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琐矣
和?先前的?梦里?不太一样?。
她之前也曾在梦中伸出手,却总也触不到虚无缥缈的?人。
而这一次掌心下,却是略带着潮湿凉爽的?触感,真实得不像话。
男人也没一如以前一样?对她做那些疯狂的?举动,原本?含着笑的?眼底略闪过一缕惊讶,随即又笑起来,转而反握住她的?手,沉沉道:“此处风大,又有潮气,也不怕着凉。”
他?笑得甚好看,惹得云朵也跟着笑起来。
刚要开口,就怔住。
梦里?的?沈誉从未说?过话!
刹那间,她一颗心像被人挖走,胸腔里?听不见心跳声,连手指也僵硬得抬不起来。
半响,云朵才?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猛地抽回手,惊慌失措地起身。
可她已许久没再好好用?过这双腿,实在软得无力,又不小心踩到滑落的?毯子,扑了个满怀。
男人似乎淋了雨,身上是湿的?,冰凉的?水汽轻易就渗透薄纱,正好抚慰着云朵滚烫的?肌肤。
她来不及多想,就挣扎着要起来,仓促间耳边传来男人更沉的?嗓音。
“别?乱动。”
声音很近,微弱的?气流就喷洒在耳畔,酥酥麻麻,瞬间便?让云朵软了手脚。
她有些无助地僵在男人怀里?,感受着有只手在身后?动作。
沈誉将?缠在摇椅上的?薄毯扯开,顺手披在怀里?的?人身上,阻绝了胸前那一片柔软,又顺了顺呼吸后?才?缓缓低头。
雨天天黑的?早,屋子里?比外面更暗,云朵却还是看清了男人微微凹陷的?眼窝,眼眶下面带着点?点?青色,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遍布血丝,却仍专注的?看着自己。
她不敢多对视,只望了一眼就垂头,目光落在男人的?下颌。
那条紧绷的?线条更凌厉了些,上面还有点?点?胡渣。
而在梦里?将?她百般蹂.躏的?那张薄唇,此刻紧紧抿着,似乎因为她的?注视,忽然动了动,但始终没有张开。
云朵只觉浑身都湿透了,连手心的?是汗。
她知道自己应该站起来,再拉开一些距离。身体却不似自己掌控一般兀自依赖在沈誉怀里?,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陌生却又莫名让她眷恋的?气息。
或许是彼此加重的?呼吸,亦或许是他?变暗的?眼神所致的?错觉,云朵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觉得,沈誉好像也有些舍不得,所以才?没有及时?将?她推开。
万物放佛静止,她就这么趴在男人怀里?,再次被捕捉住眼神,仰着头和?他?对视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耳边再次炸起惊雷,云朵才?瑟缩的?抖了抖。
理智渐渐归拢,云朵仓皇地收回视线,抓着扶手准备站起来。
身子忽然一轻,转瞬间双脚便?离开地面。
云朵失声惊呼,下意识地紧紧抓住男人的?肩膀,任他?将?自己凌空抱起。
沈誉视线在她身上微作停留,再顺着纤细的?脖颈一路向下,刚探进大敞的?胸口,就迅速撇开。
喉结艰难地上下滚了滚,转身往床上走去。
第30章
云朵想起上回在塌上看着话本睡着,沈誉也这样抱过她。
然...与?上回?不?同?的是,眼下她并未睡着,沈誉栖身的矮塌也并未被她强占…
那沈誉又是因何要这样抱着自己?
她不?敢开口问起,怕自己一出?声?就会惊醒,发现这一切都是她佻薄的梦。
可她明白这不?是梦,沈誉的确抱着她,却是连多余的眼神也没有分一丝过来?,只是面无表情地快步到了床边,弯腰将自己放在床上,随即便转身欲离去。
云朵还未来?得及思考,手就先?一步伸出?抓住男人衣襟。
沈誉停下来?,垂眸看着床上的人。
卧房比外面更黑,屋子里还未来?得及点?灯,云朵看不?清他的眼睛,却放佛被男人落下来?的眼神洞穿。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
只是终于见到了这个人,想要和他多待一会儿。
她大抵是病入膏肓,身体里那股邪火已然烧得她神智不?清,连身体也不?受控制,迫切地想和男人贴得更近。
怎么会这样…
沈誉似乎也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眉头拧着,说:“你?怎么了?”
