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小小
“不是说不怕?”
头顶上倏忽传来阵冰凉声。
江凝抬起头,呼吸微喘,如幼兽般的眼神恶狠狠盯着他。她是胆大,可还没大到敢惹上皇室中人的地步。
“我该回去了。”
她收回怨怼的眼神,趁着二楼的那些江家人还没处理完江雪仪和方辞礼的丑事,她得赶在她们之前回到护国公府。
“小心点。”
身后传来男人得逞地叮嘱声。
他利用她趁机清掉赵玉瓒的眼线,如何不快意?
江凝裹上斗篷,遮掩住面容快步离开。
第十八章 狗咬狗
街市上热闹依旧,许多百姓围在月湖边上放花灯,江凝与采荷穿过人群,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
二楼尽头的雅间,待方辞礼身边的小厮将他从里面抬出来后,沈曼姝才急忙走进屋内,人一进屋屋门便快速合上。
床榻上的江雪仪,雪白的肌肤上布满被侵犯过的痕迹,唯有一张薄毯盖着。
“啪——”
沈曼姝转头就给沈青窈甩了一巴掌。
沈曼姝的眼神仿佛裹了刀片一般瞪着她,“好端端地,仪儿怎会中了那媚药?!”
沈曼姝深谙后宅的那些手段,听着凝香的诉说,还有江雪仪方才那一阵阵浪叫声,自然看出江雪仪是中了媚药,而那药本该用在江凝身上。
沈青窈用手掌心揉了揉被打肿的脸,迎上她犀利的目光,仿佛像换了个人似的笑了笑:“那药窈儿没下到六妹妹酒中。”
“狼心狗肺的东西!”
沈曼姝再抬起手,这回却被她用力抓住,她看着她震颤的瞳孔,一字一句道:“我要二房大少爷的正妻之位。”
沈曼姝想要压下这件事,就当江雪仪吃了个闷亏,回去喝了避子汤,将来寻个风光人家,照样能使些法子在洞房花烛夜将此事遮掩过去。
可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的好事。
“是那个小贱人给你支的招吧?”
走到如今这步,沈曼姝若是还瞧不出沈青窈与江凝站在一头,那她岂不是担不起这江家主母的名头?
“姑母还是先将心思放在仪表妹身上罢,外面人来人往的,窈儿还真怕不小心说漏嘴。”
沈青窈自以为拿捏住了沈曼姝,满是得意道。
沈曼姝转头看向床榻上的江雪仪,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她蜷缩成一团发抖着,身上被玷污的痕迹像把刀生生刺入沈曼姝眼中。
“我答应你——”
猛一咬牙,沈曼姝颤声应下。
沈青窈面上爬满笑意,却瞧不见沈曼姝眼底隐隐露出的杀意。
将江雪仪带回马车上,沈曼姝让人给江老夫人带了话,便先回护国公府。
江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便是知道发生了何事,也要装得像个没事人一般,稳稳当当待到赏月结束。
跟在江老夫人身边多年,何婉芸何以会看不出她在极力遮掩,愈加猜测自己心中所想是对的。
江雪仪被方辞礼玷污,江凝又入不了江老夫人的眼,那往后江雪嫣岂不就成了江老夫人眼中的香饽饽?
没准,江老夫人还会让沈曼姝将府中中馈交到自己手上。
何婉芸垂下眼睫,眼中精光烁烁。
这一夜,二房院里的灯彻夜未熄。
江雪仪惊恐的尖叫声一下下从栖云院里发出,听得整个江家的下人们头皮发麻。
隔日,张嬷嬷一早就带人闯进芙蓉院,将江凝带到福瑞堂。
厅堂内只有江老夫人和二房的人,整个福瑞堂里里外外都有江家护卫把守着,连只苍蝇想要从这飞出去都难。
“小贱人——”
见到江凝,沈曼姝像疯了似的扑上来,好在被采荷挡了一瞬。
江凝站在采荷身后,冷冷盯着被拦下的沈曼姝,她一夜未睡,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发丝凌乱,全然没了平日里端庄温婉的主母派头。
“二婶婶,避子汤可给大姐姐服下了?”
江凝像是问询一只乞怜的哈巴狗般问她。
“你——”
江凝却是勾唇一笑:“我若是二婶婶,就不会给大姐姐服下避子汤,毕竟母凭子贵嫁入方家,就算没了方大公子疼爱,还能得到方掌院与方夫人的疼惜。”
“可若是服过避子汤嘛...”
