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靖桓帝使了个眼色,张贤紧忙将佛珠收好交给杨书瑾,让她一块带回去。
“是阿瓒不懂事,让四皇子受屈了。”
段云骁离开前,靖桓帝替赵玉瓒开口朝他致歉。
江凝还站在外面,方才赵玉瓒怒发冲冠从里面走出来后,狠狠剜了她一眼方离开。
随即,谢沉胥和段云骁也从里面走出来,俩人眼尾扫过她,便往前走去。
靖桓帝让陆谦将今晚发生的事压下来,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赵玉瓒是皇家出身,若是被外人知道她与外男私下往来,那她的名声便臭了大半截,日后想清洗都清洗不掉。
陆谦受了口谕,方出来带江凝一块离开。
谢沉胥和段云骁走在前面,段云骁抬眸迎宫道上吹来的冷风幽声道:“掌司大人此计,甚是歹毒。”
段云骁只料到他会将刺杀的罪行诬陷到赵玉瓒身上,却没想到他竟会在靖桓帝面前引诱出赵玉瓒与自己藏有私情。
“本掌司还有更歹毒的一面,想必四皇子很想领教。”
谢沉胥微微侧头,眼神里阴狠顿现,下一瞬只见眼帘里闪过一道寒光,一把利刃将段云骁锦袍袖手重重钉在宫墙上。
段云骁惊魂未定,狠狠瞪着他怒斥:“你敢对本王行凶?!”
谢沉胥手中利刃还在狠狠钉着他衣袖,让他动弹不得。
倏忽间,谢沉胥逼近到他眼前,语气阴鸷道:“四皇子捡了这么大的便宜,日后最好安分些,否则本掌司还真不知道下次出手还会不会这般精准。”
江凝和陆谦远远望着逼近在墙面上的俩人,都不由怔了怔。
陆谦失神震惊道:“没想到掌司大人竟也有这般震怒的时候。”
而且还是在皇宫之内,他竟不遮掩,直接对使臣出手。
江凝脸颊上血色全无,更没接陆谦的话,垂下眼睫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往前走。
片刻后,谢沉胥松开手。
段云骁使劲拽着,直听到衣袖被划破的声音,方将被钉在宫墙上的手扯下来。
他冷哼一声,快步离开皇宫。
陆谦将江凝送到谢沉胥轿辇内,忙下去处理靖桓帝交办的事。
想到方才在皇宫里他那狠毒的一幕,江凝未敢靠近他,坐得离他远远的。
“还疼么?”
原以为他会对自己发火,可他最先问出口的话却是关切的话语,不由让江凝一怔,她摇摇头,轻声道:“早就不疼了。”
在御书房外吹了那么久的冷风,脸都吹麻了,连带着疼痛感都早已吹得消失殆尽,哪里还会感到疼痛?
“过来。”
轿辇内的烛光映照到她白皙脸颊上,谢沉胥看出还有些红肿。
江凝抿抿唇,终是听话地坐过去。
他脱下身上玄色披风,里面的锦袍是暖烘烘的,坐在他身边便觉有暖意袭来,连带着江凝身上的寒意都驱走大半。
第一百一十一章 攀附
谢沉胥给她敷上热汗巾,一点点消去她脸上红肿。
“四皇子为何会答应与你交易?”
轿辇内默了片刻,江凝疑惑地问他。
“大秦被燕齐压迫多年,若是能得燕齐皇室奉承,于段云骁来说,正好能满足他瞧不起燕齐的虚荣心。”
一个人若是有朝一日被自己的对手奉为座上宾,心中自然觉得爽快,何况段云骁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引诱靖桓帝相信赵玉瓒与他生情,只是他铺路的第一步。
“可即便如此,五公主她只会愈加笃定与你有私情的人是我。”
江凝眸光微沉,眉眼间露出担忧。
“你以为便是你与我没有私情,赵玉瓒便会放过你?”
谢沉胥有几分嘲笑她单纯的意思。
赵玉瓒善妒,江凝在燕齐皇室暂露头角的下场,并不会比赵玉瓒发现她与谢沉胥厮混好过到哪里。
江凝心头微紧,“那我...”
