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清风
陆清衍一张清秀俊朗的面颊,看上去是那般温文尔雅,人说君子如玉,放眼上京城内,他便是那块最清澈如皎月的玉,只不过这块玉,总是破碎感十足,眼睛中含着浅浅笑意,蕴着平静,蕴着忧郁,也蕴着难以察觉的寒潭。
“兄长哪里的话?”陆清衍丝毫未慌,“你我这些年,相互尊敬,虽各自成婚,这份兄弟手足之情,可从未变过,长嫂更是内人亲阿姐,哪会有什么坏心思?”
陆清旭面冷如冰,站起身子,不再废话:“我话说在这里,你听了便行,不必拿冠冕堂皇的话搪塞我。”
说完,他转身离去。
陆清衍看着那背影,他嘴唇微微地扬起,轻轻碾了碾手中白玉佛珠,所以,这陆清旭对叶秋漓,当真动了情?
......
另外一边,叶秋漓被霞红引到卧房,看着面色不算虚弱,尚有柔和血色的妹妹,她悬着的心落下不少:“你身子可舒坦些了?”
叶寒霜见她来,脸上浮起笑意:“阿姐来了。”
叶秋漓坐到床榻边,眼睛瞬间氤氲:“夫君刚好找二弟有事,我便同来,正好看看你。”
“听霞红说,翟纤云被家法打死了?”叶寒霜蹙眉黛眉,“春禧院之事,我都知道了,那人竟然还想攀诬你,真是可笑至极,那会我服药睡得沉,又没人叫我,醒后得知,想着你孤立无援,醒后真是焦心死了,好在阿姐没事!”
见她笑得粲然,叶秋漓也笑了:“放心,我没事,不过此事.......”
“翟纤云心思歹毒,毒害我不说,还妄想诬于你,真是可恶至极,不过好在揪出真凶,事情明了,不然若来日害了你,我定狠狠收拾她!”
叶秋漓眸子微怔,贴着她耳朵小声道:“寒霜,可此事,你上次不是说,院中那陈嬷嬷.......”
叶寒霜佯装无异地握紧她手心,轻喃道:“陈嬷嬷待我极好,是我多疑了,想着药膳大多她亲自熬制,这才误了。”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
那讨人厌的翟纤云也被除掉了。
阿姐现下的日子,大抵可以松快些,她不想阿姐担心,便铁了心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处境隐瞒下来,便也顺着宋白晴的处置,将事情主因,全部落在翟纤云身上,省得阿姐多想。
叶秋漓思忖须臾,看寒霜面上笑意爽朗,便也没有再问此事,只说:“那宋思卉?”
叶寒霜轻轻靠在她肩上,满脸无所谓地说道:“她啊,先是要给自己求情,但夫君说不许她再踏入青雅居,陈嬷嬷便带人将她拉了出去,谁知她跪在垂花门外,好一阵哭,恳求原谅,不过此事先就是夫君开的口,如今他也会解决,吩咐我静静养身便可。”
叶秋漓拍了拍她的手心:“这倒也是,你啊,其他事情不用管,安心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放心吧,府医黄昏时又来诊了次脉,说身体虽还有些虚,滑胎也确实伤了些身子,但我体质好,底子比别人强,按时服药,慢慢疗养,过些日子便能好起来。”
叶秋漓听这话,唇角浅笑:“看来你小时候调皮,也有调皮的好处。”
“那必须的!”叶寒霜傲娇道。
“大少夫人,大公子说,要回了,让您快些。”春桃进来报话。
叶秋漓和叶寒霜眸光相对,后者表情一沉,幽怨不已,凑到叶秋漓耳边:“三姐夫真烦!”
叶秋漓被他逗笑,假把式地打了她一下:“就你最爱胡诌,那我得先走了,你好好养着,母亲收了管家权,我明日能清闲些,你可有想吃的,我明儿做了送来。”
“我想吃辣味的粉蒸肉。”
“粉蒸肉可以,辣的不行,你如今在用药,忌讳油腻辛辣的吃食。”
“那好吧,不那么辣的也行。”
青雅居用膳向来清淡,大抵都不是她喜欢的,要是能吃一道阿姐亲手做的粉蒸肉,她真是能幸福到哭。
叶秋漓点头应下:“那我午憩过后给你送来,既不占你午膳的肚子,又不占你晚膳的,在配上几碟爽口的小菜和软软的面饼,可好?”
“嗯!好!”
说罢叶秋漓便难舍地离开了,陆清旭立在廊下等她,听闻她脚步出来,都未回头,便沉默着迈开了步子,叶秋漓默默跟上,心里感叹这人耳观八方的能力。
离开之时,宋思卉还跪着。
只不过背脊弯了许多,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送到侯府,在宋白晴身边养了多年,那也从未受苦受罚过,跪这么久,她自然是受不住的。
也不知跪了,是不是真地能打动陆清衍?
叶秋漓心里想着。
一路回了昭阳院,两人依旧无言,形同陌路。
春桃跟在身后,心里干着急,如今翟纤云那骚里骚气的没了,大公子也该转转性子,多看看少夫人才是,明明在春禧院之时,公子都是护着少夫人的,怎的这会又冷下了,诶.......
春禧院檀香缭绕,宋白晴闭着双眸,刘妈妈在边上替她揉捏着肩膀,虽身子松散了些,可她眉心依旧紧紧皱着:“忠远伯府有个在穆老太太身边院中伺候的下等女使,是你家中近亲,我让你打听的,可有打听到?”
