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之后 第22章

作者:松间月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整个沈府,无论是主子?还是奴仆,人?人?脸上都洋溢着骄傲的笑容,只有许知窈神色淡然。

  和这个好消息一起传来的还有许仕元被罚没家?财的噩耗。

  先皇在位后期宠爱贵妃荒废政事?,以?致朝堂昏暗,奸佞把持朝政,苛捐杂税民不聊生。

  故而小皇帝登基后,最恨的就是那些贪官污吏。

  此番被检举的二十?八人?中,许仕元贪污数额最少,又因是沈郗岳父之故,与旁人?相比,他被罚的最轻。却也是罚没家?财,尽数充入国库。

  可怜吴氏辛苦操持了半生,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连带着吴氏娘家?的产业都受到了牵连,生意大不如前。

  丢了官职又散尽家?财,许仕元羞愤难当,连夜遣散了府中奴仆,准备带着妻妾回青州祖宅以?度余生。

  临走前,他几经周折,找上了许知窈。

  富春楼上,许仕元面色灰败,狼狈地说?道:“我有今日?皆是拜沈郗所赐,我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寻了个好女婿!”

  许知窈神色一动,垂眸说?道:“父亲只知道怨恨沈郗,却不曾想过?若非你?行差踏错,又岂会有今日?之祸?”

  许仕元被她的一番话堵得面色铁青,气得嘴唇直哆嗦,气急败坏地吼道:“许知窈,你?竟敢这么和我说?话!”

  不同于他的愤怒,许知窈面色极为平淡,眼神平静地望着他说?道:“父亲,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您教过?我的话吗?”

  许仕元拧着眉,看向她的眼神仍带着强烈的怒火。

  许知窈的唇边逸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怅然若失地说?道:“小时候四姐姐欺负我,我哭到了您跟前,您却告诉我,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欺负别人?,让我静坐常思己过?。”

  似乎是记起了这一遭,许仕元神色一僵,眸光讪讪。

  “父亲教我的话我都记住了,怎么父亲自己却做不到呢?”许知窈轻笑一声,眼底浮现了讥嘲。

  许仕元面上涨得通红,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许知窈说?不清心里是失望还是同情。她低下头?,从袖子?里抽出一叠银票,缓缓地放在了他面前。

  “往后我不能在父亲跟前尽孝了,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是给?父亲做个盘缠吧。”

  许仕元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叠银票上,眼神微闪,晃着让人?看不清的情愫。

  见他不动,许知窈眸光一暗、怅惋地说?道:“父亲应该知道的,这几年我在沈府的日?子?过?的并不好,这些已经是我全部的积蓄了。”

  许仕元忽地抬眸看着她,眼底是许知窈看不懂的情绪。

  在此之前,他找过?好几个女儿,可除了许知窈之外,没有一个肯见他,更别提拿银票给?他了。

  世态炎凉,他不恨女儿们的薄情,却恨透了造成?这一切的沈郗。

  “我不会感激你?,这都是你?欠我的。”恨意翻涌间,许仕元咬牙切齿地说?道。

  许知窈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朝他盈盈一拜。

  “山高路远,此后怕是不能再见。还望父亲保重身体,女儿不孝,就此别过?了。”

  说?罢,她转身拉开了雅间的门,在许仕元惊愕的注视中,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从始至终她没有一句埋怨,就连说?起儿时不公?的待遇时也没有流露一丝恨意。

  可许仕元知道,她心里其实也曾怪过?自己。只是这些年她掩饰得太好,从未教他看出过?分?毫怨色。

  看着她消失不见的背影,许仕元愣了片刻,还是默默将那叠银票收入了怀中。

第28章 和离

  许家?败落之后?, 连带着几个出嫁的几个女儿日子也不好过了。

  自?从升迁之后?,沈郗变得更加忙碌了。偶尔休沐的时候,也总会被谢梦莹找各种理?由拉出府去。

  这些日子, 许知窈只出过一次门,还是给许仕元送银票的那日。

  除了给刘氏请安,寻常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坐在窗前的软榻上, 整理?着库房的册子。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就到了二月初一, 沈郗二十五岁生辰的这一日。

  都知道?这日是他?的生辰,洪裕章特地让他?早些回府庆贺。朝晖院里觥筹交错,沈鹤和江绮罗送上了早就备好的紫金香炉。

  沈嫣送的是一块吊坠,雕着一只形容可?爱的兔子。沈郗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满意地收入了袖中。

  见场面热烈, 谢梦莹含羞带怯地送上了自?己准备多时的那一幅卷轴。

  都知道?她是名满京城的才女, 沈嫣当即起哄, 吵着要看卷轴上的画。

  谢梦莹面上一红, 随即缓缓展开了画卷。一幅清幽的山水画徐徐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画卷之中是一座巍峨高山, 山腰上的一座凉亭里, 并肩站着一男一女。

  不过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了那男子疏朗的眉眼?轮廓。男子负手而立, 目光望向远处的山峦。

  女子一袭白衣,神色温柔地站在他?身旁,如同一双璧人。

  许知窈看的很清楚, 那画上的男女分明就是沈郗和谢梦莹。她不由看向了愣在一旁的沈郗。

  沈嫣忽然笑了起来, 指着那画卷说道?:“我?知道?, 莹姐姐画的是君山。小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过的。”

  谢梦莹轻轻笑了笑,目光温柔地说道?:“嫣儿好记性, 我?画的确是君山。”

  沈嫣又定睛看了看,疑惑地问道?:“莹姐姐怎么?没把我?画上去呀?”

