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她现在已经是皇太孙妃了,马上就顺理成章是皇后了,这天底下最大的富贵即将向她奔来,她当然不能招惹是非!
她又不傻,当然知道阿畴最不喜霍二郎了,别看他仿佛很大度量,其实都是装的,越是在意,越故意装作大度量!
她可不要惹阿畴不高兴,不然好好的凤位飞了怎么办?
当下她就要退拒:“四哥,怎地这么客气,二伯娘做的荷包,还是二伯娘留着自己用,我做晚辈的哪好受二伯娘的针线活,应该是我孝敬啊!”
宁四郎也是心惊,他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如果塞不到希锦手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他拚命推给希锦:“娘娘客气什么,你贵为皇太孙妃,我娘做个荷包孝敬你,应该的,应该的!”
希锦听着,心想这简直是放屁!
她待要彻底推出去,可宁四郎往后一撤,竟然转身一溜烟跑了。
希锦见此,无奈,想着若再执意如何,反而引起别人怀疑,当下只好拾起来。
她拾起来后,故作无事,该干嘛干嘛。
一直到晚间时候,等到无人了,才装若不经意地拿起那荷包,随意看了看,眼睛看到里面的便笺,手指尖不免颤了颤。
这事若是让阿畴知道了,他还不知道怎么恼的。
吃人饭,受人管,希锦明白自己吃的是皇家饭,好歹得有点规矩。
那宁四郎坑她,她早晚有一天要她好看!
不过现在,她——
她咬了咬牙。
不错,她好奇了,也疑心了。
霍二郎是一个非常谨慎小心的人,如今她已经是皇家妇的身份了,霍二郎万万不至于做出什么唐突的事,这是毁自己前途,也是毁他前途的,谁这么傻竟然自毁前程呢。
可现在他竟然甘冒着这天大的风险竟然给自己递纸条,他总归有他的理由吧。
希锦捏着那荷包,也是想起那日在戒台寺,她私会霍二郎,和霍二郎说起时,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大娘子要去燕京城了,霍某也要过去燕京城,此去燕京城路途遥远,怕是不知多少艰辛,若有那一日,霍某定会尽绵薄之力”。
希锦想着这句话,心便微动了下。
她和霍二郎今生绝无可能了,但她觉得,往日的情谊其实还是在心里的,就这点来说,她愿意相信霍二郎的人品,相信他不会这么冒失,相信他不会害自己。
所以她也隐隐感觉到,他竟然冒着风险给自己递这字条,只怕事关重大了。
希锦沉默地咬着唇,犹豫了片刻后,到底是打开了那荷包,拿出了那字条。
这是霍二郎的字迹,她能认出来。
上面赫然写着“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人倚西楼,翠竹蔽日”。
希锦看着这句话,顿时愣了。
这……
这是什么话?
她再次将那荷包前后里外都翻找了一遍,竟是死活找不到什么线索。
所以宁四郎硬塞给自己的这荷包,就是这么一句话,这不是很普通一句话吗?
若只为这句话,他就光明正大说出来嘛,至于鬼鬼祟祟,害她倒是纠结了半晌!
她当即就要把那纸条扔进旁边的烛火上,烧了。
那纸条轻薄,一沾上火苗,不过是片刻间便烧了起来,火苗熄灭,很快从白纸变为轻飘飘的灰烬。
希锦用手指轻捻了下,随手扔到了一旁盂盆中。
不过这么扔着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她和霍二郎年少时一起逛上元节看灯展,那灯展上曾经有过字谜,两个人猜了好一番呢。
所以……这是一个字谜?
希锦想到这里,待要再仔细看看这一句话中的乾坤,奈何已经烧了。
她只好拿了纸笔,自己胡乱写了一番。
这么写的时候,她盯着那一行字,突然明白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所谓的金玉其实是希钰的钰啊!
所以这句话就是说,希钰在外,但是里面是败絮,希钰包裹着败絮,那就是——
希钰包藏着祸心??
所以,希钰包裹着什么祸心呢?
