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清风
宋白晴也湿润了些眼睛:“你这般乖巧可爱,在春禧院住了许多年,姑母是当真舍不得你,姑母相信你不会害人,可衍儿被人蛊惑狐媚,早已听不进去你的辩解,子嗣终究是大事,姑母没办法啊。”
她这话,就好似比宋思卉还委屈。
宋思卉控制不住大哭起来:“姑母,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离开侯府,我不要回扬州,姑母,您帮帮我.......”
“姑母哪能帮你什么,只能你自己帮自己啊。”
听闻这话,宋思卉缓缓抬起脑袋:“自己帮自己?”
宋白晴伸手抹去眼泪,垂眸道:“衍儿就算心中有你,可身边有美人蛊惑,叶寒霜长得那般俏丽明艳,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枕边风一吹,便将衍儿的心迷了去,怎还会想起你呢?”
“那思卉该怎么办?”
“唉。”宋白晴深深叹了口气,掌心摸了摸她的脸,“若你再长一岁,便能嫁进门,就轮不到叶寒霜,可如今,倒底他的枕边人,不是你了,有些法子,虽然能帮你,但姑母是断断不能说的,那是后宅女子争宠之计,不是你这个未出阁的女儿,能触碰的,现下,只能让扬州那边,替你另谋夫家了。”
宋思卉眼眸闪了闪......
立刻想起翟纤云在后花园同她说的话。
二哥哥的枕边人不是她了。
可只要有法子,让自己成为二哥哥的枕边人。
一切,不就成了。
她不要另谋夫家,她只要二哥哥,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二哥哥,你该看见思卉之情意的,这种至死不渝的爱,除了思卉,这世间,还有谁能做到如此呢?
......
第82章 兄长
瞧着被拖拽着离开的宋思卉,叶秋漓眼眸潋着几分冷,此事这般草草了结,她的心中,自然是替妹妹不甘,可到底做主权在婆母和陆清衍手中,她没有多说的权力。
抬眸望向里屋,她心口微痛,只盼望妹妹的身子没事......
好端端的孩子,怎么突然就没了。
“此事暂且解决,府医吩咐寒霜静养,长嫂可要再陪陪她?”陆清衍起身,微微颔首,“说来,我也怕她伤心,如今之事,到底突然。”
叶秋漓点头:“我再瞧瞧她。”
看着叶秋漓带着春桃进屋之后,陆清衍眸子黯然,侧目看向不远处的陈嬷嬷。
陈嬷嬷忍耐地点了点头。
她原以为将少夫人真心诚意为公子着想的事,告知给公子,公子会心软,将孩子留下,但,诶......
事情发展至此,倒比陆清衍想象中顺利些,只是宋白晴将人送走这事,到底会不会实打实办妥,还未可知,毕竟,那可是她的摇钱树。
但至少,宋思卉以后再说想要进青雅居的门,是万万不可能的,宋白晴也别再想将人塞到他身边。
这点烦心事能解决,还真多亏了叶寒霜那张伶俐冷傲的小嘴,若不是她‘咄咄逼人’,宋思卉也不会气急败坏,无脑动手。
陆清衍转了转手中的白玉佛珠,唇角轻扬。
屋内,叶秋漓轻轻握住妹妹的手:“可有好些?”
叶寒霜笑着点了点头,声音尚且虚弱:“好多了,但好似也没有多难受,服了药,反而只有跌到的屁股和腰疼,其他,倒也没什么感觉,想来婆母那过来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寻常之事罢了。”
“别听婆母胡说,才不是甚寻常之事。”叶秋漓严肃了几分,“从今日起,你必得好好养身子。”
“行行行,寒霜都听阿姐的。”她笑意粲然道。
“寒霜。”叶秋漓语重心长起来,“不论发生什么,阿姐都站在你身边,但倘若你有什么事情,你不可瞒着我,侯府乃夫家,说到底只有你是我亲人,如今你骤然滑胎,我心中胆寒,可若你我不能互知互晓,来日有什么事,又怎么能互帮互助。”
叶寒霜明白她说得什么。
可孩子之事,总是来得太意外。
且她与陆清衍如今的日子,就似若哑谜。
彼此之间的情感,她这夫君的为人,个中种种,同床共枕这些日子,她能感受到某些异常,但又不能完全看清。
双方表面恩爱的过着,却心思各异,同床异梦。
如今她在青雅居,也是在迷雾之中过活,许多事情,她也拿捏不准。
可若把事情同阿姐说了.......
阿姐又得担惊受怕。
叶寒霜握紧叶秋漓的手,明眸如秋水:“深宅大院,总有些复杂诡谲之事,争宠夺利,个中权势,你我刚进侯府,尚且不能分辨,明明暗暗,总有说不清楚的事情,但阿姐只要相信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情谊,总有看到晨辉的一日。”
“阿姐,你信我吗?”
她眸光宁静而灼灼。
叶秋漓眉眼柔和,握紧她的手:“你阿姐我,任随,听凭。”
叶寒霜听到这话笑了,她也清眸流盼,淡淡扬唇。
“大少夫人,大公子寻您回昭阳院。”
昭阳院一负责浆洗洒扫的粗使女使忽然来报。
春桃闻声:“少夫人,这.......要先回吗?若不回的话,我让她回禀晚些方回?”
