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既然这般坚定,又何必要掐着掌心说?”
贺繁州眼神落到她被掐紫的手背上,生出的嘲讽显而易见。
江凝猛然松开手,不打算作任何解释。
“是不是自欺欺人,这一点你心里清楚。”
出乎意料的是,贺繁州并未像江凝想的那般逼迫她,俩人坐在屋内,眼看着外面雨势渐小,贺繁州提出要送她回去。
江凝轻声婉拒,快步走出屋子,步伐瞧着有些慌乱。
李元走到贺繁州跟前,轻言道:“君上,看来六姑娘已经有些不安了。”
“她这壶水需要慢慢烧,急不来。”
贺繁州喝完茶盏中的茶水,方从陆谦屋子里离开。
“大人,方才您就不该将六姑娘待在这的消息告诉君上。”
眼睁睁看着俩人一前一后走出大理寺,时樾在陆谦身后数落起来。
“你以为我不说,他就不知道了?”
俩人站在暗处,陆谦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这六姑娘原本就是世子的,他趁着世子不在趁虚而入,哪有个君上的样子?”
时樾极为维护谢沉胥,话里透满不屑。
“放肆——”
“主子做的事,也是你能妄议的?!”
陆谦脸色一黑,回头呵斥他。
“哦。”
时樾心不甘情不愿应下声。
陆谦瞪他后,快步朝前走。他脸色黑沉不是因为时樾妄议,而是因为得知贺繁州在做这些事,他却不能同谢沉胥透露。
如今谢沉胥在西晋自顾不暇,陆谦不想他在这个时候分心,否则一切功亏一篑,更是得不偿失。
“姑娘,方才奴婢见君上在里面,没能进去伺候,您别生气。”
见江凝走得极快,采荷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边追上她边解释。
“与你无关。”
江凝语气微冲道。
“不过说来也巧,君上到这大理寺来居然只是为了见姑娘。”
采荷走在后边,自顾自道。
听得这话,江凝顿下脚步,回头问她:“你说什么?他到这来不是处理案子?”
采荷手里撑着伞,回想方才自己沏好茶后见到贺繁州匆忙往江凝待的那间屋子走去的情景,摇头道:“奴婢亲眼见他进大理寺后,直接朝姑娘待的那间屋子走去的。”
江凝脸色变了变,告诉她:“此事回去不能同夫人和少夫人说。”
“奴婢省得了。”
采荷不知道贺繁州对江凝的态度,但江凝嘱咐的事,她向来不敢不从。
当晚,江凝看着窗台外沉寂的夜色,久久不愿起身休憩。
雨夜冰冷,屋檐上落下滴滴答答的雨水,不断敲打在江凝心上。
“姑娘,就算不歇息也要披上件衣裳,免得染了风寒。”
见她不愿入睡,采荷只得寻来件衣裳披到她身上御寒。
“睡吧。”
心里一团乱麻,江凝终是起了身,想让自己先睡下。
“哎。”
采荷扶她躺回床榻上,随即熄了烛火。
西晋。
谢沉胥已经同章华回到公主府里有两三日。
自上回谢沉胥逃婚之后,章华生怕再生出这样的事,是以让礼官好好挑选个良辰吉日。
而在成亲前的这段日子里,她则想要谋划个让谢沉胥永远待在她身边的法子。
谢沉胥虽答应她,跟她回到西晋完婚,但每日对她都极为冷淡。
她无法令他像对待江凝那般对待自己,是以回来后倒是每日都变得苦恼起来。
“这么晚了,你还不想回去?”
太子府内,见章华还没有要起身回去的意思,赵玉蕾讶异地问她。
毕竟她可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待在谢沉胥身边的人,今日这般反常,怎不叫赵玉蕾诧异?
“皇嫂,有件事我只能同你说,若是同我皇兄说,只怕他又要骂我没出息了。”
当初章华私自离开西晋都城去找谢沉胥,已经让章聿恼怒不已,如今虽见到章华将谢沉胥带回来,他却心知肚明章华耍了什么手段。
“何事?”
