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模范夫妻互穿后 第32章

作者:青草糕 标签: 灵魂转换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卫云章带锁匠去了放嫁妆的库房,锁匠刚要卸锁,卫云章却说:“不要留下拆卸的痕迹,过会儿还得装回去。”

  锁匠诧异:“不是找不到钥匙了吗?夫人不换一把新锁?”

  卫云章:“我还想再找找,也许过几日就冒出来了。”

  既然主人家这么说了,锁匠当然也不多话。开了锁后,卫云章让丫鬟先带锁匠去旁边候着,自己则进了库房,掩上了门。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到这里,房间里摆满了崔令宜的嫁妆箱子,他环顾一圈,找到了昨日被碧螺放进来的首饰盒。

  首饰盒打开,里面果然都是一些他眼熟的饰品,他拨了拨,看到了落水那日她戴的耳坠、珠钗、手镯等物。他想了想,把这些东西挑出来,放进怀里,而后走出库房,让锁匠把原锁重新安上。

  锁匠把活干完,丫鬟便带着他离开了,而卫云章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却去了大哥的院子找陆从兰。

  陆从兰正在监督襄儿写字,见到她来了,陆从兰还没说话,襄儿先把笔一甩,从椅子上溜了下去,跑到卫云章旁边,拉着他的衣角甜甜地叫道:“婶婶好!”

  陆从兰摇头笑叹:“弟妹你这来得真不是时候,我好不容易押着她学习,全被你破坏了。”

  襄儿朝她娘做了个鬼脸。

  卫云章弯下腰,捏了捏襄儿的小脸:“早知小襄儿在学习,我便不这个时候来了。”

  “罢了,来坐吧,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确实是有。”卫云章从怀里摸出那几只首饰,放在桌上,“嫂嫂看看,可认识这些?”

  陆从兰拿起瞧了瞧,道:“好像有点眼熟,是你以前戴过的吗?”

  卫云章:“正是。不过,这些都是我从娘家中带过来的,都旧了。我还挺喜欢这家的做工和风格的,想去定做一些新的,只可惜这些都是以前别人送的,我也不知道是出自哪家,嫂嫂可能看得出来?”

  陆从兰又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看不出。这等繁复的工艺,京中有好几家能做,但似乎没这样的设计风格。你还记得是谁送的吗?要不去问问?”

  “也不记得是谁送的了。”

  “昨日逛街的时候,你就应该带上的,还能找店家打听一二呢。你这花样不常见,说不定他们同行内部知道。”

  “嫂嫂也觉得设计得很别致?”卫云章不动声色,“我只是觉得好看,却讲不出具体别致在哪儿。”

  陆从兰指着珠钗上面的雕花:“你看这花瓣的走势,和普通的花不一样……”

  这是女人家擅长的地方,卫云章认真地听着,试图听出这些首饰里的不同寻常之处,万一哪个就会和身体互换一事有关呢?

  襄儿好奇地凑了过来,伸手摸过桌上的镯子,被陆从兰瞧见了,说了一句:“不要乱动,当心摔了。”

  “无妨。”卫云章道,“嫂嫂你继续说。”

  陆从兰便继续说了。襄儿见她们两个不搭理自己,撇了撇嘴,接着抓起镯子,往自己手上套。

  显然她娘还没给她戴过这么花哨的饰品,襄儿举起手腕,美滋滋地直乐。她独自欣赏了一会儿,又把手镯取了下来,开始研究起上面繁复的纹样来。

  “……所以我觉得这样的设计虽然好看,但是想要批量做出来,太考验工匠的技艺,也太浪费时间。弟妹你要不去打听一下那些小店?有些不缺钱的店家就喜欢卖这种只售一次的孤品……”

  话音刚落,旁边传出一声轻微的“嗒”,陆从兰与卫云章双双扭头,看向一脸无辜的襄儿。

  襄儿眨了眨眼,默默地把手镯放了回去,然后犹豫了一下,又伸出手,把被她掰歪的花蕊小心拨了回去。

  陆从兰:“……”

  卫云章:“……”

  “卫襄!”陆从兰吃惊地呵斥道,“你干了什么!”