  明明是三人同游,可?画卷里却只有那一双璧人。

  沈嫣的话一说完,谢梦莹就红了脸,半晌后?才低声解释道?:“那一日你贪玩不肯去凉亭休息,你都忘了吗?”

  闻言沈嫣尴尬地笑了笑:“我?哪里是贪玩,分明是不想打搅你们。”

  此话一出,沈鹤脸色微变,低声呵斥道?:“胡说什么?,你那时候才多大!”

  沈嫣自?知失言,讪讪地抿了抿唇。

  沈鹤随即看向许知窈,见她面色如常,并无怒色,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看向谢梦莹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沈郗自?始至终都没抬头,只神思缥缈地看着那幅画。

  见场面尴尬,刘氏随即笑着打起了圆场。“好了,先把画收起来吧,再不用饭,菜都要凉了。”

  谢梦莹随即将画卷起,小心翼翼地交给了站在一旁的吉祥。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饭,回了蔷薇院后?,沈郗照旧去了书房。

  往年的这一日,许知窈总会亲自?去厨房给他?煮一碗长寿面做宵夜的,可?这一晚直到亥时,她都没有出现。

  就连还没开脸无名无份的秋词都送来了亲手缝制的香囊,可?许知窈却没有半分表示。

  摆在眼?前的书半天都未翻动过一页,沈郗心中烦闷,干脆合上了书,推开门朝寝屋走了过去。

  屋内仍亮着烛火,许知窈系上披风,正要出门时,沈郗忽然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时,两个人都面露惊讶。沈郗皱起的眉忽然松动了几分,心底的躁郁瞬间消弭。

  许知窈愣了片刻,眼?里浮上了一抹坚定。她抬眸看着他?,轻轻唤了一声:“沈郗……”

  沈郗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一向尊崇自?己的许知窈为何会直呼他?的名字。

  他?的眼?底浮起了一丝淡淡的不悦。“何事?”

  看见了他?眼?中的不悦,许知窈心头泛起了苦涩。成亲三年,他?们之间从未对?等过。

  她唤他?夫君,爱他?敬他?,从未逾矩。而他?唤自?己许氏。也许对?他?而言,她叫什么?都没有差别。

  许知窈在心底默默自?嘲,低下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书信。

  看着她苦涩中带着决绝的神情,沈郗心头一震,却还是伸手接过了信封。

  修长的手指抽出了包裹在信封里的纸,待看清了那上面的内容,他?的瞳孔忽而放大,眸中满是错愕和震怒。

  “你要与我?和离?”

  凝视着那氤氲着风暴的墨眸,许知窈语气平静地说道?:“是,我?要和离。”

  在怒火喷薄而出前,沈郗咬牙问道?:“为何?”

  “原因我?都写在和离书上了。”已经决定了要放手,此刻再面对?他?的狂怒,许知窈的心中早已没了恐惧,只剩麻木。

  沈郗猛然将手里的和离书撕成了碎片,愤怒地低吼道?:“我?不同意!”

  许知窈眼?神执拗地看着他?,眸光异常坚定。

  “你若不肯和离,给我?休书也是一样的。”

  反正她没想过再嫁人,和离也好,被休也罢,对?她而言,只要能离开,就没什么?差别。

  “你就这么?想走?”看着她眼?中从未有过的坚决,他?的心口忽然乱了起来。

  “是。”迎着他?愤怒的目光,许知窈不惊不惧地点了头。

  “我?不会与你和离,更不会休了你。今生今世,你都是沈家?的二夫人。”沈郗捏紧了拳头,一步步朝她逼近。

  “沈郗,与其互相折磨,不如各退一步。我?成全你和谢梦莹,你还我?自?由吧!”

  她的眼?神清澈宁静,神色坦然地望着他?,语气里没有半点眷念。

  沈郗呼吸一窒,眼?里满是震惊。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纤细的肩膀。

  “我?不需要你成全,也不会放你走!”说罢,在她的惊呼中,他?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神情阴沉地朝内室走去。

  任凭她如何挣扎抗拒,他?都没有松开钳制着她的手。风雨飘摇的夜,本就伤痕累累的心被彻底撕裂。

  一整夜,她像个破碎的瓷娃娃,流干了眼?泪,也丢失了灵魂。

  主?屋的动静到底是惊动了朝晖院的刘氏。沈郗去上朝时,她一脸怒容地来到了蔷薇院。

  彼时的许知窈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刘氏忿忿地骂了许久,可?许知窈只木然地坐着,没有半点动静。

  刘氏骂累了,砸碎了一对?杯盏后?,气得?拂袖而去。

  知道?许知窈和沈郗闹僵了,谢梦莹的心里有些得?意。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吉祥就带回了一个消息。

  今日的早朝上,皇帝的一道?诏令将沈郗调往了岭南沿海的泉州。前几年朝廷解了海禁,海上贸易得?到了发展,泉州也变得?空前繁荣。

  可?紧接而来的就是泉州布政司贪腐的消息。起因是一名丝绸商人冒死进京,敲响了应天府的登闻鼓,递上了泉州商贩联名写下的诉状。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朝堂,皇帝当即责令都察院去泉州查办此事。因着岭南山高路远环境恶劣,皇帝特地钦点了年轻力壮的沈郗。

  沈郗接了诏书后?,连回府收拾都来不及,快马加鞭地赶回都察院交接了公?务。

  吉祥回蔷薇院收拾好了他?的衣物,又去刘氏跟前回禀了几句,便行?色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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