赵玉蕾见她说得神秘,关切问她。
“你也知道,谢沉胥之所以答应跟我回来,是为了他那死去的父母亲,若是我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他,他必定会离开我,我想将他困在我身边,你可有法子?”
赵玉蕾到底是比自己年长,经历过的人事也比自己多,章华自个想得苦恼,只得寻赵玉蕾一道想法子。
“男人嘛,无非是权势和美人儿。”
“可我瞧着这个谢沉胥,对这两样东西都不甚在乎。”
赵玉蕾想了想,蓦地沉声道:“或许,有样东西是他心里面最在乎的。”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中毒
章华紧巴巴盯着她,想知道谢沉胥心里面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
“是亲情啊。”
赵玉蕾提醒她。
章华咬咬唇,才猛然反应过来,“你说的不错,他既然那么重视他死去的父母亲,心里必定十分重视亲情。”
刚想通,章华又一下泄气道:“可他双亲都不在了,家中又无兄弟姊妹,岂不是又没了法子?”
“傻丫头,你给他生一个不就有了?”
赵玉蕾凑近她低语。
章华的脸色一下涨红起来,她想了好几日,竟没将心思放到这上面去想。
她站起身,在赵玉蕾面前来回踱步,愈发觉得赵玉蕾说得在理。倘若自己能生下谢沉胥的孩子,便是他知道谢昀和章静的死因又如何?自己怀了他的孩子,难道他还能狠心不要自己的孩子不成?
“那...”
她那一双恳求的目光望向赵玉蕾。
“你放心好了,皇嫂帮你安排。”
只看她一眼,赵玉蕾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华儿便知道,皇嫂最疼我了。”
章华当即靠到她肩头上,对着她撒娇。
赵玉蕾轻拍她的头,提醒她:“再不回去,今夜你可就真的要住在这儿了。”
“华儿这便回去。”
依章华的性子,谢沉胥还在公主府上,她必定舍不得住在这儿,巴不得赶紧回去。
赵玉蕾宠溺地笑了笑,看着她走出太子府。
回到公主府,章华来到谢沉胥的院子,发现他屋内的灯还亮着。
见到房屋门开着,章华径直走进去,只见谢沉胥盘腿坐在茶榻上,自己对弈。
他墨发垂挂在肩头上,肤色即便是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也足以见白皙如纸。
即便是听到脚步声,他也未有抬头,好似已经习惯了不理会她。
章华一口气堵在心口,恼声问他:“你宁愿对着这盘棋子,难道也不愿看我一眼?”
“这是你自找的。”
他不开口说话还好,一开口说话,总能惹急章华。
她咬咬牙,上前去伸手搅乱他的棋盘,让他无从下手。
谢沉胥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将棋子一一放回原处。屋子内静得可怕,明明被炭火烤的暖烘烘的,章华却觉无比冰冷。
“你别以为你这样本宫就没法子了——”
章华硬生生将气咽回肚子里,快步走出他屋子。
从她进来到离开,谢沉胥始终没抬头看她一眼。
可他捻着棋子的手里,却不知何时已捏着一瓶药丸。
又过了几日后,章华以章聿要给她和谢沉胥设宴为由,让他陪自己到太子府内。
彼时的赵玉蕾已安排好一切,章聿和谢沉胥仿佛都是她们手中的棋子,用来迷惑今日的宴席。
章聿心中自然是不想章华为了谢沉胥而低声下气,故而在谢沉胥面前摆起高姿态。
谢沉胥却是不吃他这一套,不会因为他是西晋太子而给他脸面。
若非是心中牵挂的事,他连戏都懒得演。
“世子,不管你愿是不愿,你到底是跟华儿回来了。既然你肯回到西晋,不会连喝杯酒的情面都不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