  她拿起手镯,只见上面用金玉层层叠叠雕镂了许多花瓣,而其中一朵花的中央,几根花蕊像是被弄断了一样,虽仍直立着,但与花心的衔接处,却露出了一丝缝隙。

  “这……”陆从兰尴尬地看向卫云章,“弟妹,你看这镯子多少钱,要不我赔给你?”

  卫云章从她手里接过镯子,眉头微皱。

  他不拦着襄儿玩手镯,是因为拦着显得小气。更何况襄儿虽然有时调皮了一些,但又不是真的顽劣,她明显很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饰品,不可能去故意破坏它们,所以他便没有太管。

  没想到,她竟然下手这么重,还能把上面的装饰给掰坏。若是被崔令宜发现,他该如何解释?

  “不打紧的,都是旧物,有什么可赔的。”卫云章勉强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按压着金色的花蕊,仿佛这样就能让它恢复原貌似的。

  “要不去找工匠重新补一下,这花蕊是金子做的,应该不难补……”陆从兰又转头瞪了襄儿一眼,“还不跟婶婶道歉!”

  襄儿委屈道:“婶婶对不起,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就把它给掰坏了……”

  与小女孩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另一声依旧轻微的“嗒”。

  陆从兰忙着教育孩子,未曾注意,而卫云章却蓦地垂眼,看向自己的指腹之下。

  他慢慢挪开手指,只见原先还有一丝缝隙的花心,如今已变得严丝合缝,隔着正常的距离,几乎看不出有任何异常。所有的花蕊都笔直翘立,被柔润的花瓣团团围住,在掌中莹莹生光。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握住了手镯,将花朵深藏与掌心之中。

  “真的不打紧,我也不差这么一只镯子。今日是我叨扰嫂嫂了,也多谢嫂嫂的建议,我会让人去再问问的。”卫云章起身,摸了摸襄儿的脑袋,“婶婶还是先走了,免得在这里打扰你学习。”

  襄儿抠着手指,弱弱道:“婶婶……”

  “真的没事啦。”卫云章笑笑,把其他的首饰也收了起来,“要是你娘之后还怪你,就来找我。”

  襄儿这才跟着笑了起来。

  陆从兰摇着头笑叹:“你竟是比我还惯着她。”

  卫云章:“小孩子嘛,知错就行了。”

  他与陆从兰告别,一出院子,便凝了脸色。

  他快步回到自己屋中,在桌前坐下,生怕天光还不够亮,又多点了一盏灯,将手镯放在灯下细细观摩。

  不是他的错觉。

  他在用力按压了一下那松动的花蕊之后,它竟然真的被按归了原位,就像是襄儿根本没有破坏过一样。

  卫云章又按了一下,没再按动。

  他拧起眉,用指甲尖将花蕊狠狠一拨,只听“嗒”的一声,花蕊终于再次被掀开,歪倒在一旁,只有一小部分,还联结在花心之中。

  而掀开的花蕊之下,是一个小小的孔洞。

  卫云章眯起眼,对着那孔洞看了又看,里面又细又深,却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这么小的地方,才针尖点大,能藏什么?

  他将手镯在指间摩挲片刻,忽地顿住。又豁然起身,走向了一旁的博古架。博古架上摆了许多形形色色的装饰品,他拿起其中一只青釉贯耳瓶,伸手摸向瓶底,最后从瓶底撕下一排黏好的银针来——正是那日刺客留下的银针,被他小心藏在了看不见的花瓶底座。

  卫云章将银针塞进了手镯孔洞里。

  不多不少,刚好一根,深浅合适,大小也合适。

  卫云章额角猛地一跳,他一把将花蕊按了回去,花朵又恢复如初,任谁也看不出这样繁复华丽的手镯里头还藏了东西。

  随后,他将手镯对准墙壁,再一次用力拨开了花蕊。

  一道细小的白光从眼前直冲而起,带起一股极快却极微的风,又在转瞬消失不见。

  卫云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步走上前,将那根扎入半寸有余的银针,从墙面上拔了下来。

  “碧螺。”他推开窗,唤了一声。

  碧螺从耳房里探出头来:“夫人?”

