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赵玉蕾回到中宫没多久,织画便从乐坊回来。
她朝赵玉蕾回禀:“月娘两个月前便被人从乐坊赎身,听说是她青梅竹马的表哥将人赎回去的,两人如今住在城西的一处宅子里。”
思来想去,赵玉蕾还是开口道:“明日去将人带到这儿来,别让殿下知道。”
“奴婢明白。”
织画应承下来后,开始伺候她沐浴。
“赵玉瓒今日如何?”
倚靠在玉枕上,赵玉蕾闭上眼眸享受织画的揉捏,懒声问询。
“听侍从们说,她一整日没吃东西,不知道还能捱多久。”
织画小心翼翼回着。
“没吃东西?”
赵玉蕾哼笑:“她没吃就灌她吃,可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是。”
织画眸光微动,唇角带笑回。
当晚,中宫一处偏僻阴暗的屋子内,传出一道道痛苦惨叫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赵玉瓒,被下人将一大碗饭菜活生生塞入嘴里,逼迫她吞咽到腹中。
她疼得肚子绞痛,整个人在地上痛苦翻滚。
直到天微微亮时,才慢慢昏睡过去。
织画依着赵玉蕾的吩咐,来到城西。
看到月娘在河边打水,她上前同她表明来意。
月娘挑着手中水桶低头道:“你认错人了。”
织画看她那双原本细嫩白皙的手,如今因为干苦力而变得粗糙,灵机一动诱惑她:“姑娘若是肯去见太子妃一面,你想要什么她都会答应你。”
果不其然,前一刻还执拗着要回家的月娘,在听到织画的话后停下了脚步。
“你说的,可当真?”
她的容貌亦是不如之前令人动容。
“当真。”
织画轻一点头。
月娘咬咬唇,终于同意跟她一道去见赵玉蕾。
马车内,她抱着怀中琵琶,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织画将人带到赵玉蕾面前,看着眼前褪去风尘味的月娘,如今成了良家妇女后反而变得大不如前,便知道她过得并不如意。
“月娘见过太子妃。”
月娘朝她端庄行礼。
“你这双往日用来弹琵琶的手,如今竟要日日为他人做羹汤,值得么?”
赵玉蕾只看了眼她的手,并不看她的脸,也知道她如今定要比以前要憔悴许多。
“慕郎他将我赎回家中后不久便病倒了,我婆婆视我为不详之物,将家中的脏活累活都丢给我做,我为了能继续待在慕郎身边,唯有忍气吞声受着。”
月娘低着头小心翼翼说出这番话,却让原本喝着茶的赵玉蕾神色一顿。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月娘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噙了噙眸道:“先带她下去打扮一番罢,今夜你在太子殿下面前弹唱一夜,你婆母那边本宫自会帮你摆平。”
“妾月娘谢过太子妃。”
月娘听得此言,当即满面喜悦朝她道谢。
赵玉蕾稍稍点头,让织画将她带下去梳妆打扮。
安排好后,织画回到赵玉蕾面前边伺候边问:“太子妃,您为何要对一介风尘女子这么好?”
“若没点能拴住她心弦的筹码,怎能让她尽心尽力为殿下弹唱。”
“她那双手,拿香膏为她抹润些。”
章聿喜听音律,最是看重弹唱音律之人的手。
“奴婢省得。”
听完她一番话,织画才恍然大悟。
夜里,中宫内传来阵阵琵琶吟唱声,婉转动听,让许久没能睡个好觉的章聿一夜好眠。
隔日,章聿亲自来到赵玉蕾寝殿,见她正坐在铜镜前梳妆,轻手轻脚上前搂住她双肩问:“爱妃为何对孤这么好?看来孤得好好补偿你一番了。”
自得知月娘被家中表哥从乐坊里赎走后,章聿不是没派人到她家中去寻过她,可都被她拒见了,想不到赵玉蕾却有法子将她叫到中宫来。
“臣妾不让殿下补偿臣妾。”
赵玉蕾握住他的手起身,轻轻贴着他心口道:“殿下要补偿就补偿公主罢。”
霎时间,章聿神色变得阴冷下来。
第两百九十八章 破
“是华儿让你来替她求情的吧?”
