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清风
宋白晴点头,略有几分尴尬窘迫:“是了,母亲是想,既然事情已经出了,让寒霜养好身子,才是重中之重。”
叶秋漓沉默着,按照这婆母的意思,分明就是事情已经出了,再怪罪宋思卉也没有必要,当真是冠冕堂皇。
怎的会有这样的人?
还说什么滑胎是常事,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好好养身体才是重中之重。
荒谬至极。
事情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她当然可以这么云淡风轻,高高挂起了,若是她自己呢,她能这般冷静无所谓吗?
叶秋漓心中无比不平。
“可寒霜滑胎小产,并非意外,某人刚刚也承认了,是她推倒寒霜所致,此事,不可能,就这么过去。”
陆清衍声音依旧凌冽,音量不大,却句句沉重。
宋思卉瞧着姑母刚刚帮她说话,立马开口辩解:“我只是轻轻地拉了二嫂嫂一把,没有狠狠推的,思卉真没想到二嫂嫂会摔倒,思卉真地没有想要推她,真没有。”
“姑母,真的.......”
她恳求地望着宋白晴。
宋白晴瞧着宋思卉那模样,心中无语,这人居然这么蠢,就她那难以克制的嫉妒心,此事大抵跟她脱不了干系。
可就算再嫉妒!
也不能在别人院中动手!
好歹多谋划些,不要叫人拿住把柄才是,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人,当真是废人一个!
现在她还承认了。
自己就算想要解救她,都不好开口。
而且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陆清衍居然也有这么冷硬的一面,那说话的口气,那看人的眼神,凛冽如刀,让她无比陌生,想来是真爱护叶寒霜那小蹄子,在意的不得了了。
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一个体弱不堪的人,对子嗣的渴望,肯定比别人更深,如今骤然滑胎,还是被别人害的,他当然无法接受,更无法原谅。
内心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宋白晴看向宋思卉,冷声质问:“你故意推你二嫂嫂?”
“思卉没有,思卉只是轻轻拉了二嫂嫂一把,谁知二嫂嫂忽而往后倒去……”
“那照你之言,便是我身边的陈嬷嬷在撒谎,还故意诬陷于你?”
陆清衍目光似那毒蛇,阴冷湿滑,落在身上令人毛骨悚然,隐隐约约之中,有些像黑暗中的猎杀者。
叶秋漓习惯性地察言观色,不论屋内谁在说话,她既会在暗中观察言者之色,更会观察听者之色,此刻瞧见陆清衍的神色眼眸,她亦是心头一惊。
男人的质问声令人不寒而栗。
宋思卉张皇失措,不停地吞咽口水,她跌坐在地上,缩着脖子,揪紧衣摆,娇弱可怜至极:“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就是轻轻拽拉了嫂嫂一下。”
“其他的,我没有.......”
“真的没有......”
她已经承认推了。
便再也不能承认自己当时杀意十足,更不能承认是故意为之,若是承认,形象丢失不说,她与二哥哥的情意,就再无可能了。
宋白晴连忙道:“衍儿,思卉向来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如今还未及笄,哪里会有这么恶毒的心思,她还是个孩子啊,或许,都是误会。”
“她不小心拉推了一把,霜儿呢,自己没注意后面的台阶,一不小心就摔了,嬷嬷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没看清也是有的。”
听到这话,陈嬷嬷连忙跪下:“大夫人,老奴看得真真的,确实是宋小姐双手狠狠推了二少夫人,那双眼发狠,手臂用劲的模样,绝对不是轻轻拽拉,老奴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宋白晴双眸一瞪,这老贱货,当真是不怕死,居然敢顶着她话!
陈嬷嬷说完,又补了句:“老奴年纪是大了,但双目清明,看东西清清楚楚,没有任何问题,断不会看错!”
陆清衍暗藏阴郁的双眸淡淡抬起,看向正堂上座的宋白晴,“母亲当真要包庇她?”
宋白晴皱眉:“我不过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何来包庇一说?”
“那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嬷嬷是我身边的老人,为人勤恳老实,根本没有理由诬陷她。”陆清衍转眸冷冷看向地上的宋思卉,“宋思卉害死我的孩子,母亲若不重重惩处,此事我绝不罢休!”
宋思卉心口破碎,无辜地看向陆清衍。
强硬的态度,让宋白晴有些无奈。
“若母亲无法处理,我便请了父亲来,若父亲不能处理,便请族中耆老做主,再不行,我便赴官陈告!我的孩子,不能白白地没了!”
宋白晴震惊:“衍儿你向来最是知礼之人,怎的一点小事,还要请了合族耆老?还赴官陈告?这不胡闹吗?莫说耆老和官府,便是闹到你父亲面前,都是不成体统之事,怎可如此?”
这简直就是荒谬!
难不成当真被那小狐狸迷得丢了分寸?
陆清衍阴恻恻抬眸:“所以,儿子这不是,在请母亲做主?”
