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江凝笑了笑,“阿星表姐的洒脱性子,我才最是羡慕。”
孟承御又同她扯了几句孟承星,便让她进院子里去歇息,说饭菜热茶已经备好。
府上彼时只有他们二人,孟承御倒是不好进去陪她。
采荷跟着江凝进了屋子,伺候她净手后,看到桌上摆着的都是江凝爱吃的,扬唇道:“没想到表公子还记着姑娘喜欢吃什么。”
江凝亦是有些惊喜,想不到隔了这么多年,孟承御竟还记得她的喜好。
“而且,他知道男女有疏,不随意跟着姑娘进屋,真真是将礼数都做全了。”
采荷嘴巴里蹦出的,都是对孟承御的赞美之词。
“你这嘴里难不成是抹了蜜儿了?”
江凝嗔道。
“奴婢没见过这么好的公子哥,见到了便想着夸一夸嘛。”
采荷咧咧嘴。
江凝边吃着孟承御备下的饭菜,边打量这间屋子,这间屋子还是她七岁那年同孟氏回孟家住的那间。
难得的是,屋内许多东西竟都没变。
不过,眼下倒不是江凝叙旧和感慨的时候,她用过晚膳,便让采荷伺候自己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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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抵达宥阳的消息传入谢沉胥耳中时,翟墨还给他带了个消息。
那便是江尧年在宥阳并没有什么部下,江凝要投靠的也并非江尧年的部下,而是孟家的嫡子孟承御。
“表哥?”
谢沉胥靠着椅背,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忽觉有一股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
难怪她毫无后顾之忧地要到漠北去,原来是早就在心里定好了陪同的人。
而且这个人,还让她心安得很。
以至于这回她连到他面前开口求帮忙的半点心思都没有。
见自个主子听到这个消息后半天不说话,翟墨小心翼翼开口问:“公子,咱们还要不要在这等六姑娘?”
从宥阳离开后,谢沉胥赶路的速度明显慢下来,不是为了等江凝又是为了什么?
“等?谁说我要等她?!”
“漠北情况十万火急,本掌司有那个心思等她?!”
“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谢沉胥白皙冰冷的面容连着蹦出这几句话,翟墨极少见到他话说得这么密的时候,连忙连滚带爬退出他屋子,出去嘱咐还在外面待命的铁衣卫。
当晚,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穿过宥阳北面的幽幽山脉,像股旋风般赶往漠北。
路过之地,皆惊起一片山鸟。
隔日,江凝起身后收拾好东西,还未走出院外,便听到前面传来道清亮叫声,“阿凝表妹!”
江凝微敛的眸光亮了亮,一听到这声音江凝便知道是孟承星回来了。
待走到月牙拱门时,恰好见到她迎面走来。
“阿星表姐。”
江凝走上前,惊喜地叫她。
孟承星自小性子便是大大咧咧的,这么多年过去却是一点未变,明亮的大眼在见到江凝的那一刻,直看呆了眼。
“表妹,多年未见你出落得真是愈发好看了!”
她说话向来也直,是想什么便说什么的性子。
江凝眼睫微垂,嗔道:“哪里的话。”
“你放心,姑丈姑母表哥他们定会没事的。”
知她心思不在这上面,孟承星牵过她的手宽慰道。
“嗯。”
江凝心绪复杂,只得点点头。
“可惜爹不让我陪你去...”
孟承星惋惜道。
“漠北危险,你还是留在宥阳的好。”
江凝也不想她跟着他们去犯险。
“你还嫌不够乱?还想跟着去添乱?!”
站在前院的孟遂宗听见孟承星的话,立刻出言训了她一嘴。
“舅舅。”
江凝朝他行礼。
“不必多礼。阿凝,舅舅已经安排好在人在漠北那边接应你们。一路上若是有什么事,你便叫阿御传信回来。”
眼神落到江凝身上,孟遂宗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还连着叮嘱了孟承御好几句。
江凝眼圈微红,点头道:“阿凝会的。”
知道他们赶时辰,孟遂宗也没多留,让孟承御赶紧带着江凝赶往漠北。
进了轿辇内,江凝才偷偷抹掉眼睫上沾的眼泪。
孟承御却是细心地给她递上块帕子。
第六十三章 瞒
“想哭便哭吧,在我面前不必忍着。”
孟承御能看得出来,她忍了许久。
“多谢表哥。”
江凝没有拒绝,将帕子拿到手中,只觉得连这帕子都是温热的。
马车驶进幽深山脉里,往漠北而去。
彼时的漠北,已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许多百姓举家带口迁出漠北,哀嚎声蔓延在漠北各处。
谢沉胥快马加鞭,只用了不到八日便从宥阳赶到漠北城外。
他没有着急进城去,而是落脚在城外的官驿。
这里战事吃紧,官驿里倒是人满为患,可他们都是要逃出漠北,像谢沉胥这样要往城里去的几乎没有。
官驿的掌柜见他们衣着精锐,身上虽也裹着尘土,可到底是不及逃难的那般狼狈。
尤其是领头的公子爷,一身玄色锦袍,墨发用玉冠高高束起,虽肌肤如女子般白皙,可五官棱角分明,眉眼之间尽显威慑,一看便知道是打南边来的贵人。
“几位客官楼上请——”
漠北闹了几个月,官驿里已经很久没迎来这样的贵客,掌柜的亲自点头哈腰将人往楼上带。
客房定好后,翟墨给那掌柜扔了锭银子,才将他打发下楼。
谢沉胥站在窗台边,望着远处边城漫天的黄沙,沉声道:“即刻去查清楚如今城内的情况。”
“是——”
将屋内一切东西备好,翟墨紧忙退出去。
谢沉胥不赶着进城,便是想先弄清楚城内形势,以免有人偷天换日。
漠北城内的兵备道。
陈天崇听着下属展涛的回禀,不由得横起眉头,“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不都说慎刑司办事利索,怎地还不见人影?”
“在宥阳地界时,还能探听得到他们的行踪,可一出宥阳地界,便没了踪迹。都统,会不会是他们已经到了城内?”
展涛面色露出端倪。
“别自己吓自己!”
陈天崇斥了他一声。
“如今闹事的是那些罪臣,慎刑司就算要查,也应该先查查那些罪臣的底细!凭何要查老子?!”
陈天崇满腔不满道。
“都统说的是!”
展涛吊着的一颗心才缓和下几分。
夜色暗下来后,官驿掌柜早早便命店小二将门关上,整座官驿严防死守,便是怕有些难民趁夜色进来偷东西。
边城上,燃着零星的火把,城墙上也有官兵在巡逻。
只是,这般守备松懈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像镇压不住罪臣的样子?
谢沉胥坐在窗台边上,眸光渐冷。
“公子!”
翟墨从外面推开屋门进来。
“查得如何?”
谢沉胥垂下眼睫叩问。
“自三个月前罪臣起事后,流放在漠北的罪臣大都出逃了,如今被陈天崇扣押下来的已所剩无几!”
翟墨垂首道。
谢沉胥皱眉,难怪守备那般松懈,只怕镇压罪臣是假,另有隐情是真——
“出逃的罪臣,都往哪儿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