希锦蹙眉,望向了后半句。
一个让她不敢相信的猜测浮现在脑中。
人倚西楼,西楼为木,人倚木,这是休。
至于后面四个字,这个却是清楚起来。
年少时,她和霍二郎一起在中元节逛街市,霍二郎猜中了一个谜,由此得了一个小铃铛来送她,她高兴得很。
那谜语却是“翠竹蔽日”,谜底是书。
书的上半部分是聿,有竹笔之意,而聿下面则是日,所以翠竹蔽日就是一个“书”字。
如此,再清楚不过了。
那休书落到了希钰的手中,希钰想要害自己,她要把休书拿给阿畴?
想到这里,希锦的心都凉了。
她如今富贵加身,荣宠无双,其实心已经有些飘飘然了,根本不记得往日种种,以至于险些忘记这祸根了!
那休书竟是被希钰偷走了,如今特意拿出来,要毁了自己的所有?
阿畴见到了休书会怎么想?
阿畴一定会生气,特别生气?
可——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之后似乎有侍女出了个声。
可很快便止住了。
她心知有异,待要去看,却见水晶珠帘被撩开,阿畴迈步进来。
一袭锦袍尽显华贵颀长,迈步间那沿边的袍摆泛起水波一般的褶皱。
不过他眉眼间却是带着几分凉意,薄唇也是微微抿着的。
莫不是已经东窗事发?
希锦深吸口气,迎了上去。
她这短短的十八年啊,也是过五关斩六将的。
她不怕!
既是隐患,早点东窗事发了早点好!
第75章 小荷包
希锦含笑迎上去:“阿畴,不是说今天要过去内廷,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阿畴看着希锦那过于妩媚娇软的样子,道:“客人呢?”
希锦笑道:“几位客人都在水榭那里,这不是刚才接到官家的赏,我耽误了一会,正说要过去。”
阿畴:“哦?”
希锦听着他这语气,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想着那休书的事果然事发了?
她就给他装傻,拿了丝帕来,给他擦拭额间那细密的汗::“阿畴,你看看你,都出汗了,希锦看着好心疼。”
不过可惜,任凭她如此慇勤,这郎君却是面色平淡,就没什么反应。
她很无辜地道:“这是怎么了,我瞧着你好像不太痛快?”
阿畴:“可能是天热吧。”
希锦:“那吃些冰碗吧,才送来的,还新鲜着呢,解解乏。”
阿畴待要说不吃,希锦却已经给他端了来:“你尝尝嘛!”
那冰碗中放了新采的鲜藕,鲜鸡头米,又配上鲜核桃仁、鲜杏仁、鲜榛子,用那嫩荷叶在下面托着,再用那剔透的碎冰一衬,红的红,白的白,这入夏时节用上一碗,那自然是心畅神怡。
希锦亲自喂给他:“吃口嘛!”
她这么慇勤,阿畴就着她的羹勺尝了口,鲜甜清爽,自然是好吃。
也因为那清润的凉爽,他薄薄的唇泛起润色,衬着那俊美的面庞,竟有几分别样的绝艳。
希锦看着这样的他,也有些看入迷了,想着自家郎君真好看。
莫说他如今贵为皇太孙,就是赘婿好了,其实还是喜欢的。
谁知道正想着,上方突然传来沉沉的声音:“说吧。”
希锦:“嗯?”
阿畴:“无事献慇勤,非奸即盗。”
希锦:“……”
她轻哼:“什么意思嘛,你家爱妃心疼你,眼巴巴喂你吃冰碗,你倒是说我。”
阿畴微挑眉:“哦,那说说,刚才你急匆匆藏什么呢?”
希锦一噎。
她眨眨眼睛,掩饰性地看了看左右,之后才故作无事地道:“能藏什么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吧,就是今天官家赏了那么多好物件,我觉得挺好的。”
阿畴就那么注视着她:“是吗?”
说着间,他走到了一旁,修长的手指抬起,却捻起零星的白色灰烬屑末:“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