宋白晴一愣:“我,我自是要给你做主的啊......”
陆清衍站起身揖了揖礼,“那便,请母亲定夺。”
宋白晴骑虎难下,又瞧着烂泥扶不上墙的宋思卉,心中无奈,可细细思考了半瞬,她眉梢微挑,眼神毒辣了几分,旋即开口。
“思卉,此事不论如何,你都有错,必得受点惩罚,才说得过去,自今日起,在春禧院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门,还要给未出世的小孙儿抄经礼佛,每日一卷,以忏悔你的罪过!”
“听到没有!”
宋思卉咬牙,心中多有不甘,可也不敢再说什么,因为她相信,只要回到春禧院,姑母肯定会帮她想办法的。
便只能低头说:“思卉领罪。”
“如此,刘妈妈,将她带回院内,着人看着。”
“等等。”陆清衍忽而开口。
第81章 送走
宋思卉转眸看向他,面露疑惑:“又怎么了?”
“抄经礼佛就不必了,我的孩儿,不需要这般恶毒之人所抄的经书。”
如果是前面的那些话,对于宋思卉来说,只是冷刀割在皮肤上,那此刻这句话,便如同利剑,狠狠刺穿她的心脏。
她的二哥哥,居然用恶毒这人形容她,居然觉得她抄的经书,脏了他那未出世的孩儿.......
心如冷冰,万念俱灰。
宋思卉僵在原地。
只见陆清衍甚至都不愿再看她一眼,只冷声道。
“还请母亲将人送回扬州,她本就不是我陆府的人,未出阁的女子,常年养在他人家中,终是不妥,更何况,她如今还伤了宗族子嗣,这损害肃昌侯府宗族子孙昌盛气运之人,若将她继续留在府中,恐怕宗祠列祖列宗看着,也会发怒吧。”
宋白晴瞳仁瞪大,这人居然用陆家列祖列宗压他?
“不,不要,二哥哥,思卉不是故意的,思卉真的不是故意的,姑母,不要把我送回扬州,不要!”
她还没有嫁进侯府光宗耀祖!
怎么能回扬州?
怎么可以回扬州?
扬州宋家宗族上下,早已把她当做侯府少夫人般供着,如今回去,他们便不会以她为荣,只会议论唾弃,说她被没有嫁进侯府,还被赶出来了。
这般耻辱之事,她不要,她不要,不要!
她跪爬到宋白晴脚下:“姑母救救我,姑母......”
宋白晴看她这样,心中渐生厌恶,好好的一盘棋,还没下完呢,棋子先烂了,当真是白费她的心思。
陆清衍如此愤怒,想来这事不解决,他不会罢休,可棋局还没有布完,若这就让人走了.......
她思忖片刻,瞧着宋思卉苦苦哀求的样子,顿时心生一计。
宋思卉如今被陆清衍彻底厌弃,逼入绝境,若自己给她想个扭转乾坤‘好法子’,她自是想也不想,必定答应。
或许还会迫不及待,既是铤而走险也无所谓。
即如此......
不就正与她原来的计划不谋而合。
只要宋思卉不清不白地成为陆清衍的女人,陆清衍和侯府又不情愿接纳她,到时,扬州富商宋家自是要花大代价,才能解决此事。
不是吗!
思至此,宋白晴眸子闪过丝丝毒蝎隐色。
她皱眉苦恼地看着身前之人,无奈开口:“思卉,不是姑母说你,这次,你啊,是真闯祸了!唉!”
宋思卉身体一僵,姑母这话,是当真要把她送走?
“姑母......”
宋白晴没有再理会她,站起身子:“如此,便照你所说,将人送回扬州罢了,寒霜骤然滑胎,院中的下人要好生照顾,不得出半点差错。”
“儿子会吩咐好的,母亲放心便是。”
宋思卉整个人宛若一潭死水,被刘妈妈同海棠芍药扶出了青雅居。
她不信,不信二哥哥会亲口说出将她赶出侯府,送回扬州的话,更不信姑母会答应,居然真要将她送走......
二哥哥心里不是一直有自己?
为什么忽而变了?
就因为叶寒霜怀了他的孩子?
宋白晴将人带回春禧院,宋思卉站在那,心如死灰,泪水两行滚落:“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二哥哥他终究,为了别人负了我,是吗?我一片真心,天地可鉴,二哥哥为何,忽而不在意我?”
宋白晴抿了抿唇,上前拉住她的手,将人带到里屋。
“孩子,姑母当真没有办法,当时你也看见了,你二哥哥态度强硬,若此事不给个说法,他不会罢休,所以,姑母只能应下......”
她面露为难,轻轻抚摸宋思卉脑袋:“明日我叫刘妈妈找人给你占卜出行的黄道吉日,选好日子,再去官府申领路引,雇船将你送回扬州,你看可好?”
宋思卉哽咽:“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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