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清风
总之,不到不得已,上京城高门显贵的官宦之家,谁会把自家府中之事,闹到官府衙门去。
那都是告他人之家用的。
自家事,自家处理。
所以陆清衍说因为一滑胎小事,还要将宋思卉送到官府时,宋白晴只觉无理取闹,荒唐至极!
而眼前,白露这个奴才,奴籍卖身于她侯府,若敢在她面前撒谎,那笞杖之刑她会受得了!?
所以宋氏断定白露不会撒谎,也不敢撒谎!
她皱紧眉头,冷冷看向叶秋漓。
“叶秋漓!”
“你当真这般表里不一?”
话音刚落,门外刘妈妈请了陈嬷嬷,带着云紫霞红到了,宋氏看着来的人:“怎的衍儿没有来?”
陈嬷嬷欠了欠身子:“回大夫人,二公子说,二少夫人服药安睡下了,他不放心,要守着,红花药膳一事,只得拜托大夫人您做主,若要审问青雅居下人,您直接带走便是,无须问他,这是公子原话,老奴代为转达。”
闻此话,陆清旭墨色黑眸一扫,眼神凝重了不少,他这二弟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是铁定了主意,要将脏水泼在他家娘子身上?
陆清衍同他,表面风平浪静,但陆清旭一直都知道,当年自己生母云氏之事,害得陆清衍母亲邹氏孕期郁结,后来又得了产褥之症......
此事,陆清衍一直记得。
这边,宋白晴听了陈嬷嬷的话,轻轻吁了一口气,到底是病弱之身,成不了大气候,这事,他来了也没什么用,只得自己帮他全权解决掉。
“大儿媳,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叶秋漓半个身子被陆清旭护在身后,她原想走到前面回话,谁知陆清旭手暗暗拦住她,他回头,目光示意她就这般说。
于是,叶秋漓站在原地:“母亲,秋漓有几个问题,想问白露姑娘。”
宋白晴不想事情弄得太难看,她是想搅乱两个院子的生活,这生活婚姻乱了,功成名就的气运也必得乱,只有他们足够平庸,才能凸显旸儿的卓越不凡,那未来爵位,便只会落在旸儿身上。
但弄乱即可,不必将棋盘毁掉,更不必将棋子泯灭。
所以面对叶秋漓的请求,她点头:“且问吧。”
“我是何时吩咐你,将红花等物销毁的?”
才问出第一个问题,白露心脏砰砰乱跳,抗压能力不足之人,大多说出谎言之时,便慌张失措,更不要说正面对峙时,根本能撑不住几个问题!
白露大脑一片空白,额头虚汗四起,屋外蝉鸣渐起,更搅得她心脏虚空,舌头打结:“您被大夫人叫走之时。”
“不可能!那时只有奴婢伺候少夫人,你半个身影都没瞧见,如何吩咐得了你?”春桃听言立刻反驳道。
白露跪在地上,手指发颤,脑中还闪过被陆清旭抓到时,对方充斥利剑杀意的眸光,心脏跳得更加紊乱。
“可,可就是那个时候......”白露硬着头皮。
叶秋漓抿唇:“那我再问你。”
“我是何处吩咐你的?”
“我让你将红花等物销毁,那我是在何处置放药材等物?”
“房中药材等物,除了红花,桃仁等害人之药,还有什么?你仔细想想说出三四样便可。”
“最后,若红花药膳出自我之手,那你作为帮凶,替我销毁赃物,事情查实,你也难逃罪罚,这些,你可想过?”
最后一句出来时,白露瞳仁猛睁!
原是扭转乾坤之语,如今却成了背刺自己的利刃!
这简直!
“我,我.......”白露疯狂吞咽喉咙,几句话,便吓得她瞠目结舌,难以辩解。
“少夫人一下问这么多,分明是故意为难奴婢.......”
“说不出来是吧。”叶秋漓一双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看向春桃,淡然道,“春桃,你说。”
“是。”春桃再次跪下身子,“回禀大夫人,我家少夫人今日并未吩咐过白露任何事,房中药材置于正堂侧屋一黑漆匣中,无红花等物,都是程府医处要的滋补方子,有茯苓,甘草,党参,白术,黄芪等。”
叶秋漓继续道:“你到底为何诬蔑于我?又是受谁指控?是害人的帮凶,还是受人胁迫不知情的局外人?你大可自己掂量。”
说话间,叶秋漓始终恭恭敬敬,声音柔和似清泉,不慌不乱。
诬陷之局,最忌自证,只宜他证。
她几个问题出来,又将其中轻重厉害挑明,只要是个明白人,心中自会定夺。
陆清旭侧眸垂眸看了她一眼。
一双寒潭般的眼眸尽显深沉,目光闪动间,流露出克制隐忍的复杂之色,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旋即慵懒地收回目光,依旧冷漠,只不过那唇角间缱绻几分柔和。
个头还没他肩膀高,说话倒挺头头是道的。
第89章 毁掉
站在身后的陆清旸,将一切尽收眼底,唇角轻扯,这两人,还真有意思啊。
“是她,是她逼我这么做的!”
白露走投无路,指向翟纤云。
“是她,是她毒害二少夫人,又找大少夫人背锅,她自诩长得美丽妖冶,清高自傲,却得不到大公子宠爱,心中忿忿不平,便蓄意换药,诬陷于大少夫人!”