“你父兄的事,我已经在安排。”
见她心慌,谢沉胥开口向她透露。
有她父兄在身边陪着,会好上许多。
江凝眨眨眼睫,在眼泪掉落下来之前,她没忍住一头扑进他怀里。
江家不比大秦皇室,更不比燕齐皇室,若是没有谢沉胥,这回江凝难以脱险。
谢沉胥将汗巾放回水盆中,悉心抚摸她单薄的后背。
脸埋在他怀里片刻,江凝不等他开口,主动抬头吻上他脖颈。
谢沉胥神色微怔,薄唇微张任她随意亲吻。
马车往深巷驶去,翟墨下车叮嘱随行的铁衣卫,让他们去知会采荷一声,等稍晚些好将江凝送回护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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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瓒心高气傲,没对靖桓帝的话言听计从回公主府,而是来到宁王府。
赵启宁近来忙着安排使臣们来到京州城后的衣食住行,没有功夫盯宫内发生何事。
他的野心还是放在立储一事上,即便是听到江凝被抓进大理寺的消息,也没有插手此事,江凝在他心中俨然是比不上那中宫之位。
杨湛近前来告诉他赵玉瓒已到府上时,赵启宁提笔的手顿住,笔刚放下便见赵玉瓒满身怒火从外面走进来。
“谁那么大的胆子,能将咱们燕齐的五公主惹怒成这样?”
赵启宁笑着打趣,想借此消散掉几分她身上的怒气。
“还不是皇兄早前瞧上的那江凝!”
岂料,今夜的赵玉瓒是半分面子都没给赵启宁,而是冷笑着反问他:“皇兄可知道与表哥藏有私情的是谁?!”
“是她?”
赵启宁皱眉,凤眸溢出惊诧。
赵玉瓒能这么问,便是认准了江凝。
“哼!”
赵玉瓒冷嗤,“皇兄知道是她,可还会想着将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娶进府门?”
今夜在御书房里被段云骁反咬一口,赵玉瓒可算看清楚了外人都不可信,唯有在赵启宁和曹贵妃身边,方能让她心安。
“看妹妹这般狼狈样子,是在她面前吃了亏?”
赵启宁隐隐侧目,眸底狠意顿生。
他的手足便只有这么一个亲妹妹,此刻见她受了委屈,哪里还顾得上对方是不是他爱慕的江凝?!
“皇兄——”
赵玉瓒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落,扑在他腰身上呜呜咽咽哭着,将今夜发生在御书房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
“父皇也不信你?”
赵启宁不可置信。
“这颗佛珠对父皇来说意义重大,谢沉胥拿这颗佛珠来生事,加之又有段云骁从中作梗,父皇这才被蒙蔽双眼...”
赵玉瓒拿出佛珠,满腹委屈道。
赵启宁蹲下身子,伸手抚去她脸上泪珠,凤眸裹着凶狠宽慰她:“父皇不信你,皇兄信你。”
赵玉瓒轻轻点头,这才止住不停往下掉落的泪珠。
“如今父皇不向着你,皇兄只怕那段云骁会对你得寸进尺。”
见她情绪稳定下来,赵启宁与她道出自己的担忧。
赵玉瓒冷静后头脑也变得清楚许多,此刻听到赵启宁这么一说,顿时抓住他衣袖道:“皇兄,你说谢沉胥是不是早就看穿段云骁会这么做?故而才有把握他会反水?”
谢沉胥在慎刑司多年,最善长揣摩人心,不然怎能替靖桓帝摆平朝野上下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
知她不再困囿在方才委屈的情绪里,赵启宁坐回位子上微微点头:“大秦委身燕齐这么多年,若说段云骁不记恨燕齐绝无可能,若是有人能帮他在燕齐铺路,他定然十分乐意。尤其...”
赵启宁转眸看向眼前的赵玉瓒:“尤其是攀附上燕齐最受宠的五公主。”
与赵玉瓒攀扯上关系,能让他在燕齐走的路变轻松大半。
“可谢沉胥乃我燕齐臣子,他这么做的目的,难道仅是要摆脱掉我对他的纠缠?!”
赵玉瓒蹙眉,话里流露出对谢沉胥的鄙夷。
在她眼里,对燕齐不忠的人都应受到鄙夷,即便那个人是谢沉胥,也不例外——
赵启宁摇摇头,“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见夜已深,赵启宁再劝了她几句后,让杨湛亲自将她送回去,毕竟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心里还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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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从谢沉胥的马车上下来时,也已是后半夜,采荷早已在巷口等着。
多日未见,此刻就着烛光见江凝气色并不差,采荷才稍稍放下心。
采荷告诉江凝她被陆谦从芙蓉院里带走后,柳姨娘和江雪晴曾到江老夫人面前恳求江老夫人打通关系,将她从大理寺里救出来。
只是江老夫人非但没有打通关系,还将凝香安插到江万安身边,显然是想踢走柳姨娘。
“姑娘,您说柳姨娘和四姑娘是不是真心想出手搭救?”
采荷拿捏不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