“你院中有事,先回吧,我这边没事,夫君会照看好我。”
听闻夫君二字,叶秋漓又想起堂厅对峙之时,那个矜贵冰冷的陆清衍。
“那你凡事多注意,我改日再来看你。”
“嗯,阿姐放心去吧。”
.......
叶秋漓带着春桃匆匆忙忙回了昭阳院,也不知陆清旭忽而找她,到底有何事?
滑胎之事,在常年深居宅院的妇人眼中,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其实年幼尚在叶府的时候,家中几位姨娘和婶婶,也常常有孕头几月滑胎小产,不是毒害,就是自然滑胎,有好几次。
但这主要看妇人之体质,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且寒霜之事,明显是宋思卉重重推倒所致,根本不是自然滑胎。
婆母那话,说得真是没正形极了。
都走出青雅居一段距离了,叶秋漓想起婆母说的话,心中还是控制不住抱怨,怎的会有人说这种话?
回到昭阳院,下面的女使说,大公子在书房等她。
房内没有人伺候,她带着春桃进门,春桃也被他冷声赶到门外,让其在门外候着。
书案上小香炉飘着袅袅檀香,笔墨纸砚,书香袭来,叶秋漓望着正襟危坐在那的人,微微福身后道:“下边的人说,夫君寻我有事?”
陆清旭眉峰凝起,眸光暗沉如夜,下颌棱角锋利,修长的手中握着一纸书卷,微微掀起眼皮,深不可测得看着她,打量了她许久,才缓缓开口:“听闻弟妹滑胎小产,身子可还好?”
“嗯,府医开了药,身子暂无大碍,只是可惜孩儿没了。”她淡淡回道。
“令妹秋漓懿鉴,书信远于千里之外,昨夜家书抵军.......”
陆清旭忽而照着书卷念了起来,字字低沉,字字凛冽。
叶秋漓眸光微动:“夫君,你——”
她连忙上前,想要拿走陆清旭手中的书信。
谁知陆清旭站起身子,单手一侧,将她揽入怀中,还顺带用胳膊肘禁锢住她的脖子,将她死死扣住:“急什么,为夫还未念完。”
叶秋漓看着他高高举起的手,无奈道:“那是我家中堂兄。”
“既是家中堂兄,我念完又如何?”
他垂眸冷冷看向她。
叶秋漓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念。
“令妹秋漓懿鉴,书信远于千里之外,昨夜家书抵军,方知你与寒霜新婚之事,心中感慨万分,募兵参军之时,你尚未及笄……”
陆清旭冷嗤一声,继续念:“如今竟也婚事落成,兄长尚在南疆军营,相距甚远,不能恭贺新婚,转而寄之文墨,凤翥鸾翔,山遥水长,只愿你新婚良缘,君子万年,宜其遐福,宜其室家,若来日战事停休,待我回京,再将贺礼送上。”
“敬颂春祺,肃请夏安,敬送秋祉,顺问冬安,兄长因战难归,问你四季常安。”
“堂兄叶景佑,执笔。”
陆清旭唇角微勾,重复道:“叶景佑......”
叶秋漓抬眸与他目光对上:“他乃家中堂兄,三年前越州都司屯兵作战,却节节退败,伤亡惨重,朝廷不得不征募新兵,重建营制戍疆,兄长至此便入伍军营,去了南边越州,一纸家书而已,夫君这是作何?”
“作何?你说作何?”陆清旭面目凛冽漠然,盯着她。
第83章 碍眼
“你家中两位嫡兄,大哥叶景焕,二哥叶景禹,都不见对你有何关心,怎的一个堂兄,还将家书都送到侯府了,而且,不是送到叶府,是送到你夫家,陆府。”
“兄长算着日子,想着书信送回京城之时,已过新婚时日,便送到侯府,大抵是此缘故。”
陆清旭似笑非笑:“叶景佑早年丧父,由家中寡母养育成人,你们自幼相识,我倒没料想,情分居然这般深?”
“一族之亲,自然有些情分。”叶秋漓语气平平道。
书信不过平常,陆清旭却脸色格外冷,叶秋漓心中不明白,家中堂兄而已,他这是作甚?
景佑堂兄为人正直,不像家中两位嫡兄,对她与寒霜多有厌恶。
他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分自然比寻常人好些,只不过他应征入伍,戍边于越州,已有三年未见,定下婚事之时她并未写信,想来是家中婶婶传去的。
陆清旭没再说话,将书信置于书案,把禁锢于身前的人转过来,冷冽目光,问道:“叶秋漓,你对我,有情分吗?”
忽而一问,叶秋漓愣住。
“你是我夫君,自然是有的。”
“是吗?”他冷魅一笑。
叶秋漓咽了咽喉咙:“嗯。”
“嗯?”陆清旭唇角淡漠,“你倒是很会回话,一个嗯就把我打发了。”
“我,那我.......确实如此,你是我夫君,怎会没有情分。”
陆清旭冷冷瞟了她一眼,松开手坐下了身子,叶秋漓站在他身旁,瞧着他眼睫之下的眸子,不知道为何,总感觉其中蕴着一股淡淡灰色,彻骨寒意裹挟这淡淡悲戚,让她有些恍惚。
“夫君若无其他事,秋漓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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