他用力扼住赵玉蕾的手叩问。
“殿下别这么说,华儿也是臣妾的妹妹,看她这么伤心,臣妾也不忍心。”
赵玉蕾神色戚戚朝他解释。
“她糊涂,难道你也跟着糊涂么?!”
章聿原以为赵玉蕾是个明事理的人,想不到竟也会同章华瞎搅和。
“臣妾却并不觉得她糊涂,她能有这么一个心爱的男子,并义无反顾嫁给他,臣妾却十分欣赏她这份决心。”
往日被章聿一呵斥便要低下头颅的赵玉蕾,今日却十分反常,非但没有同章聿道歉,反而还维护起章华来。
“呵,难怪你会无缘无故给孤献乐坊歌姬,原来意图竟在此。”
章聿冷嘲热讽,完全没了方才刚到时的那副和善面容。
“那歌姬已嫁做人妇,殿下却还执意要听她弹唱的琵琶曲,不也是为了心中一份执念么?”
“臣妾成了殿下的心愿,殿下为何就不能成公主的心愿?”
赵玉蕾挺直脊背反问。
“这怎么能一样?!”
“你也知道那谢沉胥不会对华儿好——”
章华气急败坏瞪她。
“臣妾只知道,公主爱慕那谢沉胥多年,如今人就在她眼前,她是拼了命也想抓住他,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赵玉蕾说完,只见玉屏后缓缓走出来一人,章聿盯着那身穿紫色衣裙的少女,神色微诧。
正是章华。
“皇兄,您就成了华儿这一番心愿吧。”
章华来到他面前,不禁要朝他下跪,被章聿接住她双手,让她起身。
原来赵玉蕾早就料到章聿会过来找她,早早便让章华先躲到玉屏后,等着章聿过来。
章聿盯着眼前泪流满面的章华,挣扎半晌后终究是点了点头。
“多谢皇兄——”
章华又哭又笑地扑到他怀里。
手掌心揉着她哭得颤抖的双肩,章聿低声道:“明日皇兄便让宫中礼官挑选个好日子,这件事就不必告知父皇了。”
“嗯!”
章华泪沾眼睫点头。
片刻后,章聿替她擦干脸上泪珠,让她先回去等消息。
殿内一下变得安静下来,赵玉蕾这才低下头颅向章聿道歉:“事先瞒着殿下是臣妾的错。”
“行了,别装腔作势了。”
章聿扶她起身,满眼无奈道:“这回孤真是被你们给诓骗进去了。”
“殿下没见到华儿方才那副高兴样子嘛?她今后定会十分感念你。”
赵玉蕾朝他撒娇。
“她最感念的是你这位皇嫂。”
话落,织画悄悄退到殿外,给他们二人合上殿门。
接下来的日子,公主府上已经开始悄然布置。
谢沉胥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章华除了将他带到章聿面前的次数愈发增多外,其他的并无改变。
所有人好像都有事瞒着他,唯有他自己不知情。每当他开口问章华时,章华却不同他说实话。
可看到府上到处被布置成喜气洋洋的一片,他也猜想得出公主府要办喜事了。
府上就章华一位主子,既然要办喜事自然是她办。
谢沉胥只想着这府上要添一位驸马爷了,却想不到驸马爷会是他。
赵玉蕾忙着替章华操办亲事,并无空闲理会赵玉瓒,只派人将她盯紧,不让她逃走,亦不能让她出事。
大秦。
江凝和陆谦在大秦待了十来日,陆谦派人紧盯的那老妪总算是有了消息。
陆谦告诉江凝,原来那老妪所生的并不是儿子,她只有一个女儿,从小就被卖到西晋,是西晋皇室的下人。
“西晋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