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定是有人在背后害本王——”
“赶紧给母妃传信,说我被他人构陷,这大秦皇室没一个好东西,皇妹不能嫁过来!”
赵启宁虽还能镇定下令,可内心里早已慌作一团,他从未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日。
彼时,恐惧感从心底袭来,他仿佛已经看到靖桓帝听到这个消息时勃然大怒的样子。
若真到那时,他便同赵启戎那般,彻底无力回天。
“是...”
杨湛战战兢兢回着,赶忙下去做事。
赵启宁失魂落魄坐回椅凳上,细细回想自己从接手护送和亲使团的差事,到这一路上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一开始,他确实是占据主要地位,到后来利用岭南遇伏一事将赵启戎扳倒,彻底除去这个强有力的对手。
明面上看,他是处于有利地位,甚至半个身子已经坐在了那中宫之位上。
可谁曾想,半路却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将他即将得到手的这一切硬生生给夺了去。
“老三?!”
突然,他脑海里猛然浮现出赵启骁的面容。
他利用蕲州杨淮禹一事要挟赵启骁,让他在背后处处为自己谋划做事,不曾想到头来却被这条蛰伏已久的毒蛇反咬一口?!
赵启骁的秉性赵启宁摸不清,可先前几回接触下来,却也知道他善于背后使暗箭,不然赵启戎怎会被送入大理寺?
先是赵启戎出事,再到自己,这中宫之位不就顺理成章成了他的?
何况他将蕲州治理得民强富饶,功绩在七个皇子间最大,谁又知道靖桓帝私下不是最看重他?
思及此处,赵启宁盯着眼前灯盏内的亮光,双拳紧握,眼神里赫然露出凶狠。
隔日。
彼时悄悄护送赵玉瓒前往大秦的队伍,也已经进入岭南地界。
前不久,和亲使团方在此处遇伏,当地知府特意加派人手巡逻,至少确保到赵玉瓒与段云骁完婚前,此处都能太平度过,方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是以,赵启骁他们到时,一路上都十分太平,只是赵玉瓒的心情却不太好,一路上都没怎么用膳,大有想要以断食为由,来反抗靖桓帝的这道谕旨。
“还是不吃?”
任褚禀告给赵启骁后,他来到轿辇前问杨书瑾。
杨书瑾摇摇头,“公主不肯进食,人已经饿得没力了。”
赵启骁虽没与赵玉瓒朝夕相处,可她的性子是出了名的骄横,认定的事便是靖桓帝也极难劝好。
“交给我吧。”
他气定神闲拿过杨书瑾手里的食盒,挽起车帘布走入轿辇内。
“谁让你进来的?!”
赵玉瓒脸色苍白,眼神不善地瞪他,她对赵启骁没什么好感。
“五妹是想要饿死在半路么?”
他将食盒放到桌上,刚想要打开食盒,就被赵玉瓒伸手想要拂掉,被他一把扼住她细腕。
赵玉瓒疼得脸色涨红,冷冷骂他:“你这答应生的下贱胚子,敢对本宫动粗?!”
赵启骁眼里狠意顿现,“五妹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赵启宁还能不能活着回京州?”
第一百五十九章 躲我?
“我皇兄怎么了?!”
赵玉瓒很快反应过来,凶狠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惊惶。
“他与匈奴西晋相勾结,困囿和亲使者,想要搅黄五妹与四皇子的亲事。”
赵启骁松了手。
“绝无可能——”
赵玉瓒立刻回斥。
赵启宁虽不是靖桓帝七个皇子间最有魄力的,可他好歹一心一意为燕齐,绝不会是吃里扒外的人。
“可是人证物证俱在,难道仅仅五妹的一句绝无可能,父皇便会信了你们的话了么?”
赵启骁笑她太过蠢笨。
“我皇兄是燕齐殿下,父皇想想便知道他不会勾结外臣!”
赵玉瓒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忍着,不会让泪水流下来,对于她来说,一旦流下泪珠便意味着自己认输了。
赵启骁眼神稍冷,“五妹还是太过单纯。”
“你若是肯好好待在大秦,不给我惹麻烦,我保你们一家相安无事。”
他边说着,边打开食盒,拿出里面已经生冷的菜肴。
赵玉瓒愤愤盯着眼前的饭菜,将嘴巴咬得死紧,以此来抗议自己不会用膳的事实。
“不吃?”
