得更加悲戚了,“可二哥哥不信,且二嫂嫂小产已是事实,如今这田地,我只能用自己的命,换二嫂嫂孩儿的性命,除了这条命,我还能用什么证明我的清白呢,我还能用什么证明.......”
她哭得哽咽难言,手中捏着的簪子也渐渐松了。
陆清衍被吵得耳朵疼,眉宇微微蹙起半分。
叶秋漓看着宋思卉的样子,本想开口问问这海棠,可想起妹妹的叮嘱,让她不要插手,最终,只朝着陆清衍道。
“二公子,不若还是快快请了母亲和父亲来,省得白白冤枉了宋小姐,早些来,也能早些调查清楚,还宋小姐清白。”
她开口多问其他的话,可能给寒霜带来不便。
那她便顺着陆清衍刚刚所说之话,再提一嘴,起个提醒,亦是足够的。
这负屈衔冤之人,若真的冤,这主持公道之人,便是她最想见到的;若假的冤,那便只想推辞了又推辞,万万不要见到,才是最好。
她倒要看看,这话说出,宋思卉的假把式,到底能撑到何时?
“来了又有何用,二哥哥不信思卉,思卉还不如死了算了!”
哭喊完她又举起簪子,海棠连忙将她手死死按住:“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啊。”
陆清衍眸光微暗,他倒真想说那句,你要寻死,死便死了。
可奈何身份形象在这,到底,是不好开口。
他手心轻握成拳,掩在唇边,轻轻地病咳了两声,虚弱轻叹:“寒霜之事,我必定追究到底,若你实话实说,看在兄妹一场,我尚且可以原谅你几分,我最后问你一遍,是你推的霜儿,致使她滑胎的吗?”
最后一句,他说得无比凛冽。
听到兄妹一场四字。
宋思卉心上的弦狠狠波动了两下,她抬起湿润的睫睫毛,看着坐在正前方的人。
叶寒霜在里屋静静听着,她清冷淡然的眸子瞧着外头窗户透进来的光,那幽暗深沉又清澈明亮的眸子,与屋外陆清衍的眼神,近乎一模一样。
皆是表面清明,内里深渊漩涡四起。
这些日子,她真心爱慕于他,他亦真心爱慕于她,他们,当真是天造地设那一对。
叶寒霜唇角微微勾起,复杂眸光,深不见底。
她必须更胜男人一筹才行,这份姻缘,这场棋局,无论如何,她都不要做失败者,更不要做被拿捏之人,陆清衍他有自己的打算,那她,当然也得有自己的谋划......
用真心只能换来伤心。
伤心最后又变成寒心。
到底是不值得。
还不如学着人生如戏的心态,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玩弄拿捏,肆意随性,用恍惚且捉摸不透的情意,一点一点渗入男人的心,最后彻底将其整个心脏掌控,才是最刺激有趣的。
而她,向来是最喜刺激......
世人总说女子需得三从四德,相夫教子,这夫她要相,这子她也会教,这四德,也有可取之处,但这三从,从父从夫从子,她才不要。
她只从自己,顺值得顺的人,服值得服的人,至于其他的,绝无可能。
世间都要女子如此,那她偏不!
叶寒霜静静听着屋外的动静,陆清衍冷声开口,跟宋思卉下最后通牒,宋思卉心中慌乱,捏着簪子的手发着颤。
她含泪看着陆清衍的眸子,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话。”男人冷声。
“二哥哥.......”宋思卉被他一吼,身子发软,最终声音哽咽可怜道:“我是不小心,我不是故意的,是二嫂嫂,是她故意激怒我,是她出言不逊,我,我,我一时冲动,才不小心推倒她的,思卉不是故意的。”
“思卉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
她缩着脖子,颤巍巍哽咽道。
话音刚落,宋白晴的身影忽而出现,她面色严肃:“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在闹些什么?府中今日来了客人,你们如此这般,是想传出去让人看笑话不是!”
叶秋漓和陆清衍起身行了个礼。
宋白晴看见叶秋漓,便冷冷瞥了她一眼:“这便是你管的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叫人禀报我,还是我院中奴婢,在府医那得了消息,我才知道的!”
“是秋漓疏忽,原是马上要去禀告母亲的,不想母亲消息更快。”她恭恭敬敬福身颔首回道。
“二少夫人如何了?”她坐到上座,皱着眉头问道。
陆清衍退到两侧的位置,面色略带憔悴忧伤,回道:“霜儿她,骤然滑胎小产,失血伤身,府医吩咐卧床静养。”
宋白晴却皱着眉头道:“滑胎小产乃妇人之常事,何必惊慌,头三个月时坐不稳胎,母体先天禀赋不足,气血虚弱,本就很容易滑胎,这妇人大抵都要经这一遭,也就像癸水那般,落些红罢了,好生休养便是了,怎的弄得这么大阵仗,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叶秋漓惊讶地看着那婆母。
陆清衍眸子更是暗沉下来,“母亲这是什么话?那是我的孩子,是我同寒霜的第一个孩儿,如今骤然滑胎,您开口,便是这话吗?”
宋白晴被冰冷的声音袭击,人愣了一下,平时轻言细语温和至极的人,怎的忽而这般说话了,还是对着她说这般说话,声音阴冷地,让人格外陌生,这........
第80章 做主
宋白晴惊讶,故作冷静的改口:
“母亲并非此意,只是想说,这女子前三月女子滑胎乃常事,我当初也是经历两次滑胎,才有了你三弟,世间女子大多如此,更何况寒霜前些日子生病身子弱,虽骤然落红滑胎,也不应该弄得如此夸张,让府医开药好好养着,便是了。”
“免得伤心太过,反而影响身子,这身子不养好,来日想求孩子,就更难了。”
“母亲是过来人,想着跟你们讲明白,免得大惊小怪,影响以后的日子。”
陆清衍嘴角似笑非笑:“母亲原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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