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妧妧
那是常年拨动佛珠所留下的茧子。
可现在,贺兰芝很难将他与一个应该在寺庙中苦修的和尚联想起来。
谁家好人在庙里养暗卫啊!
“怕成这样了?”谢无痕唇角轻扯,好笑的望着她。
仿佛刚才要杀了她的人,不是他的手下。
贺兰芝轻咬薄唇,手放在了他手心之上。
两人如无事发生一般,在桌前坐下,贺兰芝心底却不太平静。
【他不杀我,定是在思量我是否有存在的价值。】
谢无痕垂眸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她面前:“刚才,冷剑可有吓坏你?”
“嗯……”贺兰芝双手捧着茶盅。
掌心不断传来热源,才让她感到自己还好端端的活着。
“他只是把你当成了探子。”谢无痕说。
【哪里的探子?】
【这和尚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贺兰芝心中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却又不敢问出口,生怕被这和尚杀了。
她忽然想起几日前,他半夜闯入相府,却受了伤的事情。
【难道,他在搜集祝成海谋反的证据?】
她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问:“祝家,必死无疑对吗?”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谢无痕沉着眸子微微颔首。
“小……无痕师父。我虽不知你的真实身份,但你却入空门已久。”贺兰芝小心翼翼望着他,“祝家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坏人。”
她脑海里浮现出荆园姑娘们的一颦一笑,还有祝奶奶慈祥的面貌。
如果圣上知道祝家的这些小动作,她们都会死!自己也会死!
谢无痕听到她生疏的称呼,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还是喜欢她软糯糯的唤他一声“小师父”。
“你可知,如果祝武宣与武国勾结后,将会给我东鼎国造成多大的伤害?”
他推开了酒楼窗户,睥睨着街道。
行人来来往往,吆喝声,叫卖声,欢声笑语传进了屋子里,平添了几分生气。
伤一族救东鼎国千万人,孰重孰轻,贺兰芝当然知道。
可她也是人,也需要自保。
贺兰芝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如果能重伤祝家,在祝家成不了气候呢?”
谢无痕眸光落在那节洁白如玉的纤纤玉指上:“你想如何?”
“我是祝家长媳,有的是机会接触祝丞相。只要搜集到他其他罪名,将他送去大牢……祝家也就树倒猢狲散了。”
京城中显赫的家族,几乎都已经在此扎根近百年了。
唯有祝家,二十年前才从江南迁徙过来。纵使祝成海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两个儿子都不成气候,只要他倒台,那么祝家一定会垮。
想到这儿,贺兰芝眉头微皱。
【祝家根基不深,这时候依靠圣恩才是最好的选择,祝家为什么要谋逆?】
【祝成海也不像是糊涂之人!】
谢无痕心中也有些疑惑,这也是他不想稀里糊涂就将这件事散布出去的原因之一。
“来日方长,以后再说吧。”他哑着嗓音,“你回去吧,今日之事,不可与旁人说。“
贺兰芝有理由怀疑,如果她敢透露半句给第三个人知道,那她下场一定很惨。
她不想死。
她还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还要把晨儿救出来。
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做完……
她推门离去,站在门口一直候命的冷剑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仿佛下一刻,他就会用那把能够劈开木屏风的长剑了结了她似的!
“看,看什么看,你主子都说不能杀我了。”贺兰芝咽了口唾沫,狐假虎威了一把。
“哼!”冷剑双手环抱于胸前,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第45章 流产!
贺兰芝在一楼大堂等了好一会儿,小二才将所有的饭菜都打包好,足足有四个食盒。
两个小二跟着她一块儿,从祝府后门回到荆园。
她之前学聪明了,每次从后门出来时,都将后门的锁头藏起来。
这样别人找不到锁头,自然也就不会把后门上锁了。
上桌摆上了二十多道美味佳肴,贺兰芝却吃得味同嚼蜡。
“少夫人,您胃口不好么?”王澜敏锐地察觉到她情况不对,连忙问道。
贺兰芝轻扯唇角:“可能是这两日太累了。”
王澜往她碗里夹了一只鸡腿,温声说:“那您这几日好好休息吧,铺子那里还有妾身在。”
“这几日生意还好么?”贺兰芝一边问,一边用筷子戳着鸡腿。
王澜:“生意远不如从前,倒是贺兰记那边生意火爆起来了。听说,将铺子里一些存货,降价清仓了。”
“嗯。”贺兰芝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她现在应该把注意力放在生意上,至于谢无痕,他今日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也许还在考虑中。
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谢无痕看出她的价值。
弟弟还没找到,祝家不能亡!
半碗米饭下肚,贺兰芝才发现今日餐桌好像少了几个人。
“月姑,夏晚她们呢?”
王澜说:“今日马氏回家省亲,夏晚与她是同乡,便一起去了。月姑从午时后,就没看见人,不知哪儿去了。”
贺兰芝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她怎么忘了,她派月姑去温泉山庄了。
酒足饭饱后,贺兰芝将今日的六十八两银子都掏了出来。
“哇,这么多!”绵竹高兴得眼睛都在冒小星星。
王澜取了账本,抿嘴笑道:“你就偷着乐吧,这里工钱最多的就是你。”
“真的吗!”
姑娘们排成了长队,按照顺序领钱。
“绵竹,二十两。”
“夏晚,十四两。”
……
这银子可比府里一个月六两的月例多多了,每个人都捧着自己的银子,笑得格外开心。
轮到王澜自己时,王澜合上了账本。
贺兰芝诧异问:“剩下的都是你的,你怎么不要?”
“我在府中吃喝花不了什么钱,反倒是少夫人,过几日需要一大笔银子。”王澜微微一笑,“过几日,是老爷的五十大寿。您要留些银子,给他准备礼物。”
这段时日,祝家长辈都沉浸在祝武宣突然离世的阴影中。
王澜压低了声音:“老夫人有意大操大办,给府里冲冲喜。”
贺兰芝微微颔首:“嗯,我知道了,我明日就去街上看看。”
她和这位公公并不熟,再加上手头挺紧的,想来想去还是去买一幅字画最合适。既便宜又不会出错。
正想着,月姑终于回来了。
好在王澜提前给她留了饭菜,这会儿姑娘们都回自己的屋子了,只有她还在那吃饭。
贺兰芝等不及了,连忙出声问:“山庄那边可有异常?”
“少夫人,温泉山庄前几日确实有个小孩儿在那里住了几日。”月姑说,“奴婢过去时,那对老夫妻正在收拾孩子的一些衣物。”
贺兰芝心中那根弦儿猛然收紧:“那孩子现在在哪儿?!”
月姑神色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如实回答:“少夫人,您和老王头认识么?那小孩儿,是他的孙子,前几日去温泉山庄找他们夫妇二人玩耍了几天。”
“他们怕夫人知道,便一直没敢说。后来我再三保证不会说给夫人听,他们才说的。”
闻言,贺兰芝手脚冰凉了些。
也是,祝李氏是想用晨儿威胁她,又怎会将贺兰晨带去温泉山庄享受?
月姑见她神色难看,忙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没事。”
贺兰芝哑着嗓子,无精打采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
与此同时,京郊马家村。
马车在村口停下,夏晚和马倩倩一同下了马车。
夏晚数了数荷包里的银子,从里面取出了碎银给她:“呐,坐车的银子给你。明日午时,我们再一同回祝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