“对于你来说,用膳比起看赵启宁送死应该好选多了吧?”
他轻飘飘问,黑眸里却藏着无尽的阴冷。
“我吃!我吃!”
赵玉瓒心头一紧,终于松了口,颤着手端起桌上碗筷,将已经生冷的饭菜往自己嘴里塞。
“五妹这样,才有几分小时候的乖巧样子。”
赵启骁伸出手,欲摸上她后脑勺时,被她吓得躲开。
他冷冷瞪她一眼,她才慌忙将头凑过去。
温柔的触摸感从后脑勺袭来,赵玉瓒只觉得自己像极了只被他圈养的小猫小狗,主人高兴便摸一摸她的头,若是不高兴了她便得吃尽苦头。
委屈从心底涌上来,她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落到饭菜中,就着饭菜吞咽下去。
赵启骁从她轿辇内下去时,任褚走到他面前小声道:“殿下,侧妃娘娘得知您推迟去蕲州的消息,说什么都要折返京州城,护卫们已经拦不住了。”
赵启骁面色冷然吩咐:“不能让她折回京州,那么多个护卫难道连个女子都拦不住?!”
“可她好歹是...”
任褚不好叫护卫们下重手,颇有些为难。
“她若执意要回,直接对她用硬的,总之不能让她出蕲州。”
赵启骁懒怠再在江雪晴身上费功夫,直接急声下令,随即飞快离开。
杨书瑾紧忙上了轿辇,替赵玉瓒收拾残局。
看着神色恍惚的赵玉瓒,她想要劝说心头却涌上一阵心疼,只得用汗巾沾了水,替她擦拭面颊。
.
大秦皇宫。
今夜秦帝宴会燕齐和亲使团前,翟墨带着铁衣卫从岭南传回来的消息来到谢沉胥面前。
彼时的谢沉胥还未戴上银制面具,一袭紫色长袍垂挂在四方梨木椅凳边,沉眸盯着眼前大秦臣子的名册。
“公子,赵启骁暗中带着赵玉瓒正往大秦赶来,已经到了岭南。”
翟墨进来,见鎏金香炉里的香快要焚完,又往里添了些。
“赵启宁那边如何?”
他放下手中名册。
“他昨夜已叫人给曹贵妃带信,让她想法子救他脱险。”翟墨垂首回着。
他眉梢微抬,唇角微微勾起,“赵启骁与萧歆雯的事,让人给曹氏透个风头。”
“是。”
翟墨应着,随即提醒道:“差不多到时辰了,咱们得去延晖殿了。”
今夜秦帝在延晖殿里设宴,连同谢沉胥也一块叫了去。他如今在大秦皇宫里的身份好歹是北椋世子,又带了那么多贺礼来给大秦,秦帝自然是要奉承一番。
谢沉胥稍稍点头,翟墨才拿起他案桌上的银制面具,给他戴好。
出了殿门,往右拐上两条迂回宫廊,便是江凝住的寝殿,这是谢沉胥来到大秦皇宫里时,特意挑选过的。
彼时的江凝也穿上一袭水绿薄雾纱裙,头梳芙蓉髻,耳垂上戴芙蓉玉环,正体态端庄从殿内迈出轻盈步伐,岂料刚下了玉石台阶,便见到迎面朝她走来的谢奉淮。
她神态间几不可微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假意当做什么都没看到道:“采荷,裴姐姐还在等我们,我们快些走。”
采荷却以为她没看到谢奉淮,想到江凝要朝他道谢,急忙扯了扯她衣袖道:“姑娘,世子就在后边。”
想要借此来提醒她。
“什么世子?我不认识,咱们快些走!”
江凝几乎是忍着焦意说出这句话。
采荷一头雾水,不知道江凝这是怎么了,昨日还说要同人家道谢,才一夜过去怎地就变了?
不过她向来听话,急忙有眼力见地跟上她步伐。
身后的人似乎却极没眼力见,对着那道慌不择路的身影道:“六姑娘小心些,前边的青石砖可有松动的,别一不小心崴了脚。”
“啊——”
话刚说完,便听到前面传来道惊呼声。
谢沉胥已经看到江凝被青石砖绊住,崴脚身子倾斜的身影,好在被采荷扶了一把,不然就在他眼前摔了。
“姑娘先坐下。”
采荷小心翼翼扶着她坐到一旁护栏边上。
江凝盯着微微红肿的腿脚,鼻尖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