“回禀大夫人,奴婢问过了,说是穆伯爷邀了与五皇子辰王。”
听闻这话,宋白晴便什么都明白了。
侯爷先前被斥责,便是因为与八皇子靖王走得近了些。
今上膝下六子,成年封爵的——便有大皇子勤王,五皇子辰王,六皇子暄王,八皇子靖王。
大皇子勤王身份尴尬,立储之争,压根没有他的位置。
六皇子暄王母亲身份卑微,又资质平庸,如今朝中更没有拥护他为太子的大臣。
如今炙手可热的,唯有五皇子辰王和八皇子靖王,穆伯爷邀了辰王,自是不能再邀侯爷。
宋白晴缓缓睁开眼睛:“先前送信给母亲,想叫她来看看我,谁知母亲换季染上时疾,卧病在床,弟妹要陪着侍疾,只能过些日子再来。”
“明日你遣人送些补品去宋府。”
“是,奴婢明日一早便安排人送去。”
“宋思卉还跪着?”她又问。
“嗯,还跪着呢。”
“让她跪吧,是她自己要跪的,又不是我出的主意,虽说有些蠢,但陆清衍要是心软了,她便可以轻轻松松留下,若陆清衍不心软,她便只能,想方设法的留下!”
宋白晴脸上颇为得意,话语间暗藏几分阴狠。
刘妈妈颔首奉承道:“大夫人料事如神,不论结果如何,两头皆有利,实乃大智慧。”
宋白晴淡淡笑了笑:“那是自然,罢了,让她自己跪着,扶我去休憩。”
“是。”
可话音刚落,匡芷荷居然来了,对方不管不顾,带着雪娘和两个婢女,直冲冲走进院内。
宋白晴瞧着匡芷荷来者不善的模样,顿时皱紧了眉:“匡芷荷,你气势汹汹地干什么!一介妾室,半分礼数没有!做出这耀武扬威的气势给谁看?”
“怎么,侯爷最近不宠爱你了,你心中不平衡?”宋氏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匡芷荷黑着脸:“这春禧院,侯爷不也许久未曾来过,更不曾在此安置!大夫人何必挖苦!”
第94章 着想
匡芷荷真恨。
恨自己不是正妻!
恨自己不是嫡女!
恨自己不是男儿!
虽说过上了富贵日子,可如今,却连女儿婚事都做不了主。
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底,不是她这姨娘来做主的啊.......
匡芷荷心里苦,但也只能强撑着。
她咬牙,开门见山,直接道:“先前大夫人你卧病不见,如今听闻你病好了,管家权也收回了,今夜我找来,便是想请大夫人做主,替璇儿议亲,媒人那边我都打点好了,夫人只需挑个人家,相互探听一番,只要双方都合意,生辰八字不冲,便可将婚事定下。”
她这璇儿!
居然要嫁勤王府的世子爷谢修竹!
不知天高地厚!
皇家说起来是体面尊贵,可那勤王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当今圣上最厌恶的儿子,这般嫁过去,表面嫁于皇家王爵,甚是尊贵,可实际上,还不如低嫁呢!
也不知璇儿脑子里面想的什么!
更不知她何时与那谢修竹相识!
如今若不将她婚事早早定下,唯恐来日闯下大祸,所以她才急匆匆冲到春禧院,说出这番话。
宋白晴微微勾起唇角,内里讥讽,但面上还是维持体面:“我家这侯府四小姐,可是非高门不嫁的,可如今侯爷在朝廷上可谓四面楚歌,那忠远伯府穆家,都敢刻意疏远,这般形势,你叫我如何给她找高嫁的夫家?”
匡芷荷欠了欠身子:“我今日来并非此意,璇儿如今说了,她觉得龚家二公子龚学文,为人正直,知上进,好读书,性格品行甚是不错,想请大夫人做主。”
“龚家?”
宋白晴眼眸微抬,眉毛意味深长地抬了抬,终究还是看清自己地位,知道区区一个庶女,根本不配高嫁,只配低嫁了。
眼底掠过一丝嘲讽,“鸿胪寺卿龚大人家?”
“正是。”匡芷荷低着头,一顿快速输出,“您是侯府主母,说到底璇儿是喊您母亲,子女婚事,若父母不能帮其考虑好,白白耽误了议亲最好的年纪,外人只会说,大夫人作为嫡母,竟刻薄到如此地步。”
“这样的话,你听着也觉着臊脸面吧!”
“现在知道我是母亲了?”宋白晴语气轻慢,“我是嫡母,那你,是什么呢?”
匡芷荷咽了咽喉咙,她知道宋白晴想说什么,也知道宋白晴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挺直背脊,将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面咽,“芷荷是妾室,妾室如同奴婢,是主君的奴婢,也是主母的奴婢,更是侯府子嗣的奴婢.......”
匡芷荷眼眶微红,但依旧带着不屈不挠的倔强劲头:“这样的回答,不知大夫人可满意?”
宋白晴哈哈大笑,眉目之间瞬间展开笑颜,匡芷荷以前多得意啊,自从得宠之后,便处处与她作对,如今,居然也有低头的时候。
这番话,听得她心中当真痛快!
“既如此,明日你将媒人带到春禧院,其余的事情,我会安排好。”
匡芷荷福身颔首:“多谢大夫人。”
......
带着雪娘走出春禧院时,匡芷荷抬头望着那圆月,心口酸楚不已,为人妾室,到底是低人一等,如今人到中年,年轻时侯爷给的宠爱,在宋白晴和她身上,都烟消云散了。
可即使如此,宋白晴作为正室主母,权力依旧,而她呢,到底只是个传宗接代的奴婢罢了。
悲从中来,泪水滚落,想起侯爷宠幸那书房婢子,她心口更是撕扯一般,难受不已。
罢了,罢了。
她伸手抹去泪水,什么宠爱不宠爱,她也不在乎了,如今只有孩儿前途最重要,书允和清成还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亦璇的婚事......
不能再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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