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浅色线条
“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俩兄弟,自然是一模一样。”
张泽希低声说了句:“李婉来了,说有话同你说,她在里面等你。”
“我赶紧进去!”张泽易撒腿就跑了。
门卫要看帖子,他指了指身后,喊了一声:“你们一块儿进啊!”
等张泽易冲进去,张泽希则示意她往旁边挪一挪。
对方还没开口,她已经感受到他传来的敌意,以及接下来将会发生的对话。
“我希望你离他远点。”
紧着。
张泽希吩咐车夫掀开车帘,只见里面是一车的钱财,他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冷冰冰说道:“带着这些钱,离他越远越好。否者,我会让你从这个地方消失。”
她有两个选择,其一,上车走人,其二,像杉菜一样,将那些钱财扔到他脸上,不屑道:“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老太婆!给我滚出去!”
咳咳……以上只是她的幻想。
听到张泽希的话,她保持沉默,见着人家的眼刀子,只好点点头。
“你最好是听得懂我的话。”张泽希说完转身,走进西门,身后跟着的小厮一同进去,门外的车夫驱车往空地去停车候着。
于是咯,她被拒之门外。
根本没进去好不,何必丢这个人,连一张帖子都没有。
但她没立即走。
既然答应了张泽易,来都来了,再等等,先前张泽希说李婉来了,估计不是真的,张泽易没找到人,或见他只一人进去,应该会倒回来找他,等个十几分钟,要是他不出来,那她就朝西市去看闹热,小猴子陪芳草去西市了。
风还是不小。
站在屋檐下,她拉紧背心,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帽子,毛茸茸的,热乎得很。
来回走了几圈,不见张泽易,正准备去西市,又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她正要从旁边出去,瞥一眼,发现了马背上的肆忠,果然是有钱人,侍卫都骑着黑马。
然后……肆忠也发现了他。
李晏喊她:“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瞧个热闹。”
“什么热闹?”
“听说芙蓉苑十分漂亮,来瞅一眼,不让进,那我先回去了。咱们改日再见,拜拜!”
半转身,胳膊给人拉住。
低头看着那手,再顺着去看手的主人。
“走吧,我带你进去。”
“我不去。”
“我知道你想去。”
“我真不想,我就是路过。”
李晏拉着她到阶梯上,松开手,微弯腰,在她耳旁说道:“咱们别拉拉扯扯,有失身份。你要听话。”
啥?
听话?
整个一懵。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肆忠在后面推了她一下,迈过高高的门槛,她就这样进了西门。
走出十来步远,才想起来门卫没问她要帖子。
原来不需要帖子啊?
只要有人带着进来?
“走这边。”
她“哦”了一声,跟着李晏往一侧走去,走着走着就把先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哇哦……这景色!”
“那里,那个地方就是紫云楼吧?”
指着远处一座建筑群,不由得激动起来。
紫云楼是芙蓉苑内最有名的一座建筑,玉楼金殿,磋峨高耸,俯观绿洲,遥望曲江——书上是这样写的,亲眼来看,确实如此,光是那玉楼就够让人惊叹,更何况面前由曲江池水引入的一湖绿水,从这里望去,紫云楼像是在一个岛上。
“你知道紫云楼。”
“听说很美,今日一见果真气派!”
当她在为古人的技艺折服时,李晏正细细打量着她。
似乎是瘦了几分。
想起那日在杏园的画面,心中莫名有些烦躁,移开视线,他咳嗽了两声:“你将披风给拆了?”
“你送的?”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拿“败家子”的眼神看着她,还在等她解释。
她耸耸肩:“我不知道是你送的。不过,反正是送给我的,那就由我处置。”
李晏往前走,嘴里飞出“糟蹋”二字。
她跟上去:“披风我用不惯,但这围帽是真不错,我把帽子拆下来缝这背心上,我穿着可舒服了,这叫效用最大化,不然放着也是放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歪理邪说。”
“哼!我回去了。”原本就不想进来,更不想跟他多掺和,说着她就往西门走。
紫云楼也见了,想要真进去,估计是办不到,毕竟,她身边也没带个小厮丫头什么的,想要装一把,眼下也装不成啊。
不知李晏是什么反应,她走了两步没听着动静,赶紧跑了一段,等回过头来竟没见着人。
几步外就是西门。
“你在这儿啊!”