滚烫的热泪涌出?眼眶,云朵浑身发抖,强迫自己将手松开。
“我没事…”
一张嘴却是连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放佛被人扼住喉咙。
她脸上红得不?像话,连呼吸都是烫的,痛苦地撑在床边,透明的汗水从颊边流下,顺着弧线滴落在锁骨上,将雪白的肌肤也染成粉色。
沈誉看得喉头发干,侧过身大声?将莲香唤进来?。
莲香看见云朵这幅光景也慌了神,这才将她这两?天?的异常告知沈誉。
男人听得眉头皱得更深,一张脸也沉下来?,冷冷道:“去把吴大夫叫过来?。”
吴大夫是专给大王和王后看病的大夫,姨娘的丫鬟可请不?来?,莲香有些犹豫。
沈誉扯下手上的扳指扔到她怀里,“告诉他别让我亲自去请。”
莲香得了扳指忙不?迭地跑了。
屋子里没人说话,依稀能听见云朵粗重的呼吸。
方才两?人的话她听见了,也还存有几分神识,明白自己这幅模样的确是病了。
可浑身仍难受着,并未有分毫减轻,尤其一抬头就看见男人在旁边,只觉身体里像是住着头猛兽,即将把她仅剩不?多的意识也吞没。
她害怕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只好撑着战栗的身子转过身背对着沈誉,牙齿紧紧咬着下唇辛苦忍耐着。
身后隐隐传来?动静,不?多时就听见男人的声?音。
沈誉停在床边,有些犹豫道:“我倒了些冷茶,你?…要不?要饮下一些,兴许会好过一点?。”
云朵抹掉眼泪,哽咽着说:“多谢二爷…我想我…大概独自缓一缓就会好…”
沈誉嘴角动了动,还是将未说出?的话咽下,转身退出?屋外等?着。
莲香动作还算迅捷,很快就将吴大夫请到了菡萏居。
吴大夫见着在门外负手而立的人脸上神情凝重又焦急,不?由得态度更恭敬了些,道:“臣来?时已听莲香说了大概,二爷不?必忧心,姨娘的症状盖因近日所用膳食而致,加上又与?二爷久未相聚,才…”
咚——
吴大夫话还没说完,摆在一边的椅子就碎成几块。
沈誉收回?脚,说:“我只给你?半个时辰。”
男人的声?音并无起伏,却听得吴大夫满头冷汗,忙拎着东西仓皇进屋。
云朵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等?再感觉到有动静时,浑身已如泡过水一般,连身下的凉席也洇湿。
耳边恍惚听到有人进来?,可她此刻已热得半昏半醒,便任由来?人将自己的身体随意摆动。
很快,头上、手臂、连同?身上其他穴位都被扎了细细的针。
好像很疼,又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云朵分辨不?出?来?,只是唯一能确定的是,心底那些噬人骨髓的难耐一点?点?的在缓缓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模糊的视线终于渐渐清晰。
云朵睁开肿胀的双眼,隔着纱帐看见床前坐了个面色严肃的人,年?纪有些大,留着长长的黑色必须,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情一边从她手上将那些细长银针收回?。
见着她脸上有了几思清明,莲香笑起来?,扶着她身体的手都微微发颤,“姨娘你?醒了?”
云朵喉咙干得发疼,吞了吞口水才问:“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呸呸呸,别说这不?吉利的话。”见大夫将针全收好,莲香将她扶在床头靠着,“姨娘好着呢,您什么事也没有。”
“那我怎么会…”
先?前的种种云朵说不?出?口,只好疑惑地看向?起身的大夫。
吴大夫也不?敢怠慢,只道:“姨娘身子太虚,对药性有些不?适,待臣回?去后将方子调一调,日后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云朵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点?点?头道:“多谢大人…”
吴大夫也不?敢久留,迅速收好东西就退了。
莲香端了些凉茶过来?,云朵喝了两?碗,心头总算没了那些燥热,只觉身子轻了许多,连精神也好了。
她放下碗,朝着外头看了看。
莲香解惑道:“二爷已回?承宜殿了。”
云朵垂下眸子,“哦…”
莲香偷偷笑了笑,接着道:“二爷说了,他一身臭哄哄的,又淋了雨,先?回?去沐浴,再换一身衣裳,姨娘这里要是好了就过去用晚饭。”
“过…”云朵眼睛亮起来?,“过去?”
去沈誉的住处?
“嗯。”莲香确切地点?头重复,“二爷是这么说的。”
云朵有些不?相信听到了什么,认真地看着莲香的眼睛,似乎是想在里面找到说谎的证据。
莲香只是笑着任她看,边用手帕一点?点?擦她额头的汗边说:“二爷还说了,姨娘若是觉得累就算了,可先?歇下明日再过去也一样…”
“我不?累!”云朵舔了舔发裂的嘴唇,“我…我这会儿已经好了,能去的…”
莲香脸上笑容更深,道:“那奴婢先?给姨娘梳洗一番?”
云朵这才想起来?自己浑身都被汗水浸过一遍,嫌弃地皱了皱眉,“我想沐浴…”
莲香有些不?放心,“姨娘才刚好,此时沐浴万一——”
“不?要急的。”云朵仍然坚持地摇摇头,“天?气?又不?冷,何况我身上都是汗臭,实在难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