江凝瞧着她,无可奈何般摇了摇头。
此时的沈曼姝却仿佛如坠冰窟,面色苍白得吓人。
第十九章 怨不得别人
昨夜一回到栖云院,沈曼姝便命人给江雪仪灌下避子汤,此时想来竟是她一时乱了阵脚,没给江雪仪留个后路。
“江凝——”
沈曼姝声嘶力竭嘶吼。
“今日我就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你——”
“啪——”
坐在椅凳上的江万安在沈曼姝这道嘶吼声后,猛地站起身子,挥动宽大的袖袍狠狠扇了江凝一巴掌。
昨夜得知江雪仪被方辞礼侵犯的消息,江万安惊愕不已,他虽惊愕于江徐氏她们竟会使出这样的法子,但更多的是对江凝的怨恨。
她本就该嫁进方家,迟早也会失身于方辞礼,不过是早一步晚一步罢了。
而江雪仪,是沈曼姝一点点用心栽培起来的,她的作用是寻一门上好的亲事嫁进去,好稳固二房男丁在朝中的仕途。皇室,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眼下,江凝却生生打断了她嫁入皇室的路。
“姑娘...”
采荷防着沈曼姝,却没能防住江万安,忙上前替她查看脸上伤势。
“呵。”
江凝冷嗤,嘴角已经尝到血腥味。
她裹了裹齿根,盯着他们和江老夫人狠绝道:“法子是你们想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他们跳得再欢,理也不在他们那头。
“六丫头,你以为你设计陷害仪姐儿,嫁入方家的人就该是她了么?”
江老夫人到底是见惯了后宅的这些阴毒手段,从沈曼姝的歇斯底里到江万安的挥袖打人,她都很能沉得住气,这会儿才开口问话。
江家除了三房中各有长女外,江万安还有个妾室柳姨娘,她替江万安生下了两个庶女,只不过被沈曼姝压着,常年待在清秋院里不出门。如今江家吃了方家的亏,只要江老夫人开口,方家绝不敢推拒。
“可是祖母,柳姨娘她们昨夜便连夜赶回宥阳老家了,哪里还有人在清秋院中。”
江凝浅浅笑着,忽然看向江万安道:“说来也巧,昨夜我回来得早,这封书信是柳姨娘让阿凝交给二叔您的。”
只见她从衣袖里拿出封柳姨娘的亲笔书信递给江万安。
江万安拿过来打开,柳姨娘在信上告诉他,宥阳老家的母亲生了重病,她要带着孩子们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柳姨娘自嫁给江万安当妾室后,鲜少与宥阳老家的人来往,哪里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知家中母亲重病的消息,分明是寻个由头出去避开麻烦罢了。
江老夫人脸色倏然愤怒,难怪昨夜江凝早早便回了江家,原是回来给柳姨娘通风报信去了。
她手里拿着大房库房的钥匙,拿出几百两来给柳姨娘她们出去躲避些日子不成问题。
思及此处,江老夫人盯着江凝的眼神猝然落到尚在惊愕的沈曼姝身上,说来也怪沈曼姝,若非是她处处压着柳姨娘,让她们整日待在清秋院里,自己也不至于人都跑了还浑然未觉,被江凝这个小丫头羞辱。
“祖母,父亲,就定了让妹妹嫁入方家罢。”
从坐下来到此刻,江砚舟旁观了许久,终于头脑清醒地开口。
“舟儿...”
沈曼姝不可置信望向他。
“这是她最好的归宿。”
江砚舟镇定得不带一丝感情,整个人冰冷得如同江雪仪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不行!仪儿不能嫁给那声名狼藉的方辞礼!”
沈曼姝噔时厉声回绝。
“母亲,方家在京州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妹妹嫁过去若是有个闪失,京州城百姓的唾沫都能将他们淹死,他们不敢对妹妹不好。”
江砚舟神色平静宽慰她。
“舟儿说的对。”
厅堂中默了片刻,江万安似是也认命了。
“不行啊,嫁过去仪儿会没命的...”
沈曼姝脸上血色尽褪,江雪仪的性子她最了解,若是见到方辞礼整日花天酒地,她如何能捱得了那样的日子,便是方家不为难她,她也会撑不下去。
“就按舟儿说的办。”
江老夫人权衡许久,终是开了口。
沈曼姝神色愕乱,自知无力回天的她眼前一黑,人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