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搭在她肩头。
她就是原地一跳。
扭头一看是张泽易,他正躲在西门一侧的草墙后:“你偷偷摸摸干嘛!”
“我到处找你,走,咱们快进去!那边有好玩的!”
第443章 游园
半拉半拽的,张泽易拉着她往彩霞亭所在的方向去,两人走远,一人的身影则向着相反的地方。
“她跟张家小公子往彩霞亭去了。”
肆忠说完,只见自家主子在岸边一块凸石上坐下。
李晏捡起地上的石子,一颗颗,朝湖中抛去。
“张家小公子实在是没礼数,见到主子也不来行礼。”
“她该不知我的身份。”
“他怎么会不知……主子是说她,上次茶楼一事,她该知晓你的身份。此女心眼多,她该是佯装不知。”
李晏朝着湖水摇了下头。
肆忠又问道:“那主子是想她知,还是不知?”
“她知道后还会来给我讲故事吗?”
“你让她来,她就得来。”
李晏嘴中一声叹息,起身,将手中剩余的石子一块儿扔了出去。
彩霞亭不是一座单独的凉亭,而是由两座亭子组成。
一端是金亭,一端是玉亭,其间为一条弯曲的走廊,犹如一条彩带,又如天鹅的脖颈。
夕阳西下时分,余晖洒落,走廊在湖面的倒影下,宛如一抹彩霞,仙子在云端翩翩起舞,纤纤素手,在彩霞间穿梭,抚膜,轻轻游走,似云,似雾,又柔情似水。
张泽易说他幼时来过一次:“夜里那廊桥上挂着一圈红灯笼,当时应是元宵节,远远望着,美不胜收,像是在天上一样!”
“天上?”
“仙宫啊!”
“哎呀,你别挑我话里的刺,对了……”他忽然停下,看了她两眼,嘴张张合合一阵,还是说道:“我二哥,先前是不是同你说了不好听的话?”
他耷拉着脑袋,继续说道:“你不要搭理他。他总觉得是为我好,可是我没觉得真是为我好,小时候我们常常在一起,这几年他就不怎么同我一起玩耍了。哎,他是我二哥嘛,自家亲哥哥,他不理我,那我就找他,他只要在府里,那我都会去找他,同他说几句话,有时候,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张泽易说起他哥俩童年的事情,什么上树掏鸟窝,什么砸墙钻狗洞,人哥俩几岁就干过了,稍大点,还去偷皇帝的长寿龟,以失败告终,后去偷谁家养的豹子,不过豹子放出来咬死了个小厮,把他俩吓得不轻,从此以后不敢干这种事了。
“我爹说,你可以祸害你自己,不许祸害别人,谁都不行!”
“我阿母又说,玩什么都可以,千万别伤着自己,真出什么事儿,你娘都能给你摆平咯!”
“我二哥就不跟我玩了,他玩他的,我玩我的。”
张泽易话语里有几分落寞。
她安慰他道:“始终是你亲哥哥,没事儿,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你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亲着呢!”
张泽易乐呵起来,拉着她往前走:“我先前跑到这里来了,午后有游园会,皮影戏,吹糖人,捏泥人,做面人……都是小时候玩的,嘿嘿,你在,咱们可以一起玩一次!”
靠近彩霞亭的空地上,每隔一定位置,就有一个小摊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用具,在皮影戏那边则是一排排坐具,正有人往四周搭棚子,前面有风,稍阴冷,走到这里却暖起来,原来是太阳公公也出来瞧热闹。
捏泥人摊位前面,站了俩女子,估计是哪位名媛。
张泽易搞不清楚这些,跟她低声八卦起来:“太子妃真是有两把刷子,想出这个法子来笼络人心,这是我二哥说的。”
张泽易只晓得耍,这种话应该就是张泽希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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