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江凝摸不清他的秉性,未敢与他说实话。
俩人方才又闹出那样的误会,江凝便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只语气冷淡道:“小女多有叨扰之处,还望世子见谅。”
说完,迫不及待跑了。
那副带着几分慌乱又气恼的样子,落在谢沉胥眼里,却是有几分可爱。
回到寝殿,采荷已经在外边候着,暮色下终于见到江凝回来的身影,忙走上前道:“姑娘,奴婢打听过了,北椋的世子爷也住在大秦皇宫内。听说他是来给四皇子贺喜的,带了不少奇珍异宝过来。”
江凝稍稍侧过脸:“他要在这待到段云骁与赵玉瓒成完亲?”
“没错,若是姑娘想要找他,应该不算难事。”
今日进大秦皇宫前,江凝曾嘱咐采荷让她悄悄打听北椋世子的下落,若是他也在大秦,她理应去同他道声谢。
可想到方才在后花园内无意中碰到谢奉淮,那副被他动手动脚的样子,江凝顿觉心烦气躁,忙推脱道:“罢了,日后相见的机会多的是,再说吧。”
“姑娘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被寝殿内灯盏的亮光一照,采荷这才瞧清楚江凝的脸色有些难看,还透着一抹苍白。
江凝神色微敛,轻声道:“无事。”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传来阵脚步声,采荷急忙道:“应当是贺知府来了。”
果不其然,贺繁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采荷姑娘,六姑娘可回来了?”
“知府大人里面请。”
采荷赶忙外出相迎。
“大人。”
江凝朝他微微行礼。
“在沧州没能护住六姑娘,贺某心中有愧,便想着来跟六姑娘道声歉。”
贺繁州见到江凝,眉眼间轻而易见地生出几分愧疚之色。
他们来到大秦皇宫后,贺繁州一安顿好便想着过来同江凝道歉。
“大人不必愧疚,匈奴与西晋联手,燕齐和亲使团本就难逃出生天,这不是大人的错。何况,眼下咱们都相安无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江凝让他坐下,亲自给他倒下一杯茶水。
“话虽如此,可是本官主动请缨要送你们到大秦,出了这样的事,我亦是要担责。”
贺繁州的神色里,到底是难掩落寞。
此行虽是赵启宁带队,但出了事难免是叫他兜着。
“大人不必忧心,百转千回,兴许明日又柳暗花明了呢。”
江凝与贺繁州结交不算深,可又不忍心看到他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只得用这番话来暗示他。
“六姑娘说的是。”
得了她的宽慰,贺繁州的情绪变欢喜了些。
“不过六姑娘若是在大秦皇宫里遇到麻烦事,可随时来找我。”
临走前,贺繁州知会她一声。
“嗯!”
江凝点了点头。
“姑娘,今儿个您不在,知府大人可来了好几趟呢!”
见贺繁州人走远,采荷意有所指朝江凝回禀。
江凝自然听出了她话中之意,嗔她道:“人家与我们相识才不到一个月,你可别乱想。”
“是么?可姑娘您生得美貌,便是知府大人看上您了也不稀奇。”
采荷替她宽了衣,带着她往内殿走,热水早已给她备好。
她们都担惊受怕了好些天,前些日子没一天晚上是能好好睡的,此刻定是要给她好好泡个澡,先消去连日来的疲乏。
“美貌虽是女子的利器,可也会招来祸端。”
江凝并不觉得有美貌便可为所欲为,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有本事,否则轻易一个人便能将她们这种无权无势的身份压死。
“姑娘谨遵教诲。”
采荷连忙垂首回话。
待江凝入了浴桶后,采荷翻找她们的行李却怎么也没找到她们从京州城带来的桂花香露。
想起她们来时是与裴清眉在同一间轿辇内,有些东西兴许是落在她那儿了,采荷赶忙进来朝她说道:“姑娘,桂花香露兴许是落在裴小姐那儿了,奴婢去去就来。”
“好。”
裴清眉住的那间寝殿离江凝住的并不算远,江凝便点了点头。
采荷出了寝殿,特意将殿门锁上,生怕有登徒子突然闯进江凝的寝殿。
可千防万防,还是有人潜了进来。
“谁?!”