“对了,樱花酥!樱花酥一事,她一直记恨二少夫人!”
翟纤云瞪大双眼:“白露,你!”
“哎呦,我的天爷啊,怎会有这般恶毒的人,不就是我们二少夫人,寻你做了大半日樱花酥吗,你怎的心眼这般小,为此陷害我二公子的子嗣?”陈嬷嬷皱眉抹泪,心痛不已。
“当真是恶毒至极!”
翟纤云猛地回头,美丽面孔接近逐渐扭曲,崩溃道:“不是这样的!是大夫人先在青雅居查出红花药膳,我之前瞧见少夫人房中有许多药草,心存猜疑,这才禀告于大夫人的,药膳之事,与我无关的啊!”
陈嬷嬷两个耳朵佯装听不见她的话,继续拍着手委屈道。
“翟姑娘,您先前在外面是乐坊头牌,千人护万人拥,有人伺候,日子滋润,可您进了侯府,成了婢妾,那就是得习惯被主家使唤,若您暂时不适应,您说一声便是了,我们家少夫人又不会强人所难,您大可不必因此记恨在心,如此残害一个有身子之人啊!”
“谁千人护万人拥啊!你这死老太婆,胡扯什么!?我虽是乐妓,但卖艺不卖身,你怎可这般污蔑我!”
翟纤云被戳到痛处,怒意疯长,瞬间口无遮拦,起身骂了回去。
“放肆!”宋白晴猛拍桌子,“翟纤云,你说话怎的这般没规矩,当真是外面野门子,毫无礼数,给我跪下,好好回话!”
翟纤云目光幽幽,悲戚四起。
环顾屋内所有人。
面目冷漠的,置身事外的,挑眉看戏的,大宅院内,各怀鬼胎,竟然三言两语,将未做过之事强扣在她身上!
顿时间,她只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偌大的宅院,竟没有一人替她说话,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被大火焚烧!
宋思卉有宋白晴护着!
叶秋漓有陆清旭护着,连带着她身边的贱婢,都替她说话,着急她处境!
叶寒霜有青雅居的人护!
陆清旸一男子,本就是隔岸观火的局外人,更不必说!
唯有她,竟然唯有她,孤身于此,无人所护!
想起在乐坊的日子,她心中落差万千,高傲心性在瞬间打断脊梁骨,原想着靠着美貌和媚术博得陆清旭喜爱,自此平步青云,脱掉贱籍,成为良人良藉,享荣华富贵的日子,不曾想......
跌入深渊,四周虎视眈眈,尽数黑暗。
她泪水滚落,不过是想脱个贱籍,为何这般难,到底为何啊?
“不是我!”
宋白晴让她跪下,她背脊挺直,尖声怒吼,泪水打湿眼眶,她冷冷瞪着所有人,瞪着陈嬷嬷:“你血口喷人!”
陈嬷嬷不同她说,立刻跪下,语气悲伤:“请大夫人替二公子做主!”
“还有你!”翟纤云有些失去理智,指向宋思卉,“分明是你让我帮你谋划,替你脱罪,现在你躲什么躲,放红花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宋思卉差点炸了,但好在是稳住了:“你乱说什么!姑母,这纤云乱咬人,一会说是大嫂嫂,一会又说是我,我看她是疯了!现在事情败露,走投无路,攀上谁就咬谁!”
“我看事情确实很明了了!”宋白晴沉着脸,“身为奴才,毒害主家子嗣,还诬陷于主家,来人,将翟纤云拖出去,家法伺候!杖一百!给我狠狠地打!”
翟纤云瞪大眼睛,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白晴,正在她震惊之时,刘妈妈带着人直接将她压住。
“不是我,不是我,宋思卉她还想媚唔唔唔唔唔——”
刘妈妈直接捡起刚刚塞白露的棉布!
狠狠塞进翟纤云嘴里!
戳得她喉咙一阵恶心,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被五花大绑,控制人身,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再怎么挣扎呜咽也没用了。
屋外阵阵蝉鸣,鸟啼花香,翟纤云被两个奴婢死死捂住棉布的人,被打得痛不欲生,双目淌血,绝望至极,也哭喊不出半点声音。
前院大书房陆侯爷与下属侃侃议事,也未曾听到半点动静。
青雅居药香缭绕,陆清衍坐在床榻边,看着掺了安神药,睡颜宁静的叶寒霜。
他手背轻轻拂过她美丽的面颊,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低沉略微沙哑的嗓音,虽轻柔,却带着危险的意味:“娘子,你比我想象中聪明,更比我想象中善于伪装,虽知道假情可恨,可不知为何,如今,你夫君我,倒觉得格外有趣,格外刺激呢......”
他俯身,瞧着那洁白的脖子,喉结微滚。
舌尖轻轻舔过她的睫毛,男人轻浅笑开,眸子里却是诡奇的冰寒:“尤其翻云覆雨之时,总叫夫君我欲罢不能呢。”
“暂且留你一段时间吧。”
“等大事临近,再毁掉也不迟。”
.......
杖刑有轻有重,有转圜的余地,便可轻,无转圜的余地,便可重,往死里打时,几十下便没命的大有人在。
翟纤云死了,面目扭曲,瞳孔睁大,美丽的面孔只剩狰狞恐怖。
但她也是自掘坟墓。
若此事她不胡乱指控叶秋漓,这搬石头砸到自己脚的事情,也落不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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