  “找点针线来。”

  “怎么了,是夫人衣服挂破了吗?拿给奴婢处理就好了。”

  “不必,拿过来就好,我另有用处。”

  丫鬟房中的针线总是现成的,碧螺立刻就将一盒针线拿了过来。

  卫云章挥挥手,让人退下,自己则拿起盒中的绣花针,放入了手镯的孔洞之内。

  他盖上花蕊,贴在耳边轻轻摇了摇,能听见里面针壁碰撞的窸窣声——家用的绣花针没那么长,放在里面,会生出多余的空间来,从而发出响动。不像刚才的针,因为尺寸恰到好处,所以一直很安静。

  他又拨开花蕊,果然,暗孔开启,飞针射出,只不过,这一次,由于绣花针自身太轻太柔,刚一碰到墙壁,便掉在了地上,远不及那暗器银针来得厉害。

  卫云章闭了闭眼,忽然觉得有些头痛。

  他嘴唇紧抿,扶着梳妆台的边沿,慢慢坐了下来。

  他又掏出其他几样首饰,默默翻动了一会儿,然后将它们搁置在了台面上。

  带有暗扣的珠钗,只需将中间的雕花往前一推,圆钝的钗头中心就会立刻冒出一个尖刺来;水滴形状的玉石耳坠,实则是假的玉石,不仅能旋扭拆卸,中间甚至还是镂空的,完全藏得下什么药丸或者粉末之类的东西……

  沉滞的思绪,仿佛在一刹那打通。以前被他刻意忽略的东西,此时此刻,都汇聚在一起,孤身逛街的习惯、藏匿暗器的首饰……还有这具身体会的轻功,有的内力……以前他觉得她可能是无意中招惹了什么人,才会引来追杀,但现在这么多异常加在一起,令他没办法再无视,或者说,没办法再自顾自地下定一个结论。

  卫云章喉头微动,按着桌面的指节隐隐泛白。

  他的心像是被人扔进了冬日的冰湖中,不仅冷到彻骨,甚至还有种无法逃脱的溺毙感,要将他淹没。

  为什么呢?怎么会是这样呢?会赖在他臂弯里撒娇的那个名门闺秀,怎么可能会身怀武功、携带暗器呢?她这么娇小的身板……

  不,不是。

  他其实早已发现,她虽然身形细瘦,但并不是那种皮包骨头的瘦。她天生骨架偏小,肉也不多,但那些不多的肉,捏起来却并不是松松软软的手感,而是有些偏硬,稍一用力,还能隐隐看见里面的筋。

  他的心里不是没有疑惑过,因为以前和张松吃酒的时候,张松就曾问他怎么还不成亲,当时他道不着急,张松却笑言,他这是还不懂女人的妙处,所以不急,要知道,女人的皮肉,摸起来软软滑滑弹弹,比他们这些老爷们手感好多了。可是后来成了亲,又互换了身体,卫云章却发现崔令宜的身子既不软也不弹,只有皮肤,还能算得上是光滑。

  但这种疑惑说出来未免过于猥琐,而且卫云章觉得人有高矮胖瘦,当然不可能每个女人都一样,定是张松在以偏概全夸大其词,所以他也从没有放在心上——管人家的肉软不软弹不弹做什么?喜欢的是人又不是肉,否则直接去厨房拿块肥肉捏着玩不就行了。

  是他大意了。他甚至从来就没有往这个方向上想过——崔令宜的劲瘦,不是因为天生,而是因为习武。

  ……就像他一样。

  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呆了许久,直到灯烛燃尽,天色渐昏。

  他将那些首饰都收了起来。

  “碧螺。”他终于开口,把丫鬟叫了进来,“针线用完了,收走吧。”

  “好。”

  碧螺刚要出门,又被卫云章叫住:“你过来。”

  碧螺不明所以,走了过去,只听卫云章道:“手伸出来。”

  她伸出手,看着卫云章面无表情地抬起手,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小臂。

  “夫人,这是干什么呀?”她奇怪地问。

  “没什么,见你好像瘦了。”

  碧螺笑道:“奴婢没瘦呀,天气冷了,动得少了,应该胖了才是。”

  卫云章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原来这就是普通女子的手感。就算是经常干活的丫鬟,因为并没有规律性地练过功夫,所以就算再瘦,肉也是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