自从被抓起来关过一次后,江凝便不敢再随意掉以轻心。只要是有细微的声音落入耳畔,她都十分警觉。
采荷出去才不到一刻钟,况且她将殿门锁了起来,若是采荷,定会从殿门光明正大进来,何至于跳窗潜进来。
“落了点东西在六姑娘这,特来取一趟。”
听到声音,江凝双手环抱护住身子,将身子全都没入水中,她听出了那人的声音,正是谢奉淮。
此人几次三番靠近她,实在让她心烦,可偏偏又对他无可奈何。
“世子有何东西落在小女这儿?”
江凝拧眉瞪他,彼时的谢奉淮已经从她身后走到她身前,静静凝着她,目光还算得体,没有到处乱看。
“本世子的玉佩。”
说完,他从她脱下的衣裳内里,掏出块上好的虎型玉佩,一看便知道是用上好的羊脂玉制成。
在后花园时,明明是谢奉淮对她动手动脚,她何时拿过他的玉佩,玉佩之所以会在自己身上,摆明了是他悄悄放进去的。
“世子既拿了玉佩便赶紧离开,若是被旁人看到你我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江凝娇美小脸上满是怒气,她实在是摸不清此人靠近她的来意。
“大不了,本世子娶你。”
岂料,他却浑不在意,眼神肆意妄为盯着她。
第一百五十八章 蛰伏
江凝怔了怔,眼神里流露出对他的鄙夷更盛,堂堂一个北椋世子,做出这样荒唐的事便也就罢了,这张嘴还这般讨嫌,难不成这就是北椋人的做派?!
“小女已有心悦之人,世子莫要强人所难!”
江凝话里话外,都透着催他走的意思。
她越焦急,他就越淡定,似乎对她说的话极感兴趣问:“哦?六姑娘心悦之人,难不成还比得过本世子不成?”
“至少!...”
江凝不由自主想起谢沉胥,虽然每回他都用他的身份来压她,逼迫她处于下风,可不知为何,自己偏偏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起他。
想到他,她又鼻头一酸,倘若谢沉胥在,她又岂会被这些人接二连三地欺负?!
也不知他到哪儿去了,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至少他不会像世子这般无耻,以这种借口来侮辱娇滴滴的女儿家!”
江凝眼圈红了红,极力掩去眼中泪光,却怎么也忍不住,千头万绪在脑海中一下子蔓延开来,她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掉落入水中,她又不敢抬手去擦,只能任由它流着。
“别哭了。”
谢奉淮走上前,抬手替她擦拭去脸上泪珠,动作极为轻柔。
他勾起唇角,“不过是逗一逗你罢了。”
江凝咬咬牙,撇过脸去。
恰好这时,采荷终于取了桂花香露回来,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谢奉淮只一个敏捷跃身,便从窗台上消失。
江凝神色微敛,方才的轻柔触感,让她倏然想起谢沉胥,他那双眼神里流露出的虽然是玩世不恭,却无端让她觉得熟悉。
“姑娘,这桂花香露还真是在裴小姐那儿。”
采荷边走进来,边与她说话。
“姑娘?”
得不到她的回应,采荷又轻轻唤了她一声。
“嗯,找到就好。”
拢回神色,江凝方开口回她。
这一夜,江凝睡得极不安稳,原本以为乏了这么多日,能睡个好觉,可一闭上眼,她眼前便浮现出那个脸戴银色面具的男子,像是魔怔了般。
采荷见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以为是她换了个地方睡得不习惯,忙给她点上安神香,她才恍恍惚惚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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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华殿内,自在匈奴王手里见到自己身上的环形玉佩后,赵启宁就整日心神不宁,他知道自己落入了旁人挖好的陷阱里,却不知给他挖陷阱的人是谁。
“殿下,殿下——”
突然,在外面打听了一整日消息的杨湛从外面急急走进来,朝赵启宁下跪道:“匈奴王与郭槐在秦帝面前抖露出是您勾结他们捆绑燕齐和亲使团的事实,秦帝已经拟好密函,令密探将密函送去京州!”
“荒唐——本王乃燕齐皇子,何以要勾结外人来捆绑自己护送的和亲使团?!”
赵启宁没料到秦帝竟听信其他两国的话,将这顶勾结外臣的帽子扣到自己头上!
“可匈奴王和郭槐都拿出了您与他们往来的信件,那信件上落的的的确确是您的笔迹...”
杨湛跪在地上,声音里已经听出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